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機甲」的交線點 ✗ - 「過去的約定」

那天是晚上，整備機庫已經熄了大半的燈，只剩幾處必要的作業區還維持著微光。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xTrCNZcy

貝爾・麥菲絲，綠髮、護目鏡半掀著，手插在工裝束腳褲的口袋裡，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機庫最末端。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tIjF2iMt

這裡是十二組的工作台，燈光偏暗，空間說寬不寬說窄不窄，從外側望進去與其他工作台無異，或許更顯冷清些。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68mHrfMk

這片位於整備機庫邊緣的角落，一如既往地堆滿待分類的零件與尚未拋光的金屬板。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zrBzyrmO

照明燈的光線在那裏都顯得疲弱，就像懶得為這片空間多費心力一樣。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3XoIj33t

但貝爾知道這裡、這時候，總有人。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ZGhSKisv

空氣中混雜著溫熱與金屬碎屑的氣味，還有一點難以察覺的——疲憊。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YvKcGLwn

海瑟・路易科正蹲在工作台下，仔細清理掉卡在嵌縫裡的鐵屑。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R7k1WCaJ

手套早已髒得看不出原色，連呼吸都刻意壓低，彷彿不願驚動任何人。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1jmhMTZF

貝爾沒馬上出聲，靜靜站在那裡，看著海瑟一邊收拾工具，一邊把那雙套著厚手套的手指嵌進抹布中，不停反覆擦拭。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SSaCZCM9

海瑟的動作不快，姿態也明顯虛弱，右腳重心偏斜，像是今天又走了過長的一天。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HtiMFozP

但她沒有任何怨言，只是專注地把工作完成。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gx2kAk9Q

貝爾看著海瑟，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緩緩的開口：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3tF4XsH9

「海瑟？」她的聲音刻意壓得柔和，不帶驚擾的意思。「這麼晚了還沒回去嗎？」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fA72y6UJ

海瑟聽到學姊的聲音立刻慌張起身，差點撞上架子，像是沒想到這時間點還會有人來找她。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dpOCzs8z

「學、學姊……嗯，我、我想把今天的東西收一收，順便檢查一下……」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4dePPa3t

她轉過身來，慌張地把手套摘掉，急急地鞠了一個淺淺的躬。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wHBuM9fg

貝爾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彎腰撿起一枚被擱在地上的電纜，像是順手，也像是在陪伴。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W6VaqkPf

「嗯，我知道。」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6q6cHTUy

海瑟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解釋什麼，但最後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YPZvi5X3

「——話說，三七組今天又提到你們交接機體設定的問題……」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pq5xmvCQ

貝爾說得不重，但也沒打算繞彎。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JOR4QMuN

海瑟像是被這話拉回現實一樣，肩膀明顯縮了一下。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qx63TU8N

「……對不起。」她沒有抬頭，像是早已預感這種事會發生。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tPdl8Nyc

「馬克仕和喬又吵起來了？」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FeQ1XGSj

「……嗯。」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PHRhotYH

她講話的聲音細得像是被鉛灰色地板吸走了一半，視線也始終不敢與貝爾正對，只是不安地看向工作台的邊角。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pzvln1xI

貝爾沒有責備她，而是緩緩走上前，蹲下來替她捧起那堆還沒上架的工具，順手擺回分類盤中。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acnt6WUC

「海瑟，我不是來追究責任的啦。」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3t0ck1uv

她回頭看了一眼對方，笑容溫暖但帶著一點無奈。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n1BqYArz

「我只是擔心你，像今天這樣的事一直發生，一定讓你很為難吧？」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lumTb3C8

「……我覺得是我不夠好……如果我能再圓融一點，讓大家都都聆聽彼此……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rR7hnmpx

「嗯……」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6DQzTLyD

貝爾沒有急著反駁，只是走到她對面的桌邊，隨手翻看了一份尚未送出的維修報告書。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uygXWEVS

數字工整，批註細膩，一如海瑟過往的作風。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ZgIHrCZe

「……合格率快掉出安全線了。」海瑟終於抬起頭，眼裡有某種近似自責的情緒。「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可能……不太適合做領班。」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yZSTLR6a

「你不適合的話，整個技術支援班該去重考筆試的人恐怕得排到外太空吧。」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nLLn3a8x

「可是如果我連組內都無法協調，那不如……乾脆回老家，繼續做做助手就好了。」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dgyPNmQ7

