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89 La Mer
「這是一項很複雜、很精細的數據分析,目測很難找到答案,有儀器來輔助會更精準些,而我手裡沒有你身體詳細的資料,只能以現有的資源和經驗作判斷,做出來的判斷,無法真正解讀出妳想要的答案;其實人體的複雜度,往往超出人類經驗法則之外,太多的不確定性因人而異,也許妳會覺得我講這麼多,說跟沒說沒兩樣,確實如此,時間會做出最後的解答,我只能對妳說『放寬心』,一切以平常心去對待,有變化妳也拿它沒辦法,所有的改變,都得等到安全離開清水島之後,才可以做深入精密的檢查,所以……」
吳解尚未把話給說完,屋內那間暫時闢為手術室的房間,傳來短暫而尖銳的叫聲,三人火速趕到,就看到窩在沙發椅上的小鹿1號,淚流滿面緊咬著小被子啼哭不已,貝貝已經坐在她身旁安撫著她,泥泥有點後悔自己拋下兩人去偷聽,在補償心理作祟之下,連忙過去哄哄兩人,決定到廚房搜刮好吃的東西來安慰她倆。
皮子休看到這一幕,更加懊悔之前,為引開蔡麒麟保鏢的追捕,拋下小鹿1號把她藏起來,雖然一起跑,也有可能三兩下就被追到,但也許就有機會一起遇到墨南而獲救,也不至於被抓回去受盡欺凌……反正現在已是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不管當初做怎麼的決定,最後都有可能追悔莫及,怪只怪自己沒本事,既要救人又把人給弄丟。
他沮喪地跟在泥泥身後去幫忙弄東西,以她的廚藝很難弄出什麼好吃的東西,最重要關鍵在於食物的擺放位置,他可是比泥泥熟悉太多。
看著泥泥和皮子休退出房間,吳解進房裡幫貝貝察看她的術後狀況,發現有人靠近的小鹿1號,有點抗拒身子往後退縮,她抬起婆娑的淚眼望著吳解,認出他是要找回救她的人,所以喃喃自語:「她……回來了……」
噩夢令她模糊時間的分界點在哪裡,只能單純表達心之嚮往的期待,吳痕是她陷入黑暗時刻,唯一看到的光。
吳解距離一臂之遙,蹲跪在小鹿1號面前說:「再等等——她會回來。」
此時門外撳鈴聲響,屋內除了吳解,個個都受到驚嚇,他先輕聲安撫眼前兩人,在打個手勢給皮子休,要求他帶泥泥進房間,他隻身一人去開門。
他沒有用門眼事先看來人,直接就把門給打開,有些訝異門外站的人竟是墨南,而對方似乎早已知道吳解的存在,嗨一聲對他露齒一笑。
然後吳解這,才對墨南禮貌性一笑側過身來,請人入屋,「不是要皮老板去找他要找的人,怎麼這巧,也把你給請了過來——」
躲在房間裡偷的看皮子休,一聽到聲音立即從房間裡躥出來,拉著他墨南的胳膊關心叫著:「你沒事吧!有沒有跟蔡麒麟打了起來——」
墨南搖搖頭聳聳肩,還誇張繞了一個圈,讓皮子休鑑賞個夠,「我那是那種愛惹事生非的人,聽到隊員說吳解過來,就怕你們有什麼事情發生,還好在斷訊之前,小丁有聯絡到皮子休問清楚屋裡的狀況——」
「為什麼會斷訊——」吳解從墨南口中得知,沒有訊號不是偶發事件。
「因為蔡家最早登島其中一名大佬發生意外,所以我很意外你會在這裡,沒有被召喚過去,看來蔡麒麟命根子高規格的對待成為絕響,大佬是無緣享用此種等級,連比都不用比。」
墨南半開玩笑的比評,吳解卻冷冷回懟說:「你忘了還有墨伯伯這位高手,那還輪得到我這位後生晚輩。」
「天啊!你這樣反倒提醒了我,忘記教會他另一種功能——」墨南猛然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想到沒教到老爸如何切換到無線頻道,如今已失去聯繫的工具,心頭隱隱約約感到不安的情緒湧現。
