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佐鸣】2008年短篇 - 【佐鸣】段光

段光

恩。

段光。

一小段光。

支撑起他生命唯一的一小段光芒。

他躺在满是尸体的战场上，勉强睁开右眼。

他看见无数细碎的金色碎屑从云层的罅隙中流泻下来。整片天空流光溢彩，倘若身置满是琉璃的宫殿。然后他满足地瞌上了眼，唇角溢出有生以来最温暖的笑意。

差不多了。是该结束了。

——鸣人，请你忘记我。忘记从前有一个叫作宇智波佐助的人在你冗长的生命中的一小段时光中出现。

他不记得是第几次被绷带包扎成木乃伊状并且在木叶的医院里昏迷几天几夜。

他记得上一次是为了帮助空恢复到原形被九尾的查克拉击中才被包成木乃伊的；他记得上上次是因为开发大玉螺旋丸时九尾化暴走才被自来也抬进医院包成木乃伊的；他记得上上上次是因为和谁打了很激烈的一场然后他就被卡卡西送进医院包成木乃伊的……

嗳。等等。

上上上次和他打架的那个人是谁啊，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用手挠了挠腮帮子，是谁呢，他记不起来了。于是他扭头问在帮他削苹果的樱。樱，我上上上上次被送进医院包成木乃伊是和谁打架来着的。

樱削苹果的手一顿，手中的水果刀失去了支撑掉落到了地上，在安静的病房里发出格外清脆的回响。

樱……你没事吧。

樱从地上拾起水果刀，抬头冲鸣人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鸣人，我没事。之前你有和谁打架住进医院啊，是中忍考试和牙的比赛吧。

鸣人清楚地看见樱可以避开他的眼，削苹果的手也渐渐颤抖起来。他说，可是我记得那天下着雨，是露天嗳……

那就是和宁次的比赛了！

快速地接上话，樱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过多愁善感，没办法很好的说谎下去，满是漏洞。

可是那一战我是输的。鸣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他看着樱将头低下去，刘海掩住她那一副欲言而止的表情时鸣人合时地从他手中拿走那只已经削好了的苹果，咬了一大口才说。樱，你削的苹果好甜哦。

是啊，很甜。

樱抬起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与他说清楚这件事。

——鸣人，你真的将佐助从你的生命中忘记了吗。那个你口口声声说要带他回来的佐助啊。

——吊车尾的，作为交换条件我要你用你一整个生命的时间来记住我的名字，这一被子我都不允许你忘记我，除非是我让你忘记我。

出院后的鸣人依旧担当着暗部九分队的副队长，但是他他很想知道，所有的暗部队里为什么惟独他带领的队没有队长。问起他的成员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总是在关键时刻用其他的事物转移他的注意力。

恩，什么都没变吧。

鹿丸依旧讨厌麻烦，丁次依旧喜爱吃东西，雏田依旧会双手食指对点面露红晕，李依旧天天大喊着青春青春热血热血，卡卡西依旧爱看黄色封面的亲热系列的书籍，樱依旧会在暴走的时候使用怪力，五代目纲手和往常一样爱赌博……

可是真的好象少了什么呢。

鸣人低头低低地笑了起来，只感觉左胸口下无力的疼痛以及第五根肋骨下满目的凉。或许真的少了什么吧。

他依旧爱吃拉面，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思考，惹得樱暴走用怪力把他一拳撂倒他，对任务很重视，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觉得与自己昔日的同伴在一起他们似乎总是刻意回避着一些话题，似乎是不愿让他忆起什么。也罢，无所谓的，鸣人是这样耸肩露出了然的微笑。

只不过他现在总喜欢在黑夜中独自仰望天空，他不记得他有忘记过谁，不过那个少年他真的记不起他的容貌与名字。只知道在他的回忆里那个少年是黑发黑瞳，恩，在他身边有很多人与这个少年有相同的特征。

也许只是他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罢了，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恩，应该就是这样吧。

鸣人这样想，坐在屋顶望月的他又低低地笑了起来，从此之后他再也不向同伴问起那个少年的事情，只当这只是记忆里的一帧虚无的平淡无奇的幻想，仅此而已。

于是他将他忘了。

于是他将他曾经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忘记了。

那个会不羁地喊着他吊车尾，让他用他一整个生命的时光记住他的名字的少年。

他再也想不起来了。

——鸣人，你的眼里是一片一望无际湛蓝的苍穹。

记得当时他在问鹿丸他是不是把谁忘记了的时候，鹿丸只是拍拍他的肩对他说。鸣人，该记起来的总会记起来的。

说完便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他一个人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

之后他脑海里的对这个少年的记忆渐渐多了起来。

那个依旧看不清面容的少年总会在他的睡梦中出现。而他也时常在夜晚惊醒。少年穿着卡其色的大领口头套衫，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青涩的锁骨与三勾玉状的地之咒印。再往上，少年的下巴轮廓分明。再往上。

恩。天亮了。

鸣人每每从梦中转醒或惊醒都会想起那个少年。那少年在他的梦里第一次很认真地唤他的名，第一次喊他吊车尾，第一次说要杀了他得到万花筒。

对，杀了他。

鸣人忆起这些，右胸口没由来的一阵像电击过般的麻木疼痛，呼吸会变得急促起来，随后眼泪就这样掉落下来。

梦境里少年右手上如雷般的闪光，刺入他的眼，嘶吼着叫嚣着的，那淡蓝色的光映亮了一小片天空。

那是什么忍术。

有点像卡卡西老师的雷切。

但是他知道那不叫雷切。

他翻身第一次回到了曾经的家。

那个家从他出院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鸣人打开灯，却被满屋子的灰尘呛出了眼泪，他看见床边柜子上背对着他放的相册。

他好奇地走过去拿起，抹去了上面的灰。

少时的他，少时的樱，还有少时他梦中的那个少年。

他看着相册猛然发现自己早已丢失了最珍贵的人，记忆侵略过大脑皮层。

左眼开始发热，右胸口开始疼痛。

他挣扎着转过去，看见落地镜里自己的左眼。

不再是那如天空般的湛蓝，而是浑浊的红，漆黑的三勾玉静静的轮转着。他捂住左眼靠着墙缓缓地滑了下去，发出低沉的啜泣。

——Sa……Sasuke。

左眼。佐助。

——我将我的眼给你，只给你我的左眼，我的灵魂就会永远与你在一起。鸣人。我仅仅只是想用这样最极端的方式让你永远记得我。原谅我。鸣人。

他在睡梦中听见少年这样对他说。嘴边是最温暖的笑。——

嗳。

你是我生命中的光。

照亮我片段生命的光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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