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傳 - 第202章悲

深邃的雙眸閃過一抹讚許，中年男子樣貌的天元之靈輕撫下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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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我天元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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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步來到夜靈雨身側，天元注視著前方一動不動的凌齊，開口道：「憑藉妳手中的劣質仿製品，是無法來到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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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抓緊還握在手中的第二顆「偽原珠」，夜靈雨微微一愣看向身旁的天元，不過她來沒來得及詢問，就聽天元接續道：「『界原珠』傍界而生，唯有規則完善的宇宙中才能見其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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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妳都拿出仿品了，想必也應當知道如今此界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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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目光從凌齊身上移開，也不見天元有甚麼動作，光芒躍動間，青灰色的雕花石桌椅便出現在兩人身旁，對著夜靈雨伸出右手，天元做出請的姿態，示意少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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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變戲法一般，天元單手輕拂，一組古色古香，散發著源氣波動的茶具出現在石桌上，只見天元熟稔無比的取茶，注水，悶泡，以一身將帥之姿做起此等文靜之事行雲流水，看的夜靈雨是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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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吧。」將還冒著淡淡蒸氣的茶盞推到神情恍惚的夜靈雨面前，天元端起另一盞，仰頭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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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沉睡許久，技藝終究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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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似是差上少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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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氤氳的清香拂面，感受著唇齒間澀中帶甘的滋味，天元微微瞇起雙眼，距離他上一次喝茶……已經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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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著身前茶盞中飄散的香氣，夜靈雨只感覺精神一振，精神力竟在此刻迅速增長起來，星庭中，包覆著精神力的星核壁上，只聽一連串清脆的聲響，刺目的裂痕迅速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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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離星凝境只有一步之遙的夜靈雨感受著自身的變化，瞳孔收縮，這下她哪還不知道這充斥著特殊氣息的茶水居然具備增進精神力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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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夜靈雨接下來的舉止卻令天元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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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夜靈雨黛眉緊蹙，竟竭力壓縮著自身精神力，強行減緩星核破裂的速度……雖說被天上掉下來的大餅砸得有些暈呼，可這並非她此行的目標，再說，核心地帶可還有人面臨著黑白詭物的步步進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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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嬌軀顫抖的夜靈雨，天元一眼便看穿少女內心所想，輕撫髭鬚，滿意的笑道：「封印重鑄，爾等同伴已被我送出天元塔，無須擔憂，放心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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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一股柔和的力量傳遞而來，讓夜靈雨壓抑的精神猛然一鬆，早已遍布裂紋的星核壁再也無力阻攔雄厚的精神力，啪的一聲徹底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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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紫焰自夜靈雨身上燃起，周遭的空間頓時出現些微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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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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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滅與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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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族現跡，天地將傾，那一縷破開無盡灰暗的紫意……」眸光在凌齊和夜靈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天元神情不覺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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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嘆，天元抬頭看向空中那煌煌大日，喃喃道：「時間不多了，詭族的氣息越來越強烈，原界堅持不了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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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則數十年，慢則百年，荒界將會暴露在詭族的視野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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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此方宙界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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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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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嶼，灰石台階處，諸多人影來回奔波，較為平坦的位置躺著許多人，衣衫襤褸者比比皆是，周圍充斥著痛苦的呻吟和哀戚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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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嶼邊緣，九長老身上的白衫早已染上鮮紅之色，黏稠厚重的衣襬甚至還能看到緩緩滴落的暗紅色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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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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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後方傳來的呼喚聲，九長老沒有絲毫反應，略顯混濁的雙眸依舊注視著那逐漸恢復潔白色澤的天元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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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時間，他所帶領的隊伍與其他二院在天元塔核心地帶中遭遇了猛烈的襲擊，足足五隻有著半步衍形境實力的詭物陡然出手，即便他立即反應過來，卻也被一爪劃開了腰際，在詭異的規則之力侵襲下，他的實力直接去了一半，只能狼狽招架，看著諸多導師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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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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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帶著些微喘息的呼喚聲總算是將九長老的思緒拉回，看著小跑到身前的赤髮少女，眉頭微皺，語帶沙啞的開口道：「赤羽，怎麼不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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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羽抬起頭，蒼白的臉龐上滿是焦急之色，急促地說道：「玄花導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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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中厲芒一閃，九長老身形微動，赤羽話都還沒說完只感覺眼前一花，人已經回到了平躺在地的玄花導師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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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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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擺手，九長老蹲下身，臉上沉重之色一覽無遺，只見一道猙獰的傷口自玄花脖頸處撕裂至腹部，創口處，沒有鮮血流淌，有的只是猶如絲蟲的灰氣鑽進鑽出，然而，和一開始脫離天元塔時相比，這道傷痕明顯更加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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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甚麼？」九長老目光深沉，其實不只玄花，基本上所有受傷的導師身上都有這種詭異之氣纏繞，差別就在於沾染的多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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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氣所至，無論是源力還是精神力盡皆消散，唯有規則能夠與之對抗，但十分耗費精神，他光是將侵入腰際的灰氣徹底清除，精神力就耗費了七七八八，可現在，玄花身上蔓延的灰氣是他的數倍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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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九長老對著赤羽道：「叫天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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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臉色慘白，雙眼緊閉的玄花，九長老低垂的眼眸悲戚之色湧動，這次塔鬥結果之慘烈，遠超前幾次，星凝境和闢道境兩層傷亡超過一半，至於蛻凡境，雖說只少了十來人，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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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孤坐崖邊，神色木然的白衣少女，九長老只感覺胸口一陣抽痛……一身黑袍，謙遜隨和的身影歷歷在目，替他們侍院開創未來的人族少年，卻沒能從天元塔中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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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您找我？」衣衫獵獵，身著赤金長袍的赤天玄落在九長老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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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去眼中劇烈波動的情感，九長老點點頭，低聲道：「助我將侵入玄花體內的灰氣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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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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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嶼最邊緣處，一道白衣飄然的倩影雙腳懸空，靜靜的坐著，本該光彩奪目的碧綠色眼眸此時卻是一片空洞，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就連已經來到身後的四道人影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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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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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少女毫無動靜，蘇清瑤輕咬紅唇，坐了下來，看著白彤彤的側臉，一股痠澀感陡然湧現，淚水不自禁的從眼眶中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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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哭出來吧。」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痕，蘇清瑤語氣哽咽，然而眼淚卻如潰堤之水，無論她怎麼擦拭，依舊不停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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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白彤彤空洞的目光始終沒有從那已然恢復潔白的天元塔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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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彷彿回到了凌齊的身影自塔骨旁消失的時候，當時她的心中早已有了不好的預感，只是她不願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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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拋下我的……為何，又一次，離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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