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絢爛 - 四十五、粉色泡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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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方偵查基地全數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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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程攻擊，果真如渝所料，只能定點在高處逆風的位置，鐵樹指示狙擊小分隊，操作飛行器械，繞後成為誘餌，實則隱蔽在樹林障眼法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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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兵攻擊器械時，暴露的發射點、操作員，全數擊斃，殲滅，剩餘逃竄的鼠輩不足為懼，預計返程，就可以安全啟動大型壓制咒陣開路，若土地還有殘餘的地縛，就不會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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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注定，收到手下捷報的同時，「攻佔成功」，另一方，也傳來了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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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瘋狗撕咬般的氣勢，渝似乎殺破了死城，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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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卻成了，兩天以來，最後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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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渝的指令，重新回頭確認彼此方位時，光球的閃爍不對勁，發送出的對話的傳訊陣也失敗了，無人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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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成為了軍人，和小時候只會單純帶著球亂跑不同，座標球的操作方式已經無比熟悉，被動定位之外，若是以自身作為媒介，灌注福石的能量進去，便可以製作明暗變化的簡單訊號——但是，也可能單純因為另一方的光球毀損，或者其他能量干擾，才會造成訊號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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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疑慮竟是合理的，初代的座標球，已不再是追蹤的最佳首選，傳送陣取而代之，只是保險的備用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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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在心中盤算了幾種可能性，傷重失去意識首當其衝，另一種則是福石資源不足或者器械毀損，根據座標仍然在緩慢移動的情況來看，後者的可能性，稍微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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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渝的手腕裡，就有傳送陣的咒牌才對，當年他自己給刻進去的，那麼，到底要遭到多大的損傷，才會連幾顆福石都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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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以回傳的座標速度，感覺，渝是用走的？沒有任何魔力加速的普通行走？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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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繫不上人，鐵樹壓抑著心中不斷盤旋增生的疑問，謹慎的指示小隊，避開渝所走過的任何途徑，繞大圈，試圖追上目前座標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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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屬下和那位簡單溝通了一下，我身上沒有紙筆，讓她拿根樹枝在地上寫的，而且時間不夠，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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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重點。」鐵樹下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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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能稍有出入，但她帶著負傷的少校走了三天兩夜。沒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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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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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記憶似乎有些斷片的地方，我和她對資訊，她不清楚自己中間經過了哪裡，有沒有休息，她說，有用過渝隨身殘餘的兩個小器械，但是除了漂浮咒，也不確定有什麼，甚至，她好像比我們很驚訝、已經過了整整三天⋯⋯」首先找到兩人的士兵猶豫了一下，「渝少校是在我們上前之後才昏迷的，他在失去意識之前，讓我們盡力協助、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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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屬下的一己拙見，但我⋯⋯我認為她並沒有說謊⋯呃、萬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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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譖越表達了看法這件事，屬下侷促不安的道歉，似乎在意著嚴肅的長官，會不會因此而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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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鐵樹只是沈思，一時顧不上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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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把肌肉壯漢，給完整的揹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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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的能量之大，上空的防禦咒都受到衝擊，觸發魔咒的結果，就是壓低了咒陣的防守範圍，陽光的穿透度也受到了影響，再加上揮之不散的粉塵，這一帶的天空兩天以來，確實一直呈現灰濛濛的狀態，以一介普通的女子來說，難以分辨時間，也實屬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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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這是迂迴博取信任的方式，那還真是不划算，其一，她接觸不到核心軍機，其二，海月對於十一部隊的態度始終如一，就是四個字，除之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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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個閒工夫，不如直接掐死渝，或者製造個神智不清的意外，那麼事後，他們也將無法和渝對證——而這些，顯然都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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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一時感受到了觸電一樣的衝擊，背脊發麻，口乾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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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心中⋯在所有人心中，強大的難以用任何言語形容的渝，竟然，被一個普通女子給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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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曾像其他同伴一樣，開口閉口稱其為「那個啞子」、「少校的女人」等等，但不得不承認，在此之前，鐵樹對於女子的認知，就是需要被保護的平民，以及渝無數愚蠢行為的產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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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鐵樹發自內心的受到了撼動…或許，也夾雜了私人情感上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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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充斥著鐵鏽味，以及物質燃燒後難聞的廢氣，即使如此，鐵樹依然深呼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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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肉眼可見的疲憊，金髮的馬尾散亂成一團，卻依然在幫忙薄荷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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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沈默的看了一會兒，然後大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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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的護士忙碌的無暇分心，直到他抵達了身邊，嚇得肩膀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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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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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睜大的雙眼卻透露出疑惑，趕在女子再次對自己敬禮之前，鐵樹搖頭，制止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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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脫下了帽子，對著不知所措的少女，深深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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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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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之後，傳訊得到支援，部隊轉入由其他軍團所搭建的臨時駐紮處，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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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木板簡陋隔