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絢爛 - 五十三、最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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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候嚴苛的黑夜，好險有渝的天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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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營——混亂之地，法律和藍天都還沒觸及的角落，終日像溝鼠一樣逃竄生活，極惡之徒互相啃咬廝殺，等著最後力氣耗盡之時，政府作收漁翁之利，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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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這是必然，但誰都不願放棄活下去的ㄧ絲渺茫機會，一絲希望，無論那是什麼，對戰或者暫時合作的對象也好，這裡的每個人，必然有掙扎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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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著冰冷的夜，鐵樹仰頭，深深的吐息，體溫的熱度瞬間在空氣之中凝結成霧氣瀰漫，層層的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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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火邊熟睡的人們，不知道都夢見了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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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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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　

任何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戰，最後一次見到發白土灰、無趣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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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交火，必定距離終結更近一些，誰都知道這是事實，卻有默契的不說破，自最初的那天起，竟也過了三年，如此難以想像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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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早該彈盡援絕了，渝卻用那渴求戰鬥而靈活運轉的腦袋，用盡一切方法，在戰後小規模的暴動與殘餘收尾的戰場之中，走私交易、強硬佔據地盤，立威，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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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背離星塵，亦不服從於海月，代價必然是艱辛而慘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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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夥伴剩最初的四分之一左右，即使如此，焰紅軍團，曾經的十一部隊——依舊頑強的存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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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約定嘛，我是負責任的男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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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這麼不正經的開玩笑，可是，渝真的盡了最大的努力，將概念詳細規劃執行，瘋狂更甚，矛盾地，也穩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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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全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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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在戰場上遊戲人生，求死玩命的他，有什麼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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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有了牽掛，有了目的，於是竭盡所能，發揮了祝福與天賦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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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稍稍懂的認真的渝。

他的才智原來不只發揮在戰場上，要是能夠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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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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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突兀的停下腳步，反射性在建築物隱蔽之處藏好，探查看向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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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兩名制服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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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一手壓著腰帶上的鋸齒缺刻，一面謹慎地準備撤退，卻看見了在此之前，明顯小於成人的身影，兩個金髮孩子，髒兮兮沒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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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這麼小就不學好當小偷啊，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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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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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械的尖端，指著少年的額頭，士兵痞氣的微笑，「摔壞了怎麼賠？你怎麼賠我啊？不如——那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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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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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髒東西讓你說話了嗎？臭死了。你這副模樣，另一隻倒是挺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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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士兵互看了一眼。

下個瞬間，少年身後，更小的身影拖拽趴地。

飛沙揚起，撲騰尖叫，卻對士兵來說，半點不成威脅，滑稽笨拙的模樣，讓兩人大笑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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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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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人是這樣求的嗎？猴子到哪果然是猴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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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之中，地上被壓制動彈不得的男孩伸出手，只見一位士兵一腳踩上男孩的手背，碎裂的聲音，小女孩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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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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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求求你們住手，不要，是我錯了，對不起！我妹妹是、我妹妹什麼都不知道，她清白的，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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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的拉起女孩子的那位，她哭泣掙扎，士兵見狀，忽然一臉趣味，猛地拉扯小女孩的金髮，向後倒仰，尖叫哭泣聲之中，夾雜著男孩低聲壓抑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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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不過我看你是負責養家的嘛，對吧，看看，看看她的小眼神，肯定是你負責管家的，管得不怎麼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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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了，我們可以原諒你，她來抵債，就沒事了。回家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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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我！為什麼是她，我來、我的錯我負責、要殺要剮隨你，但她、不要，我妹妹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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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死猴子你以為自己有什麼價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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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側的士兵語氣不耐的打斷，掏了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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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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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之處，鐵樹無聲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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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總是在想。

有些人早已如同強弩之末，有人的人生卻剛才開始，換個地方，換個名字，換個信仰，或許，都還有無數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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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可挽回的悲劇，將一切搗毀破碎之前，一切皆有可能，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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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救救我啊…！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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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鼓動，撞擊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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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鮮血，脫離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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