這時房間門框旁站著一坨小女生,往墨南和吳解這邊看,為什麼說一坨來形容,因為泥泥和貝貝兩人護著比她們矮小的小丫頭,仨人圍成一小圈圈。
這時皮子休從廚房端出五彩繽紛水果拼盤,招呼龜縮在圓圈中想後退的小鹿1號,在泥泥和貝貝左右護法之下,踱著小步伐出來見客。
墨南靠搭在吳解的肩上,再次調笑說道:「看來你工作量還挺大的,可是連續動兩次刀——」
吳解撥開墨南過於親近的肢體動作,眉心輕蹙,唇角冷冷向下撇著說:「只動了你帶回來的人,最小的那一位——是吳痕動的刀。」
墨南開始正經站直身子,左右張望問:「為何她沒跟你在一起來,而多一個人,隊員的人也沒見著她進來,你和皮子休怎麼找到人的?靠那台儀器嗎?」
吳解腦中「轟」聲一響,他沒想到會遇到墨南,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皮子休這個好忽悠的人,但墨南是誰,沒有縝密合邏輯的說辭,是很難令他去相信自己的解釋,一不小心就會曝露出破綻。
「是小痕通知我的,但她沒等到我去,就帶著定位器離開——」吳解很清楚墨南知道他們倆之間發生的事,以吳痕現在的心情,是不願意與吳解見面是必然的事,即使之後墨南問起吳痕來,以她已經和張揚他們見過面,很明白他們出現在清水島,不是為了來參加蔡氏家族的宴會,所以她不會把真實的情況告訴墨南,這樣的解釋才會達到合情合理。
「人是她救的,那——機關也是她設的,她還帶著定位器離開……」墨南的眉頭深鎖,蔡麒麟這次封鎖訊號是為了怕——
墨南整個人五臟六腑如翻江倒海攪動著,他踉蹌地找到位置坐下,皮子休看著墨南臉色蒼白,前一刻還在說話,怎麼突然說著說著,就一副要倒下的模樣。
正要回頭找吳解幫忙看一下,怎知這一回頭,就見到吳解單手扶額,一手拉扯著耳垂,頷首垂眸一副氣息奄奄的模樣,實在也沒好到哪裡去。
「——你們倆都怎麼了……不會同時身體都不舒服吧。」皮子休趕忙靠過去想扶吳解坐下,吳解扶額搖搖頭,「我沒事,只是頭有點頭暈——」吳解很快恢復正常,低頭看著泥泥遞過來的水杯,道謝後捧著水杯走向墨南身邊。
皮子休已坐在墨南身旁,焦急關心他哪裡不舒服,看到吳解已經能走過來,才放下懸在半空的心,連忙讓出空間給他。
吳解劈頭第一句就是問墨南:「墨伯伯又在你身上動過手腳,對吧——」
吳解剛剛還奄奄一息,現在馬上血氣上衝,略帶慍色追問著墨南,看得皮子休頭皮發麻,滿腦子都是問號,再朝墨南這邊看,蒼白的唇色也逐漸恢復些血色,神色自若舉杯啜飲吳解遞過來的水。
皮子休左瞧右看,霧裡看花就是看不清楚,這兩個人的關係算是好呢?還是壞?怎麼捋都捋不清——明明吳解冷著一張臉,以質問的語氣對待墨南,卻仍會把泥泥貼心送來的水遞給墨南,而墨南也毫不客氣把水給喝了,對他的話權當馬耳東風聽而不聞。
兩位小女孩看得懵懵懂懂,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是趁機猛插起水果,除了自己吃在嘴裡,還時不時餵給小鹿1號吃,仨人安安靜靜當作是吃瓜群眾。
墨南喝口水緩和一下情緒後,姿態帶著幾分慵懶說:「好高明的醫術,中醫有——望聞問切,你又不是學中醫的,就那麼瞄我一眼,直接把我們墨家父子都給看透,真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墨南嘴角往上一揚樂開懷,還不忘豎起大姆指,半嘲諷半稱讚吳解。
「你這時候還有心情嘲笑我,你爸是不是也在她身上放了相同的東西,對不?還有小痕設了什麼機關,快點告訴我——」
