凌月傳 - 第206章反目

可儘管內心憤恨難平，凌齊的理智依舊時刻提醒著他，能撿回一條命就算不錯了，要知道，當初他決定重回學院時可是抱持著最壞的打算，畢竟院規明明白白地寫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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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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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要我等壓著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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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視下方身軀微微顫抖的少年，蕭殿主冷冷一笑，但凡魂印烙體，精神力將會受到壓制，而且他人可以透過「天輪」掌握身懷魂印之人的行蹤，以他掌刑殿主的權能，完全可以讓此子往後永無安寧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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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話語刺痛著凌齊，然而最終他鬆開了緊握的手掌，抬頭的同時將手伸向前方的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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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當他即將接觸到光球之時，一股柔和的力道從後方傳來，他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數步，重心不穩，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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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九山，你這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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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決已定，你還想做甚麼？打算違抗十心會的決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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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瘦的身影緩步上前，將凌齊擋在了身後，面對陰鷙男子和蕭殿主的質問，他雙目圓瞠，怒斥道：「魂印烙身，這種離譜的條件你們都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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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做了，你們的尿性我還不清楚嗎，肯定找機會就把人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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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就站在這裡，如果你們一定要凌齊烙上魂印，踏過我的屍體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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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長老義憤填膺，本應混濁的雙眸有著精光顯露，他周身的空間甚至隱約可以聽見潮水湧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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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憑你？」九長老的表態讓蕭殿主氣極反笑，他身前的虛空中頓時有著寒氣流轉，下一刻，一把雕琢繁複的冰晶長弓被他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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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另一頭，陰鷙男子彷彿聽到了甚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摀面大笑起來，那猶如毒蛇陰狠的瞳孔自指間窺視，冰冷的說道：「凌大院長，這下可不能怪我們了吧……畢竟，是他們先踰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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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陰鷙男子身旁的空間驀然蠕動了起來，伴隨青紫色的煙霧自虛空中飄散，兩只外貌猙獰，拍打著雙翅，足有半人高的蟲獸出現在眾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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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劍拔弩張的場面讓凌莫言臉色一黑，他沒曾想過方九山這老傢伙居然會如此袒護一個剛入院沒多久的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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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當初入院之時玄花有說過，無論出身，侍院將成為你們的倚靠，如今，我願落實此言，為你護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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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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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長老沒有回頭，磅礡的源力彷彿化作一片汪洋之海，隨著海面呼嘯翻湧，一只通體碧藍，生有雙翼的身影駝起凌齊朝著殿外急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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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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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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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搭弓弦，蕭殿主眸光猶如萬載寒冰，伴隨一聲輕響，銀白箭矢脫弦飛出，在九長老凝重的目光中，箭矢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最終化作漫天銀雨籠罩此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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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海有魚，其名為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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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掌合十，九長老雙眸微閉，一股古老的氣息從他身旁的碧波中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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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鯤身九遊，一遊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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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九長老微微躬身，一道龐然巨影自洶湧的浪濤中顯現，浮沉間，那巨大無比的黑影似是胸鰭，輕描淡寫的從空中劃過，便聽一陣綿密的噗噗聲，漫天銀光盡數消散，而黑影也重新落回碧海汪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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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低鳴迴盪在大殿內，九長老如同入定老僧維持著雙掌合十的姿勢，然而此刻，所有台柱上的人都露出震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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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凡化靈，衍形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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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已經跨出那一步了！」蕭殿主瞳孔收縮，與一般道術不同，他能隱約察覺到深藏於碧海中，那股靈動的渾厚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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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還楞著做啥？方九山破壞了十心會的規矩，先將其擒下，至於那小雜種，跑不了太遠的。」陰鷙男子臉色陰沉，大手一揮，兩眼泛著噬血之色的蟲獸揮舞雙鐮，朝著九長老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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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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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霄……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剩下就只能看孩子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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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四周掀起的數股源力風暴，九長老眼中堅定之色更甚，低聲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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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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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闊的湖面上，鯤獸遨遊，御水前行，凌齊趴在其背上，看著兩旁急速而過的景色，九長老最後的話語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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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鯤獸會帶你從東北角的『星海峽』離開凌天學院，等離開之後，盡快前往百戰域，那裏龍蛇混砸，同樣有著魔族潛伏，因此學院和三大家族之人想把手伸進去前都需要再三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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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你的兩位同伴……我不會讓她們陷入險境，這是對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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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最後我能為你做的了，希望你能成為像你父親一般，傲然天地間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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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的跳動彷彿成為了天地間僅剩的聲音，凌齊神情有些茫然，這番囑咐……九長老似乎，知道他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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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院至今的回憶逐步湧上心頭，從一開始天賦測試見到長老開始，到後來和內院討要說法與補償，以及個人戰生死種入體後表現出的關切之意……換作是其他人，恐怕都無法驚動長老吧？即便他本身天賦極佳，也不至於讓長老做到這種程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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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現在，為了讓他能夠脫身，以一人之力阻攔八名與其實力相當的強者，完全不可能是僅僅相識半年左右就能做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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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翻湧間，寬闊的湖泊逐漸轉變為狹窄的溪流，蜿蜒湍急的溪流兩岸，崎嶇的山體拔地而起，茫茫白霧彷彿憑空出現，隨著深入愈顯濃郁，最終，只能依稀看見數米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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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鯤獸的速度沒有因為濃霧的出現而有所減緩，在白霧壟罩的谷中左彎右繞，似乎對此地熟悉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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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流逝，瀰漫谷間的白霧終於緩緩消退，顛簸多時的凌齊眼中帶著些許倦意，自鯤背上抬起頭，隨後他便見到，一道明亮的曙光從那山谷之外投射進來，照亮了峽谷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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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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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鯤獸逐漸停下，凌齊輕輕拍了拍牠寬闊的背，低聲說道：「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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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岸邊，凌齊目送鯤獸一頭扎進湍急的溪流中，轉身向著谷口走去，然而，他都還沒走出峽谷，兩道身影便陡然自岩壁旁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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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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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如蕭大人所預料，真有人從星海峽出來了？」身穿緊身黑袍，臉上戴著猙獰獠牙面具的男子雙手抱胸，嘴角帶著恣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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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個星凝境的雜種，派出兩名『刑衛』，蕭大人還真是……謹慎？」另一位同樣戴著誇張哭泣面具的男子聳聳肩，語氣中透露出些許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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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泣兄還是老樣子，對於大人的指示往往質疑在先，不過，大人如此吩咐肯定有他的道理的。」鬼面男子仰天大笑，兩人隨意的交談顯示著完全不把凌齊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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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齊臉色難看，從眼前兩名穿戴詭異面具的男子身上，他能依稀感受到不只一種特殊的道韻，代表著兩人，恐怕是闢道境的強者，以他星凝境的實力在二人眼中……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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