出的醫務間內，有著數張並排的老舊床墊，鐵樹猜測，這裡任何的家具、完整物品，大約是從廢氣民宅中搬出的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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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最近的桂樹睡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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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護士，有時會幫忙包紮巡查，但今天一早卻被薄荷借走，前去幫忙儲備藥品了，徒留某位行動不便、大吵大鬧的傷患，對薄荷的後腦勺發出燃燒咒，哇哇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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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隔間裡，老舊風扇的噪音像是打伴奏一樣，有力加持著某人喋喋不休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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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死魚一樣的雙目，無光的瞪著窗板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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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之間，好像回到小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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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鐵樹，你都是怎麼討女孩子歡心呢？要怎麼和女生相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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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是有點不同的，若說小時候，這傢伙以前，不亂惡作劇丟毛毛蟲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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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還有，沿路亂扯不認識小女生的辮子，自己還有白樺驚恐的追上道歉，數不清了，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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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不回答我？唉，算了，問你也不知道。鐵樹，你這種老頭一樣的個性，整天又愛碎碎唸，肯定沒交過女朋友吧？雖然是有一張中上的臉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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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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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神，聽到的就是這種令人不爽的誹謗，鐵樹口氣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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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嗆哦。狗眼嗎？也不是不行啦，我要是狗的話，那也是最帥的軍犬，比中等的你還要好的多，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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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畢竟臉也是您唯一的優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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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自知之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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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哼笑，坐在病床邊，自上而下，難得能用俯視的角度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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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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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雙手枕在腦後，即使滿是傷，也依舊好動不安份地一塊塊撕扯破舊的枕頭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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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看得非常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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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鐵樹，你倒是說說你的優勢啊，不然憑什麼說我，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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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在下說了您就學的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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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過去駐紮時，和當地的女子還有護士各取所需的經驗不在少數，不過，這不是對方需要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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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想也不用想，如果他學歪了然後跟那女子說什麼「是鐵樹說的啊」，這種幼稚話，那還是千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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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送點小禮物什麼的？飾品，漂亮的小東西，女生大多不會反感。還有…例如說，喜歡對方哪裡，直說，多誇讚女性，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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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街偶爾能見的男子，總有股油滑卻直白的氣質。甜言蜜語，這傢伙愛講話，總不會錯了吧，這點學的來吧？鐵樹最後決定打保守牌，如此總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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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哪？哪裡都很棒呀，喜歡⋯對耶！喜歡，嗯嗯嗯，很喜歡呀，這應該是我最好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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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放下手，忽然左右側滾著，邊笑又邊痛的嗷嗷亂叫，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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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板著一張死人臉提這種感情建議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噁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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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對她也這樣亂說話，我看你還是先洗洗睡了放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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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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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一拳捶在摳破洞的枕頭上，草屑飛了出來，在窗頭溢散而入的陽光下，悠悠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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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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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如何討女性歡心」的謎樣討論之後。

鐵樹照慣例，有公事時，才會去醫務室尋找他那不可靠的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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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大概率的，能夠遇到牆角縮成一團打盹的身影，以及一臉期待，翻來覆去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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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打盹著，低垂晃動的腦袋忽地抬起，老套路了，鐵樹閉眼都能猜到，接下來，渝會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閉眼裝睡，任由金髮少女放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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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手輕輕撥開渝臉上的紅色髮絲，熟練的幫渝擦拭了臉上、頸間的汗水，然後探了探額頭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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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幼稚的心眼，會在這一刻大放光明。

他倏地睜開了眼睛，笑嘻嘻地捉住了少女纖細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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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H4FuNAZ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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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嚇得手一緊，捏在傷口上，渝直接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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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搖搖頭，無聲闔上了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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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有機會看到這小子吃鱉呢，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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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倒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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