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與魔女 - 篇一、少年的魔女（Chapter 1-5）

第十八個雪季即將來臨，我靈活的扛著一籃紅色瓦片爬上屋頂，這幾年我已經練就一身精湛的能力，再也不用叔叔們來幫忙更換瓦片，我自己一個人也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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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散的洋洋從來不參與更換瓦片的勞力活，有其他人在的時候他不可能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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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我可以獨立作業，他也就心血來潮跟著我爬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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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他在我不注意的時候發生什麼事，我事先將繩子一端綁在他的腰間，另一端綁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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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洋洋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總覺得他最近特別悶悶不樂、有氣無力的，時常精神不集中，就連書都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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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實他今天突然跟著我爬上屋頂，我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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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來之後，他坐在屋簷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他沒什麼動作，我有點安心，他若是在屋頂上走來走去，今天的更換瓦片工作我大概會直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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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快點換好瓦片去陪他，同時工作、照看洋洋的狀況之下讓我發生很大的失誤，我竟然把兩三排的瓦片放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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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為感到有點煩躁，只能提醒著自己冷靜點，快點把錯誤修正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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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隻手扯了扯我的褲腰，我竟然沒有發現洋洋已經走到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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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下去了嗎？」我回過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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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搖頭，接著說：「雪季到了，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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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彎著腰，洋洋趴在我的背後，但沒有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壓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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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太多，我回答：「沒有，洋洋有想要什麼嗎？我這幾天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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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洋洋看起來有點失望，聲音也壓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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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我一把拉住他準備放開我褲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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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我很擔心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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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他將手抽離，走回原來的位置坐好，雖然我們距離很近，但感覺就是不太對，我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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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併用將放反的瓦片翻正，一片一片移開，再一片一片放回去，這比我想像中的耗時，今天應該完成的部分看來還要再一下子才能完成，但明天多花點時間就好，我現在只想快點帶洋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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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來吧，我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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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行爬下屋頂，讓洋洋踩著我的大腿下來，看著他從窗台進去家裡後，我才扛瓦片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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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忙碌的一個月，每日我清晨出門之後直到天黑才回家，大量的體力消耗，讓我和洋洋的接觸減少許多，除了依舊睡在一起，其他過多的身體接觸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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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洋洋的變化，先前悶悶不樂的狀況維持了一段時間之後，最近好像好一些，情緒似乎沒有那麼不好，但也沒有回復到從前沒什麼情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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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晚上都跟我一起睡覺，不論是趴在我身上，或是靠在我身邊都很乖巧，安安靜靜的睡覺，不會動來動去、不會看書、不會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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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突然變成非夜行性生物了嗎？還是我睡著之後他還有起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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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也是，進食的次數和份量大概是從前的三倍，從前三天到十天吃一餐、一餐只吃一口，現在一天會吃三餐、三餐都會吃三口以上，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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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雪季的第一天，與我們預期的日子遲了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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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小鎮裡大部分的工作已經完成，我也就乾脆的在家裡舒服的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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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依照著平常的習慣作動，在固定的時間起床，睜眼之後也睡不著，為了不要吵到洋洋，就一直躺著直到他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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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直到中午才離開床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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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起床了？」洋洋看著我伸展身體，一直維持相同的姿勢躺著，讓我身體好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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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已經習慣早起。」穿上衣服，洋洋也套上褲子，我拖著他陪我一起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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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和平常一樣。」今天洋洋幫我擦臉，我只要乖乖的坐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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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一起躺在床上。」聽到我的回答，他淺淺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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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的肚子抗議似的發出咕嚕咕嚕的巨大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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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小麥店的爺爺離開了。」俐落的煎蛋、烤吐司，擺上幾片艾絲特阿姨家出產的乳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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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已經泡好茶在餐桌那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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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有七十幾歲嗎？」奧哈特小鎮裡無論年紀多大的人，對洋洋來說都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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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八十二。」把吐司放到他手裡，我說：「多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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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活的滿久的。」洋洋沒有拒絕我，小口咬著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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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人類有辦法和魔女一樣長壽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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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見過這種人。」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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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人類可以變成魔女嗎？」我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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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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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可能都沒有？」我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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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身體裡有心臟，魔女只有晶靈石。」洋洋答：「這兩者無法相互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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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那麽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散步？」我三兩下就將一份吐司吞下肚，拿起第二份往嘴裡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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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洋洋果斷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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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拒絕我好不好？」他的回答絕對是我預料中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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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司他已經吃完一半，將另一半放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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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希望你陪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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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著眉頭看向我，嘴巴都嘟起來了，真的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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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回答，但我懂他的意思，我說：「謝謝，我們不會出去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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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他著裝完畢，洋洋全程沒有說話，還有點在鬧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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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利施塔湖那邊走走，不會遇到太多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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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牽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洋洋走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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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還算不錯，有陽光照射、但不會炎熱，剛剛好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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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幾乎不會有人經過的小路走，現在算是雪季期間，雖然還沒有開始下雪，小鎮裡的人們也沒幾個人出門，就怕萬一大雪突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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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覺得很不舒服嗎？」硬拖著洋洋出門我稍微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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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他的聲音沒有那麼低沉，看來心情好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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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約定，我們只在湖邊待了三十分鐘左右，今天出門的總時長約略是一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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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六天，洋洋每天都被我帶出門，每天一個小時，我們沒有進入小鎮裡面，一樣是在周圍繞繞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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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下雪了。」今天洋洋起的很早，幾乎在我醒來沒多久，他就跟著張開眼，第一件事是拉開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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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這樣就不能和你一起出門了。」我刻意用惋惜的口吻說話，想要戲弄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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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惜了。」他學我說話方式，但隱藏不住他慢慢上揚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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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睡一下嗎？」我拍拍我的左胸，示意他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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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吧。」