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佐鸣】遗世孤立的理想乡 - 【后篇】理想乡-E

越是贴近日常生活，越是想要回到战场上去。战争使他们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无法轻易分离。而生活让他们越来越懦弱，过深的惶恐和动摇的坚定。

偶尔甚至还会精神崩溃，但渐渐习惯了就好。真正的战场毕竟不是在森林里，而是在这里。当一切都明了的时候就不会再次如此，惶恐或者动摇，恐惧或者怀疑。可能是对对方心怀鬼胎过久，居然连自己都开始怀疑。

「他还没死。」

他背好自己的M16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口，内脏被炸弹炸毁大半，应该是凝固汽油弹所为，因为他闻到很重的凝固汽油弹味道。他看着他用越南语询问他几个简单的问题，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宇智波发现自己难以插嘴。

等他询问完，就开始翻找东西，于是他终于插上嘴：「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想喝点水。」他摇了摇水壶，发现水壶空了，于是扭头询问他朗姆酒可不可以。然后看着他拿出装着少量朗姆酒的水壶，慢慢倾倒进那个越南伤兵的口中。直到一滴不剩。

宇智波在那个时候被订在原地，想要发言却难以发言，想要移动可是脚根本不听使唤。仿佛是身体里长出了一颗植物，根从脚底破皮肤而出，深深扎进焦土里，树茎勒住他的喉咙不让他说话发声，缠住他的双腿和手臂。只能看着他。

不对。

不是这样的。

他应该制止他的行为。

然后用M16射杀那个伤兵。

为什么。

为什么不那么做？

为什么不去制止他？

他应该那么做的为什么不那么做？

阻止不了。

根本阻止不了。

为什么？

「他还没死。」他说。蹲在那个伤兵的面前。

宇智波发现自己难以插嘴。

他等他问完之后说，「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想喝点水。」

如果换做卡沙莫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射杀他，反正这种虫子活着也没什么用。反正都是敌军，说完就会继续上路，仿佛这些与他们毫无干系。对，本来就没关系。他可以无视那个伤兵远远走开，可是他停下了，导致他跟着他一起停下，甚至他还没有制止他没有按照条例上的规定来射杀他。他就那么看着，默默地看着，理所当然地看着他把那些给自己保命的朗姆酒倒进那个伤兵的口中。

也是，他们的死活和国家也没有任何的关系，谁当了英雄谁当了狗熊谁都看不到，反正都是没有未来没有背景的人，死在战场上只有他们的同伴为他沮丧难过，但绝对不会哭泣，过了之后还要继续面对死亡——可他们也做不到绝对的疯狂。

画面开始碎裂，离子崩裂。重组。

所有一切都还原。

他重复做同一个梦，内容相同，话语相同，他牢记他发音时的口型，脸上的脏污，还有他之前吞咽下的脏水。

「他还没死。」

「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想喝点水。」

那个伤兵喝到水之后露出那种很细微很微妙的笑容，向他道谢。

他只看到了大致的口型，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声音。

他说谢谢，他侧眼看见漩涡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后那个伤兵就突然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那种笑容凝滞，凝固在死亡之人的脸上，在他的头脑里逐渐放大。像是电影卡在某个地方，某个动作被放大，各种细节尽收眼底。

「他还没死。」

「他在说什么？」

「他说他想喝点水。」

如同噩梦。宛如毒素侵蚀。

宇智波佐助在1971年深秋杰克逊的雨夜里醒来，听见某种响动，如同蚕彻夜进食。他稍微坐起来，被子滑下去，他侧耳听见外面下着磅礴大雨。抬起手扶了下额角，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做这样重复的梦了，总是梦到1967年年末和1968年的年初，那个伤兵死亡时凝滞的笑容。他总是出手制止他不要杀那些村民，手心捂住枪口，因为他知道他绝对不可能朝他开枪。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于是他开始耳鸣。

当一切都安定下来，回归到日常反而觉得有些不安。但当初又是谁答应了他等战役结束就退役回到杰克逊。

还不是他自己么。

他侧身摸索放在床头柜上的烟，找了打火机点燃。打火机打开的咔嚓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火光照映着他有些疲惫带着睡意的脸。

烟草受潮，味道古怪。他拧了眉熄灭了烟蒂。

睡在一旁的漩涡鸣人感觉到被子滑下去一块，在梦里皱了皱眉伸手摸索掉下去的被子，一把拉上来裹住自己的肩头。

“大半夜的你起什么床抽什么烟……”他靠过来贴他贴的更近汲取温暖，皱着眉胡乱呓语，佐助低头看了看鸣人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脖颈处有淡去的吻痕，那是他留下的。他的睡姿犹如子宫里泡在羊水里的婴儿，需要母亲的抚摸和关怀。

“别找了，牛奶被我扔了。”

“宇智波佐助你这个混蛋也太浪费了！！”

“过期了你还想喝然后拉肚子吗，果然你是被那些过期牛奶把脑子搞的越来越白痴了么。”他理所当然地朝他翻白眼。

“……这……还可以浇植物啊！——还有不许叫我白痴啊混蛋！”

“再浇下去那颗仙人掌迟早被你浇死，白痴。”

“都说了不许叫我白痴！！你每天把我那么早叫醒根本就是打扰我的睡眠！而且我开的班次是在中午你明明可以让我继续睡的吧！？”

“等到你起来了之后又会饿到前腹贴后背而赖在床上不想动。”

“……”直接戳中了要害。

佐助的眼睛下有一圈黑眼圈，昨天晚上被那个梦搅合的缘故，大清早起来还要去开计程车，他有些后悔为什么不向公司也申请休假几天，还好现在只要开到中午就可以收工回来，不然他可不能保证会不会在车上睡着。

难得安静下来，他们面对面坐着开始吃早饭。鸣人咽下了牛奶，看了看他的黑眼皮试探性地询问：“喂…你不会又做那个梦了吧？”

“嗯。”他不否认。

“别跟我说你后悔回到杰克逊了，还想要回到森林去和北越军同归于尽，安啦，越战早就结束了。”他垂下睫毛用筷子戳了戳食物，面部柔和且过分安详。

“说起来，想问你不过一直没机会。你的越南语是哪里学的？”

“这很奇怪么？”他皱起眉头，连同鼻子一起皱起来眯着眼看他，“很小的时候在那边呆过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我忘了。”

他听他说完之后一句话也没说，鸣人仿佛是沉浸在回忆里，整个表情都呈现沦陷状态。佐助适时放下筷子，直起身体说差不多了。鸣人回神，扭过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五点差十分，规定好的时间是五点上班，他得花上个几分钟穿鞋然后下楼。

“我得走了。还有十分钟。”他说话的同时拿走了放在一旁的手机。

“嗯，东西我收拾好了。”鸣人也站起来，拿走那两个空了的玻璃杯，“别忘记带车钥匙。”

“我可不是你啊，吊车尾的。”他在玄关处穿好鞋回答他，洗碗具的声音停滞，漩涡鸣人从厨房里冒出头来没差点把抹布甩到他脸上。

他躲开了之后打开了门，想起什么的扭过头：“喂，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呃…这个好像没有诶，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除了那个还会有什么？“…一乐？”

“哎哟被你猜对了。”

“你从来都是那么没品位，除了一乐还会有什么？”

“混蛋佐助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洗碗具的声音意外大了起来，玻璃器具碰撞的声音还真的不是一般刺耳。

算了。

他推开门走出去。

“晚上别迟到，白痴。”

“那是我的台词吧混蛋！？”有车还迟到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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