海瑟試著開玩笑，但聲音有點飄忽不定。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EI1G8omM

貝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有安慰，也沒有附和。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pAAjqtm5

然後她像是思考過某個臨界點，慢慢開口：「我原本是打算明天才提的……不過，看你這樣，我想——也許，現在說比較好。」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XybF1Auq

海瑟眨了眨眼。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MM2OfMyM

「我原本想過要不要調整人員配置，或者加個組員——」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IpFFYHMg

「不、不用了！我……沒關係的，真的，人手本來就不夠了吧？其他組也很忙……」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IiTEZLG6

海瑟猛地搖頭，慌張地抬手。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Dsd6WSfE

「我知道現在整個技術班都人手緊繃。」貝爾嘆了一口氣，然後站直身體，將手指頭指向海瑟。「但你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扛，這樣我看不下去。」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U91R6zhY

「欸……？」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4VPpweHE7

「所以，我最近有一個想法。」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qD5iC988

貝爾繞到對面，拉出椅子坐下，坐姿微向前傾。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xFgZUBfq

「不是找我們這邊的人。」貝爾微微側頭，像是確認一下自己這突發其想的方案有無漏洞。「我想找那個新來的——『轉學生二號』。名字我記得是……後藤明。」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E5Bqz2Wc

海瑟的臉微微僵了一下，甚至帶著點錯愕，反應非常直接。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HwLC8qqF

「……他？不行吧，他是駕駛班的學生……」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UPLL8Sgx

「但他也沒機體，不是嗎？」貝爾的語氣異常的認真：「沒有神驅機，模擬艙適應不了，課後也沒什麼正式的排程，他應該比任何駕駛班的學生都閒。」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uZl0rdzo

「可是、可是……為什麼是他？」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Gn4S8lBB

「上次灰質在機庫失控時那麼多學生在場，真正最早發現鎮定方法的就是他吧？觀察力和臨場反應也不錯，與其說讓他閒著，不如——用『幫忙提升組內合格率就贈送機體』，當作吸引他的動機。」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SDhvPOb7Y

貝爾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能讓人安心的熱忱，不是強硬的堅持，而像是「我已經想過很多次」的自信。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Qy5f4nzN

「再說……」她笑了笑，眼神裡忽然多了點俏皮的意味。「我不需要他做什麼了不起的事……只需要來幫忙跑跑流程、善後、認識機體。對他來說是機會，對你們是緩衝——不也剛好嗎？」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6wOMkkup

海瑟仍然眼神掙扎，手指持續不安定的相互搓揉。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6jFZHRnP

「……我不太擅長跟人說話……萬一他……不喜歡這樣的工作……」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UMVxjiwB

「那就讓我來說。」貝爾輕輕拍拍她的肩，聲音像晚風一樣平穩：「大家都在同一個機庫裡努力，我不希望你總是一個人對著這角落努力到最後。」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uEnSqBC9

海瑟沉默了許久。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nbOxHON9

她心裡清楚貝爾的提議其實不無道理。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Hzqij6K1

組內氣氛僵化，已經不是可以靠她一個人就解決的局面。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07Rao9yf

而一個介於內外、既非技術班又非完全局外人的角色，也許——真的能調和什麼。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QZoMbpv1

海瑟沒有立刻回應，靜靜看著自己握緊的指節，許久才小小地點了一下頭。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CIWr7lpK

在那默許中，這個看似意外、其實早就被命運安排好的選擇悄然誕生。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QecCbxcV

貝爾看著海瑟的點頭，先是露出欣慰的微笑，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補了一句：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iJK5JuZs

「不過，如果一切真的很順利，他獲得了專屬機體……那時候，他就沒有留下來的誘因了。」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DyF6uhoX

「……」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9a1eIbyV

「那時候，無論他有沒有留下……我都希望你們能夠做好準備。」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KwfmT6IM

她的語氣溫柔，像是提醒，又像是一種預告。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Zq13Z0pM

海瑟默默低下頭，雙手緊了緊剛整理好的工具盒，沒有回應。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OjwFavoJ

她的背影被作業燈照得有些模糊，桌面邊角的一滴清潔液，沿著工具溝槽緩緩滑落，沒有聲響。

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R6d9bgaQ

那些沒說出口的選擇與猶豫，就這麼靜靜地被吞沒在機庫的空氣裡。

ns216.73.216.224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