他「指」著褲子讓它過來，然後迅速的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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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這麼開心，就隨他去吧，畢竟這七天他每天都很配合、表現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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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用過早餐，沒事做的我只能打掃家裡，把桌椅、櫃子都移開，每個角落都好好的清潔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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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整個上午的時間，才將一樓整理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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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沒有幫忙我，他坐在窗邊看著外頭呼嘯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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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得太久，他有些昏昏欲睡，我把他抱到沙發那兒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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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坐在我腿上可能讓他有些疑惑，原本快閉上的眼睛重新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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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席地而坐，下巴靠在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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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嗯？」手指點在我的眉心，然後是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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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問問題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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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有你不懂的事情嗎？」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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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不懂。」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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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問吧。」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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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知道，你曾經有喜歡的人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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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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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或者是魔女。」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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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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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對看了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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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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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為什麼。」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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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是身體構造和人類稍微不同，在情感的部分也不同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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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其他魔女的狀況。」洋洋答：「我沒有喜歡過魔女，更不可能喜歡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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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洋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問下去，但我依舊只能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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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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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除了我以外，你曾經有和其他人一起生活過嗎？」我換個問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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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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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是誰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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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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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說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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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洋洋答完後，朝廚房的方向「指」了他的茶杯、我的馬克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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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接過杯子，一杯放入洋洋喜歡的紅茶茶葉，倒入冷水，而我的一樣是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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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順手拎過一張凳子和一條毯子，杯子放在凳子上，毯子放在洋洋身上，洋洋放在我腿上，我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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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我和洋洋最習慣的模式，等洋洋調整到他最舒服的姿勢後，一切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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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開始了。」我說，並且給洋洋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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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歲那一年我來到奧哈特小鎮，循著慣例找到紅色屋頂的房子，那時候的小鎮只有現在一半的規模。我抵達的時候是深夜，不忘在門前掛上一盞燈，用來告訴鎮上的人們魔女降臨，也是警示人類不要隨意靠近。」洋洋敲了茶杯兩下，幫水加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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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沒有人住的痕跡，維持的很整潔、乾淨，除了有點潮濕的霉味外。剛開始我對人類充滿恐懼又好奇，我不會主動接近，只會在旁邊遠遠的看，那時小鎮的人們也是這樣對我，我們維持一定的距離，不會打擾對方，這樣的生活大概維持了七、八年，後來某一天夜裡，有人闖進房子裡，因為小鎮裡的人都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掛燈只掛了三個月。」洋洋把牛奶「指」給我，已經加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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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應到他是我的同類，奧哈特小鎮降臨的第二位魔女，從那晚開始我就他一起生活。」看起來洋洋只打算說到這裡，他把整杯紅茶喝完，然後把頭靠在我的右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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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鎮裡只會有一位魔女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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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紅色屋頂的房子裡，通常只會有一位魔女。」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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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規定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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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洋洋答：「是默契，我們不需要群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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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和另一位魔女一起住在這裡過？」洋洋已經閉上眼睛，但我不想讓他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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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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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魔『女』嗎？」我問，刻意加重語氣在「女」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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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洋洋答：「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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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知道他的名字嗎？」我繼續問，同時不忘騷擾他，不讓他順利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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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Ｍ。」洋洋答：「代號是Ｍ，名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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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真名只有自己知道，在魔女村會以小名互相稱呼，出村的魔女一般是用代號作為名字，洋洋的代號是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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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也有身體接觸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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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剛經歷魔女的第二次變形，身體還處在很敏感的狀態，也很不適應，Ｍ沒來之前我是自己處理，來了之後我們會互相幫忙。」洋洋答，接著又補充一句：「但那是不帶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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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互相幫忙而已嗎？擁抱、親吻這些呢？會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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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問這個問題，但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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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會，還有更深入的事都做。」洋洋答的輕描淡寫，但我的心情瞬間改變，也變得很複雜，很多想法一股腦的衝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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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Ｍ做的時候和跟我做的時候，感覺是一樣的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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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洋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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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喜歡過Ｍ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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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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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呢？你也不喜歡我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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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討厭你。」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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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討厭我，但也不喜歡我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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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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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的書裡面說只有和喜歡的人才會想要有身體接觸，包含擁抱、親吻，或是做更親密的事。」我說：「如果你不喜歡Ｍ的話，為什麼會和Ｍ做呢？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為什麼會和我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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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我不應該逼問洋洋這個問題，我的身分、我的立場，好像沒有理由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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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Ｍ是在雙方都需要的狀況下發生，而我和你也是一樣的，這件事就是在需要的狀況之下自然發生的。」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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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預料到洋洋是這麼認為的，他認為我只是因為需要，所以才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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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不是我，而是其他的人，在有需要的狀況之下，你也會做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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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洋洋說：「難道你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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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我只願意和我喜歡、也喜歡我的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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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口氣有些激動，沒有以往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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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其他人我從來沒有任何想法，更不必提想進一步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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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一次的反應都是因為洋洋，來自於對洋洋的喜歡、來自於對洋洋愛，從來不只是因為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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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洋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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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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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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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話就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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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樣抱著洋洋，他有沒有睡著我不記得，那一天後來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記得，我唯一記得的是「洋洋沒有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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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季的開始，我和洋洋第一次對一件事情有了比較嚴重的意見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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