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與魔女 - 篇一、少年的魔女（Chapter 1-2）

「出村的魔女不能對外面的人談論有關村子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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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喝了口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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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的懷疑洋洋是因為懶的跟我說那麼多，才用這個理由來帶過，甚至是從此以後再也不用回答關於魔女村的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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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魔女的規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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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嘟著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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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一種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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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見我失落的表情，洋洋隨後道：「黑皮書裡有紀錄魔女村的事，你認識字之後，允許你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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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書是一本很大很厚的書，書本封面是素面純黑的，沒有任何的標題、文字，只有在封底有一行手寫文字，但書寫的非常潦草，不仔細看的話不會認為那是文字，而它就擺在洋洋的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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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很寶貴那本黑皮書，第一次我拿這本書的時候，因為太重沒拿好不小心掉在床鋪上，洋洋皺了眉頭，雖然沒有阻止我，但明顯的不太喜歡其他人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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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那次之後，我都是偷偷拿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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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趁著洋洋睡著，偷翻了前面幾頁，也許因為年代久遠，字跡很模糊，而且黑皮書前半部分的文字和封底那一行文字是相同的，就連筆跡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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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模糊我還可以想辦法克服，但最困難的是黑皮書用的文字並非現在通用文字，我偷抄了一句話去詢問小鎮裡最年長的老人家、最聰明的叔叔，都沒有人認識這樣的文字，我又翻遍書籍也找不出這是哪個時期、哪個國家的文字，看來只能詢問洋洋，但我又不能被她發現我偷翻黑皮書，令我很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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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黑皮書中、後半部開始，才參雜著少許通用文字在其中，但比例真的很少，想從隻字片語裡面去讀懂整篇文章的內容，簡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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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書最後面大概還有三分之一是空白的，我認為黑皮書比較像是一本日記，那這本日記是屬於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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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雖然很少寫字，但他的筆跡很好辨認，黑皮書有一部分是洋洋寫的，但其他的部分，我肯定是其他人的筆跡。

這讓人更加疑惑了，洋洋為什麼不自己寫一本日記，而是要接著別人的日記寫呢？他出村之後都是一個人，那黑皮書會是從魔女村一起帶出來的嗎？又或者是出村之後，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和其他人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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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的回答果然還是很有他的風格，好像給了答案，但這個答案沒什麼太大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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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沒搞清楚那是什麼文字，還要我認識字之後自己讀，我應該去哪裡學？或者他可以先告訴我那是什麼文字，我比較好找管道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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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真的很壞心，世界上最壞心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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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書的文字不是現在通用的文字，我要去哪裡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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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用最天真無邪又可愛的眼神看著洋洋，期待著他會給我一個明確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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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道：「又或者你會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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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嘆氣了，害我又得趕緊用力的吸走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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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魔女村的文字，我不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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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茶杯擋在我們之間，阻斷我盯著他看的可愛眼神，肯定是預料到我接下會很煩人，二話不說先開始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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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村有自己的使用文字？」那我先從簡單的問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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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種程度的問題可以回答，不用受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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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文字有名字嗎？」我把牛奶杯放在兩腿之間夾著，伸出手指輕碰杯底，想要移開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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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洋洋用另一隻手捏住我的手指，不讓我推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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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不能教我？」我奶聲奶氣的努力撒嬌，下巴在他胸前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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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教。」洋洋對我的撒嬌攻勢不管不顧，平淡的喝著紅茶，茶杯始終擋在我和他眼神交會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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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魔女村的約束嗎？」如果是的話，那我就不強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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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洋洋的回答遲疑了一秒，期間我的小腦袋沒有停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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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村的約束究竟是約束什麼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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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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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束是不能談論魔女村有關的事情嗎對？」我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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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洋洋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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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可以具體的說出有關魔女村的事情嗎？」我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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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洋洋接著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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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教我魔女村的文字，並沒有具體、特定的說出魔女村的事情吧？」我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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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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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也說了，等我認識字之後可以去讀黑皮書，那不就代表魔女村的事情可以讓不是魔女的我知道不是嗎？」我的最後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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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還是沉默不語，看來我問了一個不得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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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是這樣嗎？」突然覺得我是不是太逼迫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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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讓洋洋選擇打算沉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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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你睡著了嗎？」我輕輕搖晃他舉著茶杯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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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緩慢的移開茶杯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將茶杯移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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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有個最大的優點，同時也是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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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持沉默通常是兩種情形：第一，不知道怎麼回答，選擇裝聾作啞，第二，不想說謊，乾脆不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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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如何分辨這兩種情況屬於哪一種，只要看洋洋有沒有抿嘴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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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教我魔女村的文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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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沒有得到回應，我左右來回鑽著縫隙偷看洋洋的臉，他的嘴巴抿的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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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教我魔女村的文字，並沒有具體、特定的說出魔女村的事情，所以是可以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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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我啦，洋洋。」得到答案後，我忍不住微笑，洋洋真的很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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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洋洋移開茶杯，眼神透露出他有些煩躁，連眉頭都微微皺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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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這個回答也還算可以，至少不是直截了當拒絕，再多加把勁煩他，應該就有機會可以讓他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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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露出一個最燦爛的笑容，接著道「我還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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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抱怨道：「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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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快沒有問題了。」