吳解真後悔剛剛那杯水是給墨南喝,不然現在就可以直接倒在他頭上,讓他洗洗腦——清醒清醒。
「你都看出來了還要問,你和我爸不都有同樣的嗜好,所以才能一眼就看穿對方都存了些心思,想看機關,喏~你等等,我找給你看——」
墨南拿出之前小丁傳來視頻,皮子休立即好奇湊過去看,三個男人三顆頭擠在一起,低頭聚精會神的看視頻。
仨人旁若無人的舉動,引起坐在對面的泥泥和貝貝引領而望,只有小鹿1號臉皺得像顆包子,泥泥最終還是忍不住起身想走過去看,立即被皮子休伸手朝她們揮手制止:「小孩子,別過來——她這是用窗簾結成……」皮子休分神向墨南提出疑問。
不問還好,這一問不只泥泥連貝貝也好奇起身跟進,小鹿1號卻雙手拿起叉子向前衝去,泥泥迅速反應撲身抱住她,貝貝也跟過去幫忙拉住小鹿1號的手,但她異常暴怒不斷蹭著雙腳,揮舞著手中的叉子叫:「壞人——啊——」高聲尖叫,吳解看到一馬當先衝向前,皮子休原本也想跟進,卻被墨南拉住要,要他別過去攪局,吳解一個人就能擺平。
吳解十分有技巧解開仨人糾結,施上幾分力道,將小鹿1號從泥泥和貝貝手中抱脫而出,說著:「沒事,她會回來——」平舉起手臂,與她平視,只控制她的腰身,任由她揮舞雙手雙腳。
小鹿1號猩紅著雙眼,聽到她會回來,表情趨於緩和,喃喃自語反覆唸著,整個人鬆弛了下來,吳解這才把人放在地面上。
一旁的皮子休跑過去為泥泥和貝貝塗上藥,剛剛兩人近身抱住失控的小鹿1號,被她亂叉叉傷,只不過都是些小傷並無大礙。
墨南沉著臉看著吳解,先從手邊最小那名看起,一一診視仨人動過刀的傷口,想到聯絡不上的父親,還有可能已經「受傷」的吳痕,當初問過父親,如何才會與吳痕有所感應,當時父親回答他也不是很清楚,因為這是他最新的實驗,身為第一號實驗者,希望墨南有感應時,能提供他資訊,告訴他細節,好讓他有改進的空間繼續做更新的研究。
看來這方面的研究實驗,吳解領先父親有段距離,也就因為有親身體驗過,才能一眼就看穿墨南的反應跟他是同一掛的,問他……還是算了,從吳解的反應必定與他相同,之前的吳痕情緒必定有著強烈變化,為何現在反而沒有什麼感覺了。
吳解卻清楚吳痕此刻腦波應處於風波浪靜當中,人類的大腦裡,有許多神經細胞日復一日不斷活動,細胞活動會發出電磁波就是腦波,只要吳痕不拿下耳釘,吳解就能感受到這波動尋找到她,但先決條件卻是她必須存活著,即使耳釘在耳朵即將被分離前,只要本體沒有灰飛煙滅,它仍能以吸附如細絲連結滲透入體,現在他仍能感受她平靜和緩的波動。
吳痕為小鹿1號把那變態施虐者,當畜牲般赤條條半吊勾掛起來,畫面雖然血腥暴力,卻不足以傷及性命,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缺憾,大慨也是因為工具不夠充足,礙於對方體型過於肥胖,很難成事,但有這樣的成果,算是值得稱道的。
「小丁傳來消息,為蔡家大佬動手術的人是吳叔——」
吳解主要關注重點在吳痕身上,墨南卻說一隊的人沒有任何吳痕相關的信息,墨南起身準備離開,他不能在這裡過久,蔡家下一批人也將登島,墨南必須把抽調一隊隊員給帶回去,這也是他來此的主要目的。
蔡家不動用到墨世居而用吳清明,吳解感到這是至為重要的關鍵點,到底墨世居還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用到他,還是因為蔡家秘密實驗室的問題,已經被發現是墨世居從中作梗,而墨南在一隊掌控範圍內無法迅速獲知,代表清水島蔡家暗藏著為數不少的人員,是不讓墨南知曉的。
