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侍軍:贖罪者 - 佩希斯的瓦特（七）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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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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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走吧......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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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虛弱的睜開自己的右眼，無力地朝四周轉了一圈，乾裂的嘴唇中不時發出細微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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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先前的戰鬥之中，我記得你還沒有打到任何一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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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直挺挺地盯著這位中年男子。此刻，她的眼神、語氣，相當的平淡冷靜，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殺意的氣息，不過卻使莉莉從內心感到一陣冰冷，一股異於常人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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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槍就讓你來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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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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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由你，來代替我為這位盡職的戰士結束試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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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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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沒有想到大姊竟然會在此刻叫她了結這位大叔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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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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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不自禁的向後方微微的退後。然後，一個不留神被絆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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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握住的手槍，也就在此時從手中飛出，掉到孛兒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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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莉莉。你也是『戰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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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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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彎腰將那把手槍撿起來，遞到莉莉的前方，但絲毫沒有要將她扶起來的意思，只是示意著她趕緊站起來，向自己拿回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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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只有『戰士』才能使用槍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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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的話語，依舊淡然及溫和，然而此刻所表現的氣場，卻又讓人感到冷酷與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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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把手槍確實已經送給你，並且也教會你一些使用的方式。不過，讓不是『戰士』的人握有槍枝，終究是十分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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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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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你、對於我、對於第３連的所有人而言，都是相當危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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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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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瞪大雙眼，看著孛兒帖手上的手槍，藍色的眼珠在眼眶中不規則的晃動，雙手緊握在胸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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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遠在尚未離開村莊前，她便已見證無數的死亡。生命的消逝在她過往的經歷之中，早已變成一道平常且無奈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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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會有生命將被「自己」親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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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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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來吧！莉莉。回答我，你是『戰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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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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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莉莉蹲坐在地上，雙手抱頭，似乎一副崩潰的樣子。在場的其他人無不心疼，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站出來，停止這場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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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根據草原狼旗的傳統，只有「戰士」才配使用武器，而為了要獲得部落對於「戰士」的承認，每個申請者都必須要親自獵殺一隻獵物。眼下這個非常時期，自然是無法帶莉莉去打獵的，於是「敵人」便成為了這個通往「戰士」之路必須要獻上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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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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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讓不是『戰士』的人被迫使用武器來防身，是身為旗主的我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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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繼續蹲在地上的莉莉，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能聽到孛兒帖所發出的無聲嘆息。感覺上，她早就知道這是莉莉未來會碰上的問題，只是這個小女孩現在似乎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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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現在還不是『戰士』，沒有關係！手槍依舊暫時借放在你那裡。之後，我還是會繼續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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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淡淡的哀傷，她輕輕的將手槍放在莉莉的腳邊，像往常一樣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接著便轉過身來，對著那位呻吟的中年男子拔出腰間的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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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秀的戰士啊！你已經履行了自己的職責。接下來，就由我親手為你送至善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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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孛兒帖俐落的旋轉馬刀，將刀尖瞄準男子的心臟，莉莉將頭微微的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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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她看見另一個自己從孛兒帖身旁走出，是一位手持手槍，腰配馬刀的白髮少女，眼神堅毅，表情自信，持槍的手指上長著粗厚的老繭，站在大姊身旁是如此的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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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另一個自己身形與大姊重疊，幹練的將手槍指向地面，朝自己點頭微笑示意後，內心突然產生一股久違的悸動，迷茫的顫抖結束了，晃動不安的眼神也逐漸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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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長大了！我能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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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她猛地站起身來，一把叫住準備將馬刀插入對方心臟的孛兒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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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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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拿起手槍，站起身來的莉莉，孛兒帖略感驚訝，但是就在看到她有所轉變的眼神之後，便露出微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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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證明給大家看吧！在白狼護路神的見證之下，履行你身為『戰士』的職責，幫這位可敬的戰士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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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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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大喝一聲，似乎是在為自己補充過往沒有的信心，接著便走向男子身旁，毫不遲疑地將槍指向男子大腦。行軍期間所受到的教導，此刻正快速的在她腦海中浮現，她隱約的記得孛兒帖曾經告訴她：「大腦是我們最重要的器官，只要打中一槍就能夠結束敵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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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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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的一聲槍響。所有人皆屏氣凝神，看著莉莉開下這關鍵的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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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散去之後，男子的眼神在血泊中失去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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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你會感到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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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因為我是『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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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是一位勇敢的『戰士』！能遇見你這位勇敢的『戰士』，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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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之後，孛兒帖緊緊的將莉莉抱入懷中。這樣的舉動似乎是出乎莉莉意料之外，她那張被埋入孛兒帖胸膛的臉蛋，正在「嘿！嘿！嘿！」的發出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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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不只可以保護自己，還可以保護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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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莉莉如此稚氣滿滿的宣示，這讓包含孛兒帖在內的在場所有人心臟都揪了一下，不約而同地露出慈母般關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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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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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蹲下身子，再度寵溺的撫摸莉莉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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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士』最大的價值，不在於掠奪，而在於守護。謝謝你願意以『戰士』之名來守護我，你真的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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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股涼風吹來，將戰場上悶熱的殺伐之氣吹散。旁人似乎可以從孛兒帖迎風飄揚的秀髮之中，看見她眼角所泛起的陣陣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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