把牛奶杯拿起來，牛奶已經有點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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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告訴我約束是約束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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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也注意到牛奶的溫度，手指在牛奶杯邊緣敲了兩下，牛奶重新回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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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禁止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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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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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違反約束的後果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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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喝光牛奶，洋洋把托盤「指」過來讓我放杯子，我一併將他的茶杯放回托盤上，不理會托盤飄去哪，我轉身跨坐在洋洋腿上，舒服的環抱著他，臉頰貼在他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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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也有心跳聲，但非常非常小聲，隔著衣服跟毯子又更加微弱，我必須用力貼緊才聽的到一點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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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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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我的背，我最喜歡他「拍拍」，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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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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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真的太舒服，沒三兩下我已經覺得眼皮沉重，偷偷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腿意圖擊退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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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違反過。」阻止洋洋繼續拍我的背，我坐起身來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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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後果的話，那不能隨便冒險。」我喃喃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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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到另一個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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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如果你不要主動說出魔女村的事情，我問你問題，你用點頭或搖頭回答，算是談論魔女村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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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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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裡有很多關於魔女村故事的書，我也還沒完全看懂在寫什麼，大部分是叔叔、阿姨唸給我們聽的，我很好奇有些內容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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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右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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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看，你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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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句話，我興奮的挺起身坐好，但又有點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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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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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捏了我的臉頰，道：「沒關係，我會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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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以說的就點頭或搖頭，不能說的就微笑，好嗎？」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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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洋洋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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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氣，開始下一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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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村的魔女都住在紅色屋頂的房子裡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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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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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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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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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村的魔女很多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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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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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村的魔女與魔女之間會聯繫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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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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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會和魔女村的魔女連聯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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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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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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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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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是長生不老的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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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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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血是綠色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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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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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沒有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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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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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是從大缽裡出生的？」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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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之後又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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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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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對一半。」洋洋沒有說明是哪一半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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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有爸爸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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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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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媽媽？」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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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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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懂。」我連我自己怎麼出生的都還沒搞懂，洋洋這樣點頭、搖頭的回答，讓我更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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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微笑道：「黑皮書裡有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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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先問到這裡。」我小小的腦袋已經打個結，負擔過大，決定想想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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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已經快要十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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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停雪日，應該去看看門外的積雪需不需要鏟開，否則水流進來屋子不好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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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門外的積雪多不多。」我掀開毯子，依依不捨的離開洋洋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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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指」著身上的兩件毯子扔到一旁，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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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走到門前，木門本來就重，推開門的時候感覺到有些阻力，看來門外的積雪不少，以我的力氣只能稍微推開一個小縫，頂多讓我自己的小手掌穿過去那種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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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隨後也走過來，一手拎著我的外套、另一手提著雪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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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乖巧的穿上外套後，洋洋才將門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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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從門縫一下子灌進溫暖的室內，驟然降低的溫度，讓站在第一線的我瞬間沒辦適應，打了好大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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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洋洋記得幫我拿了外套，否則今晚可能又要發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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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我一邊喊著冷、一邊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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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雪上反射過來的光線太過刺眼，我將眼睛瞇成一條線，小心翼翼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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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雪又厚又軟，走起路來特別費力，我邁著短短的腿努力前進，一不小心還是栽進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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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要爬起來，但實在有點難，正想著該如何是好，有人將我從雪裡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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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沐日在玩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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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臉上的雪撥開，露出燦爛的微笑，道：「艾絲特阿姨，我沒有玩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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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特阿姨幫我將外套上的雪拍掉，寵溺的摸摸我的頭，道：「小沐日今天也很可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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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特阿姨是小鎮裡的牛奶販賣商，我從小喝的牛奶都是阿姨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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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鎮裡，除了洋洋以外，艾絲特阿姨是第二疼我的人，當然小鎮裡其他的爺爺、奶奶、叔叔和阿姨也都很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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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天也送牛奶過來嗎？」