吳解本身也急需離開此地與張揚他們聯繫,他不能單靠墨南這邊的資訊,因為他帶領的一隊,已經被賴天享和蔡美謠分瓜稀釋所剩不多,取而代之是賴氏夫婦信任的得力部屬。
現在最需要安排眼前這群人,把皮子休換回工作區域當中,將有能力保護她們的許邊境調回去,由他來護衛無自保能力的人最為恰當。
吳解的想法和墨南不謀而合,兩人把皮子休找來商談,很快就達成協議,由吳解把許叔找回來,墨南盡可能在範圍內,讓隊員注意此住處的動靜。
吳解卻很清楚知道許邊境會上清水島,多半跟張揚有關,只要他在這裡十拿九穩不會被蔡家的人拿捏住,現在在暗處北州的人,比墨南這半廢即將卸職的一隊隊長可靠許多。
吳痕從離開手術室後,精神就些不濟,現在只要帶著這破玩意兒離開陸地就算任務完成,終於讓她看到海岸線。
藍天白雲映照在蔚藍的海洋,如此度假的景緻令人心曠神怡,吳痕此時卻累得像條狗喘噓噓到處亂躥,好想想躺在海裡攤開四肢,任由海浪推送到任何一個角落,倘佯在波濤之間休憩是多麼美好的事。
吳痕嘴角勾起一抹慵懶沉醉的笑意,不知不覺張開雙臂,口中大呼:「La mer——」
這是她曾經與吳解一同出遊,聽到播放海浪音樂中的一句法語的旁白,是「海」的意思。
吳痕暫時拋開惱人的低潮情緒,享受豔陽的高照,來驅逐內心的陰霾,讓海風的吹走精神上的疲累,只可惜現實卻毫不留情打破她的幻想。
「是誰站在上面,立刻下來——」吳痕不切實際的幻夢,引來海岸巡邏隊的人注意,東西都還沒處理好,就已經惹來多餘的麻煩。
要逃跑嗎?還是賭一把,此刻的吳痕意識中,正值「賭性堅強」值班,故意顫顫微微緩緩從岩石往下爬。
可是越往下爬發覺下方從拐角處又走出另一名巡邏,這人竟然有點眼熟,他口抬起眼正與吳痕正面對視,「咦?你不是——你是墨教授的小助手!不是聽說你落海被魚給吞了嗎?」
這下尷尬了,人生何處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識,這個時候被人認了出來,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要再往下走嗎?
「小弟命大,太柴了,連魚都嫌棄我——」
「快點下來——」
「兩位大哥——這……有點高,能不能讓開點,我才好往下爬,萬一掉下來,你們就得考慮要不要接住我,我瘦歸瘦還挺有分量,到時壓到人,可就不太好受……」
兩人一聽,說得在理,馬上往兩邊一靠,讓出空間給他。
吳痕看著下頭那位也算是熟人,在當墨世居助手時,飯後在海邊散步消消食,遇到了總會打聲招呼,有道是見面三分情,何況彼此還不只一面之緣,這人算得上隨和好說話,決定還是姑且一試,繼續往下走。
只可惜剛遇到好說話的熟人,並不代表接下來的人也是,吳痕今朝開的賭盤由紅轉黑,因為追蹤而至的人正衝著她過來。
遠處有兩個人,正是蔡麒麟向賴美謠借調而來的武裝護衛,因為實驗室出問題,賴美謠二話不說立即要求蔡麒麟,不論死活務必把人給帶回來。
武裝護衛不知要找的人是誰,只知依循上頭的指示,帶著儀器找人,訊號就在此處停留,果然看到有人正從海岸線旁的岩石下來,左右各站有一名海巡部的人。
「兄弟——把人給攔住,他是賴夫人要的人——」武裝護衛兩人疾步前行,一人事高聲呼叫,讓海巡部的人把人扣住,另一人已經通知上頭人已經找到人。
蔡麒麟收到信息的時,正在發生事故的秘密招待處,因為招待處趕工整理布置的工作人員,在陽台看到隔幾間陽台處,披掛著不明的布條,於是立即呈報上去,正好丁千里一隊的人在附近出現,雖然這裡不歸一隊的人管轄,但工作人員卻分不清,丁千里也認為事態嚴重,於是就由丁千里他們過來「幫忙」處理。
