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共舞的，彼岸花海》 - 12. 看呀，他摘下了那顆星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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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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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有我想念的人，少年站在枝椏斑駁的樹下，跑道上人聲鼎沸，望過去就曉得是虛幻的。好像回到當年那場運動會，頭一次恣意揮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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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任班長的女同學看著乖巧，當時還膽怯地揪他一眼，座位就在斜前方，我淡淡掃過去她攥著的紙，略感詫異。是想邀請他參加？我轉頭，他大佬壓根沒在聽，還是那樣表情淡淡，大膽猜測是被吵得沒法睡，眉心蹙得有點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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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邵同學⋯⋯你能不能⋯⋯」紮了兩條辮的小姑娘眼珠骨碌地轉，指尖揹在後方糾結地扭成一塊，看來頗像羞澀少女，我側眼望去，被挑起一點興致。挺有趣，這小姑娘耳朵都紅了，對他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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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他想都沒想，眼也沒抬就是一句。低下頭翻過習題，唰唰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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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是你啊。我樂得笑彎了腰，餘光瞥見他眉頭蹙得死緊，「你有病？」翻譯就是你要是活得不耐煩，我送你一程，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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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聞聲抬眼，詫異的是那小姑娘竟沒被嚇跑，起初被堵得安靜半晌，氣氛都尷尬了，耳根子像紅椒燒得滾燙，生命頑強地又吭一聲：「就剩一個項目，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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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邵衍嫌煩了，那雙紅眼犀利地掃過去，肉眼可見那姑娘抿了下唇，忽然又道：「這個，對校內成績很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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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得斬釘截鐵的邵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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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攥著的筆好像被捏斷兩截，那是決心崩裂的瞬間，不說話像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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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在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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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笑了，看著他怎麼都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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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奔馳，像當時槍聲鳴響，起初落後的選手奮力急起直追，站在跑道預備地少年眉眼很淡，純白的體育服襯得他膚色白皙，平時總包得死緊，時常戴起的黑口罩也摘了，露出一截纖細勻稱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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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有所覺的別過眼，在班裡人距他還有小段距離時望過來。我本托著下頷看他，這一眼讓我有點愣，都知道是無心的，他很快扭過頭，像是剛才的對眼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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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在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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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攏去世間雜音，獨留我為他響起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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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間的少年換了跑道，落後五名的距離根本是天方夜譚，他面無表情地接過棒，奔馳時快得像風，捲起衣襬時露出精瘦的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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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不了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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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人海喧囂間頂著此起彼落的歡呼，頭一次遭熱鬧簇擁，人群間大多喊著他的名字，總是那麼動聽。他逆著光時亮得惹眼，接連追過兩個名次、又一個⋯⋯快得像刀光掠影，偶爾做回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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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像是長了翅膀，飛向渴望的自由。他眼也不眨地穿過紅線，那瞬間好像飛越屏障，頭一次看起來恣意而暢快。第二名落後兩步跟來，他穿過終點線時就被蜂擁的人潮堵著，像是不適應喧嘩，眉目罕見變得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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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間漫灑自由，如年少最初那場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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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於他的光明是永恆的，溫柔守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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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他輕輕勾起嘴角，很短暫，微笑時好像在發光。我鬼使神差地跟著笑，抬手擋了半片日光，那瞬間好像有個人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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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呀，他摘下了那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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