艾絲特阿姨的身旁放著一個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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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趁著停雪日趕緊送過來，否則小沐日沒有牛奶喝怎麼長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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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艾絲特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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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阿姨一個大擁抱，轉身去提牛奶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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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重，艾絲特阿姨提著牛奶走那麼遠過來真是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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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沐日最乖巧，只要你喜歡阿姨家的牛奶，再重都會幫你送過來，小沐日多喝牛奶，好好的長大、長壯，以後就換你來阿姨家拿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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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特阿姨從我手中提過牛奶籃子，另一手牽著我走回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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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艾絲特阿姨家的牛奶，我肯定長的又大又壯，您以後可別被我嚇到了，阿姨要進來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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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已經不在門口，只有留下雪鏟靠在一邊，我從艾絲特阿姨手上重新提回牛奶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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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打擾了，你們家那位還健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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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特阿姨及小鎮裡的人們都以「那位」稱呼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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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很健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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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剛說完，手上的重量消失，一雙漂亮的手將籃子拎進屋子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裝滿空牛奶瓶的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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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許久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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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特阿姨先出聲與洋洋打招呼，笑臉盈盈的看著門後慢慢走出來的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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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沒有回答，只有輕輕的點個頭，又從身後拿出一包紙袋，放到裝滿空牛奶瓶的籃子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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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的麵包，真的非常美味，我會好好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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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點頭致意後，又退回門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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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特阿姨提醒我幾句衣服要穿暖、要好好吃飯這類的之後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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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不擅長與人接觸，不知道是只有對人類才這樣，還是對魔女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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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懂事開始，我認識的洋洋幾乎足不出戶，採買生活用品的工作都是我去，比較重的東西或是食材則是小鎮上的叔叔、阿姨幫忙送過來，若是必須一定要出門，他會將自己包個嚴實，除了一雙眼睛、雙手會露在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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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會和人說話，通常點頭、搖頭表示，偶爾會寫在紙條上，總之不說話，我也不大理解原由，問洋洋他也不說，但那倒是沒關係，只要我在他身邊一天，需要與人接觸的這些事情我都會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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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絲特阿姨是少數洋洋不太排斥接觸的人，雖然也不太說話，至少洋洋會做麵包送給艾絲特阿姨，而且洋洋很厲害，他總是可以在阿姨送牛奶過來的前一天把麵包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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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頭看向門後的洋洋，他沒說什麼話，只是把雪鏟遞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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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用和洋洋確認他的用意，就知道我應該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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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知道是不是魔女都是用「指」的施魔法，洋洋的手指很厲害，可以把東西移來移去、可以加熱、可以翻書，有非常多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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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現在發現，他最厲害的是「指」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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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將門前雪鏟開，我覺得我快變成一個暖爐，衣領處一直有熱氣冒出來，一滴汗沿著我的鼻梁滑落，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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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很貼心的沒有把門關上，我將鞋子上的雪踢乾淨，掛好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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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沒看見洋洋身影，想必是上樓看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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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二樓，果不出其然洋洋躺在床上，右手支著頭，一本書飄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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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床靠著牆壁擺放，旁邊有一扇很大的窗戶，躺下來的時候能夠直接看到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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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的尺寸也不太一樣，是比單人床再大一點點的尺寸，有天我仔細研究了一番，這張床很明顯的原本是張雙人尺寸的床，因為在床的一邊有用鋸子鋸過的痕跡，外側的床腳也不是原本的，而是用兩塊木頭墊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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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疑惑，但沒有問洋洋這個問題，因為床的尺寸很好，我們兩個人睡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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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乾淨的衣服，熟門熟路的爬進他的懷裡，勞動使我的身體很熱，與他的皮膚接觸時特別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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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已經習慣我這麼做，可惜還是會被嚇到，他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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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洋洋完全不願意跟我有任何身體接觸，我只要碰到他就躲，被當成髒東西的心情讓我很難過，但我沒有氣餒，每天努力嘗試，終於有今日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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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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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往後退了一點，想拉開距離，我才不讓他得逞，一路將他逼到背貼在牆上，他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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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舒服的抱著他，每當我抱著洋洋，都讓我覺得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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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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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換了個姿勢，「指」來枕頭墊在背後，半躺半坐的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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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就是想躺一下，你唸書給我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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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看的這本書好像是艾絲特阿姨上個月借我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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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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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坐起來，書本降低了一些，剛好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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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本繪本，內容是關於紅色屋頂的由來，分成很多小篇章來描述國王與魔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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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讀過幾次，雖然繪本的字不多，但我認識的字也不多，現在剛好可以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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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又開始了無止盡的問問題時間，洋洋的耐心幾乎被我耗盡，我看出他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太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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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了。」洋洋趴在床上，臉埋在枕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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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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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把繪本蓋起來，卻發現畫著紅色屋頂的這一頁旁邊寫了一個小字，那個字體像和黑皮書上的字有點像，我仔細的瞧了瞧，與黑皮書的兩種字跡不太一樣，可能只是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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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好奇心，我趴在洋洋肩膀上道：「洋洋，最後一個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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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洋洋的聲音漏出一絲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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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最後一個字就好，你回答完這題，我保證今天都不再問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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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停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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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字？」洋洋轉向我，我趕緊把繪本放到他眼前，指著那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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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指著了那個字看向洋洋的時候，他的眼神有一瞬間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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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洋洋答完又趴回去枕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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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在紅色屋頂旁邊寫這個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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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答應洋洋不再問問題，只好跳下床拿了我的筆記本回來，依樣將那個字寫上去，並且將「血」字寫在旁邊，下次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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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挺喜歡雪季來臨的日子，因為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只要和洋洋窩在一起就好，我很喜歡、也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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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的生日也在雪季，十二月二十二日，六年前洋洋撿到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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