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絢爛 - 十七、哥哥，你好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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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原形，窟窿取代了肚子本來應該在的位置，臉上凹陷的地方也不是眼耳口，而是其他的…其他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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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殼裡面，除了紅色，還有灰色，白色。

昨晚還硬氣的嫌鐵樹吵的少年面朝下，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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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人明明已經死了，卻依舊以難以想像的力道持續湧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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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縮在小巷的金屬垃圾桶與積水之間，捂著頭，全身發抖，剛硬的皮膚隔著背部輕薄的衣服，顫抖著不斷磨蹭上了牆壁，悶聲撞擊，逼人的要發瘋，鐵樹無法控制自己，能力失控的最大化，卻就像濕透全身的汗水，不斷分泌，對現況一點幫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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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動，也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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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體躺在巷口，血水不斷擴散，擴散，頭顱只剩下一半，鐵樹遠遠地看著，他遠遠看著，喉頭卡著窒息的呼吸，牙根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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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遠時近，腳步聲，爆炸，尖叫哭嚎，鐵樹忍著噁心嘔吐的慾望，縮到了這個誰也不會看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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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力氣，眼睜睜看著幾具屍體，血水浸染泥土，擴散到了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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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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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驚恐地往後爬著後退，掌心疼痛，只見不知道哪來的白色塊狀物，黏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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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地，緩緩地，他意識到了，那是一塊噴飛的斷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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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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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變成了力所能及的最堅硬，依然無濟於事，此刻姑且是躲著，靠巷口的屍體遮掩，但誰知道對方身上殘存嗡鳴的機器、會不會、自行爆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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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粘膩甚至令人懷念，器械嗡嗡運轉，手腕與腳腕已經變得滾燙發疼，鐵樹想就地打滾，衝進河水之中，哪個都做不到，只能無助的嗚咽發抖，躲在垃圾桶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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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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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械糾纏著手腳，眼前濕潤而模糊。

救我，救救我，誰來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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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恍惚地心想，沒能夠殺死敵人，沒能夠讓任何人感到驕傲，沒有人在乎、沒有人知道，就這樣死在垃圾桶的旁邊，這就是「鐵樹」這個人，失敗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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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是這樣，平時該對一二三好一些，和白樺多聊聊天，還在雪山時，多打幾場雪仗，多吃點巷口的棍子糖，離開的那天，好好地和大家道別，而不是鬧彆扭的躲起來，誰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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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是這樣——早知道是這樣！

他也好像，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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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

救我⋯⋯救救我啊⋯⋯

但是，又有誰可以求救呢？爸爸？媽媽？老師？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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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噎著，手腳浮起可怕的水泡，鐵樹緊閉雙眼不去看，焦慮的等待更加疼痛的死亡，器械緊緊糾纏著自己，像是嘲諷戲謔著獵物一樣，遲遲不肯讓他解脫，恐懼比起痛覺，成為了更加深沉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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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要結束，那就早早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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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你在這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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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樹無法思考，僅僅是顫抖的抬起頭，淚眼矇矓，望向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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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壞。你亂跑，你們都亂跑，明明昨天說好要和我和白樺哥哥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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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鞋底刮擦著砂土的聲音，靠近。

晃蕩模糊的視野中央，小小的身影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地上狼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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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鐵樹困惑的想著，反射地盯著紅光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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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這個逆光的人手中，有什麼亮晃晃的，吸引了注意，他用力眨掉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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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我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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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舉起手指之間撚著的小碎光。

原來，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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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標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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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之前，摔碎成許多瓣的光球碎片。

他睜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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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和理智攪混再一起，像是倒灌的河水，蜂擁而上衝擊他，一二三的衣服燒得乾淨，褲子像是纏繞的破布勉強掛著，艱難地避免了裸奔的窘境，腹部捆綁的銀色圓盤，比他身上三個器械加起來都還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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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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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盤上頭密密麻麻盤旋著黑色紋路，像是光，不斷的游移變換，刺鼻的焦味攻擊著鐵樹的鼻腔，與一股難以形容的冰涼氣味，混合在一起，難聞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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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紅髮的男孩卻不受這一切所擾，他在鐵樹的面前蹲了下來，幼稚的癟嘴，由下往上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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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好弱哦。」

「閉、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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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小寶寶才哭的，」一二三，眨著那雙圓圓的碧藍雙眼，雙手搭在下巴上，嬰兒肥的臉頰擠壓成一片，機靈的光芒從眼中閃過，「連我都早就不哭了，羞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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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這個？」說著手就朝著鐵樹伸來，飛快地一奪，「今天看來我才是『哥哥』了，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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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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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機器跟你的不一樣，拿掉可是會…！　

來不及，他想阻止手中卻什麼也沒抓到，空空的擦過一陣風，手腕發燙的地方沾黏了皮膚，暴力撕扯讓他的眼前因爲疼痛一片空白，不知道一二三什麼時候已經成長到擁有這般可怕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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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結束了！腦中混亂一片，鐵樹絕望地將雙手阻擋在臉前，準備著面對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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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閉雙眼的漆黑之中，隔了許久，什麼也沒發生，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

他試探地睜開了一條縫隙，眼前，嬌小的手根本握不住整個金屬方盒，瑩瑩發亮的發著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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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的光芒與機械彷彿連成了一體，恍然之間，嗡嗡躁動作響的匣子，像是鼓動的心臟，一二三雙手握著，鐵樹看見了煙，聞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一二三的掌心爆出一陣煙霧，滋地一聲，水滴順著手腕流了下來，不是血，透明的，又是那股冰涼難聞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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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鐵樹飛撲向前拉開對方的手，小男孩卻靈敏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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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不要碰啦會燙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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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沒事吧？！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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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冰啊，是另一個盒子，更小一點的盒子，我剛剛吃掉了哈哈哈，雖然很難吃，但可以直接用，很棒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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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說著接不上也聽不懂的話，笑嘻嘻的比手畫腳。

鐵樹往上看，小小的手掌心冒著火苗，指尖卻發紫，還結了薄薄的霜霧，熱與冷，兩者混雜冒起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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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有那種小盒子嗎？我剛撿了三個，一個一個都是爆炸，有沒有別的魔法？啊，地上的那些，哥哥的也給我，都是我的！我要吃吃看！」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UqJQvcL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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