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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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還想要再問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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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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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第３連的帳篷映入了眼簾，四周吹拂的微風之中似乎夾藏著小女孩歡快的笑聲。夷將帖木兒停下了腳步，這回換他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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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拋棄的西方人小女孩，請問大姊究竟是打算要帶到何時？未來有打算要把她帶回部落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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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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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停下了腳步，僵直在原地。她的雙唇微張，露出了兩顆上顎的門牙，雙眼之中的瞳孔微微的震動著。似乎是從來還沒有想過會被問到這個問題一樣，她的臉上掠過了一陣少有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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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將……這個問題，你不覺得有點太超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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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將帖木兒！你這小子好像管的有點太多了！孛兒帖略微的低下了頭，些許的髮絲遮住了她的雙眼，在外人的眼中看來恰巧成為形成了一道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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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問題，孛兒帖開始感到不高興了。夷將帖木兒自然是可以從些許的肢體動作跟回復的語氣上，判斷出大姊的不快。不過即使如此，他依舊想要把心中的疑問給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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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之所以都對大姊收留莉莉的事情悶不作聲，是因為他們都把莉莉當作是大姊招待的客人，甚至還有人很坦誠地跟我提到，這個小女孩根本就是『大姊撿來的寵物』！但是我並不是這麼想的。我認為她只是一個走失的孩子，並且終究會踏上回家的道路。為了那個孩子著想，也為了之後的計畫，我希望可以得知大姊的態度，也希望妳能夠早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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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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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慌了！這次她真的慌了！她原本還想反駁說些什麼，但是嘴巴就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組織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話語。確實，夷將帖木兒所提出的這些問題，她從來都沒有認真地想過。目前，她就只是單純的把莉莉護在身邊，如同母狼護著自己的幼仔一般，但是未來究竟是要把她帶回部落一起生活，還是還要送她回去找自己的父母，這些的確都還沒有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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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莉莉的父母究竟是誰呢？他們又是否知道自己的小孩被丟到這個讓活人羨慕著屍體的惡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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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遇到她的那一天起，我便已『旗主』之名發誓：絕對會保護她的安全！只要她還有一天跟著我，那這個誓言便不會被荒廢！我並不管你們是怎麼看這件事情，也不想回應那無聊的『私生女』傳聞，但你既然還願意追隨我，那就應當知道這個「誓言」有多大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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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爾虞我詐的世界之中，草原民族依舊重視「誓言」的份量，尤其是以「旗主」之名作誓，這正是意味著如果這個「誓言」無法維續，那就算未來她重返旗主的大位，她的名聲也必然蒙上一道厚重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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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退了幾步之後，孛兒帖站穩了腳步，暗自的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要穩定自己先前被打亂的氣勢一樣，接著像夷將帖木兒做出了命令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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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告訴那些充滿疑惑的傢伙：莉莉確實是我珍貴的客人，我已發誓要護她周全！你們應當要嚴肅以待，絕對不可以因為她外邦人的身分便開始胡思亂想。至於未來的去留問題，我自然會有所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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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夷將帖木兒確實也沒什麼好追問下去的。儘管他心裡明白這根本就沒有回答到最初的問題，而這所謂的「打算」究竟是什麼？其實也根本得不到什麼具體的答覆。不過繼續在這個節骨眼上爭論，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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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大姊～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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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陣歡快的兒童歡快的嬉笑聲傳入了兩人的耳朵之中。他們看到莉莉正一蹦一躍的從裏頭跑出來，莉莉的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並興奮發起的一個彈跳，飛撲到了孛兒帖的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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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怎麼可以對我們的旗主這麼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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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有兩個同樣來自部落的婦女正苦苦的追趕著，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婦女才剛要出聲，便被夷將帖木兒識趣的給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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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你們幫忙帶著莉莉的啊！真是辛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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孛兒帖彎下腰來，摸著莉莉的頭，感受著她的汗水和愉悅，像是以前在部落裡碰到的小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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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孩子似乎對於成年的男子有著異常的恐懼，除了夷將之外，其他的男人幾乎是跟本無法與她接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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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年紀與孛兒帖相佐的婦女如此說道，似乎是對莉莉這樣的反應感到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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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夷將的協調之下，我們才想說暫時讓她跟著我們一起。好在這孩子還算是乖巧，並且多多少少聽得懂部落的話，我們幾個比劃一下還能稍微跟她溝通溝通，所以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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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為年長的婦女接著說道，表情看起來有些欣慰，並且多少帶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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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帶著我做好多事，而且還教我唱了不少部落的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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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把頭抬了起來望向孛兒帖，眼神之中表露出了過去少有的光芒。孛兒帖在訝異能從這個病弱的小女孩眼中看到這樣的表情時，同時也震驚於她學習部落族語的速度，因為莉莉剛才的話，並非是用昔日的通用語，而是用族語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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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女孩！沒想到你的族語竟然可以說得這麼的流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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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最初的時候，對於部落的族語，莉莉就連聽都聽不懂。一直到前一陣子，她也頂多只會說一點零碎的單字。沒想到今天，她竟然可以用族語講出一段完整的句子，這實在是令人驚喜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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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旁人的眼光，孛兒帖給了莉莉一個大大的擁抱，絲毫不害羞地展現出自己的寵溺。此刻她的內心，早已因為莉莉掛著的笑容，以及那充滿童趣的通用語腔調的族語所融化了。有那麼一瞬間，對於未來的去留似乎變得不再是那麼的重要了。不論是要帶回部落也好，還是要送還原先的父母也罷，只要莉莉在這裡能一直露出這樣的笑容，那麼這樣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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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大姊，再望向一旁同樣露出欣喜笑容的兩個姊妹，夷將帖木兒也跟著露出了微笑。畢竟在這幽暗的時刻之中，莉莉的陪伴或許正好能給眾人帶來一絲的安慰，至於未來的道路究竟要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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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畢竟還有點時間，再讓大姊仔細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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