那時的蔡麒麟已經把大部分的人給帶走去找人,留下的人無力阻止,立即通知蔡麒麟,當他趕來時,就見到丁千里一隊的人,正把肩胛處血肉模糊的人,從門口移到一旁,裸身的肩部肉堆中,明顯缺少幾塊肉,而那幾塊肉,正歪斜垂掛在倒塌窗簾架上金屬勾子勾著。
這一幕看得蔡麒麟肉都疼起來,摸了摸肩膀,不知被勾子生生撕下肉來是何等滋味,看他應該有吸點東西,才會玩這麼大,也不知道掂掂自己幾斤幾兩重,年紀都到底了,還跟別人玩這一套,不是找死是什麼,不過怎麼只有他一個人呢?他為大佬挑的小嫩芽呢?怎麼也不見了——
問起丁千里,他娓娓道來當時的情景——把門打開,只見迎面一大團肉飛撲而來,他們往後退幾步,卻見肉團過重半途滑落,正好砸落在四腳朝天的幾把椅子上,椅子被重量壓垮,肉團才又重摔滑落到門口,不過也因為這樣肩膀後被拉下幾塊肉,下墜時下半身慘遭椅子椅腳和壓垮後的碎片刺、刮、拖大大小小不等的傷,由於是全身赤裸,所以受傷更為直接。
聽完丁千里口沫橫飛的精彩直播口述,蔡麒麟臉幾乎都黑掉一半,實驗室逃走的人還沒來得及有捉回來,這裡又再出事,是誰幹的好事,現在傷了重要人物,連小鹿組的人也不見了,這接二連三出的事,要被父親知道,甚至堂姑媽知道,後果將不堪設想,丁千里已經呈報上去,找人來救治地上的傷患。
蔡麒麟無法再待在這裡看下去,也不想去追究丁千里一隊的人,為何侵踏他的勢力範圍,現在想到的是招集所有能用的人手,除了找回實驗室裡的人,更重要的是小鹿1號和救走她的人,還好她們身上都有植入定位器,難逃他的手掌心,可是——為何之前去追蹤逃走的人沒有歸隊,甚至連追蹤的信號都消失不見,蔡麒麟苦思不得其解,這裡出現很大的BUG,沒找出來真正的原因,問題只會越變越大。
所以當武裝護衛報告找到信號裡的人,但卻是個男的時候,蔡麒麟整個人簡直要發瘋了,這個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老是出差錯,不過當聽到護衛說話聲音中夾雜其他人吵雜的聲音,他要求另一人把現場狀況視訊直播。
蔡麒麟看到兩名穿著海巡部衣服的人,正與傳話的武裝護衛交涉,那個可能是帶信號的男的,一直站在海巡部人員身後,拍不到他的正臉。
他要求現場拍攝影像的人,務必把男的臉拍進畫面,那男的雖然閃躲著,但當他的聲音傳到蔡麒麟耳朵時,隔著機器雖然難免有些失真,但憑蔡麒麟對聲音的癖好和靈敏度,他最後決定,不論對錯,先把人給逮著才是重點,寧願錯抓也不能放走為原則,下令務必把人給帶回來,甚至把人打傷也無所謂,但先決條件必須還是活的。
吳痕利用與海巡隊員的一點交情,堅稱護衛們認錯人,但終究那只是一點點交情,還不至於讓對方為自己賣命,雖然在爬下來時,已經將定位器給毁了,但動手還是太遲了些,要怪只能怪自己過於疲憊的身心,在精神不濟之下,反應遲鈍做出錯誤的判斷,現在只能賭能不能讓自己跑到海裡去,也許如今能倚仗的只有水中的優勢。
面臨危險的吳痕當機立斷,目標直衝大海,當她踏入海水準備水遁時,背後幾聲槍響,吳痕背部受敵,總以為逃得了,但現實就是現實,在劇烈疼痛傳遍全身後,眼前出現一片白光,四肢再也不聽大腦指揮,自動停擺,身體癱軟倒進海裡,她最後的意識是——海浪規律地拍打在身上,體內汩汩流淌而出是猩紅的血色,然後一切歸於寂靜無聲,她墜入無邊無際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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