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 - [土銀]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02

「兩位感情真好，莫非已經......」領路的村人說著，扭捏著做出猥褻動作。

用不著銀時皺眉，另外兩人已經跳起腳來。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該說是......家人吧？」新八歪斜著嘴尷尬苦笑。

神樂一臉嫌惡，「誰會對這種處男有興趣阿魯。」

「抱歉抱歉，跟我們這種鄉下不同，聽說大城市的人很開放嘛......小姑娘又長得那麼好，想說肯定早被哪個幸運的傢伙訂走了哪。」

「只有外面看起來像樣，裡面可是......噗喔！」

還沒說完，新八就被踹飛了。青少年們鬧成一團，止息了蟲鳴，驚走了棲息於幽靜深林的飛鳥與走獸。饒是這樣吵雜，銀時還是清清楚楚聽到領路人的自言自語。

「這樣很好、很好......龍神喜歡乾淨的人。」

他那時不以為意，現在回想只覺得噁心。

這兩年，他尋訪了無數龍穴，當中多數都是當地的信仰中心。即使科技昌明，頭上頂著絡繹不絕的飛船，自然崇拜與原始信仰仍未滅絕，當然有其可貴之處，但他也見到，堆疊在神壇中的纍纍白骨。

膽子真肥，尋人來祭神，居然找到江戶來。想來也是，畢竟不往外找，死的就是莊裡的人了，況且村子看起來人丁不旺。

報酬豐厚的委託果然都有鬼，童子童女都一併湊齊了，這個算盤聲打得真是響亮。

不過，藉著這個機會，新八和神樂兩年間的成長展露無遺，所以他才有空閒邊打邊想東想西。

「這就是所謂的高風險高報酬嗎阿魯！」神樂一傘把「龍」搡去撞岩壁。

「才不是那麼可愛的狀況啦、我懷疑那些錢根本就是喪葬費！剛才是誰說大抵是蛇一類生物的啊！」被衝擊波推去吃土的新八一嘴泥大喊。

「誰都沒說好哦，再說擅自接下這份委託的不是你們嗎。」

「不是我阿魯是社長。」

「當初拍著胸說一定沒問題的不是神樂妳嗎！」

「社長都決定要接了，副社長只好順應情勢阿魯。」

「說社長只是花瓶、掌握實權的是副社長不也是妳嗎！」

「聽不見啦，年輕人講話要大聲點阿魯。」神樂回過頭，赫然出現一張蒼老的臉。

「不要在這時變成神樂婆婆啦——」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吧！」銀時一刀送搖頭晃腦重新站穩的巨型爬蟲去撞另一邊的山崖。

在龍反應過來前，神樂猛一施力，讓怪獸伏地翻滾好幾圈。

「我想起了之前上映的那部《金剛大戰哥吉拉》啊阿銀。」

「誰是金剛阿魯！」

雖然新八很想言簡意賅的回答就是妳，但剛張嘴腳邊就出現一個冒著煙的彈孔，於是他很識時務的換個話題。「說起來很奇怪呀，不管怎麼打，牠似乎都不離開沼澤邊。」

「似乎是這樣哪，難不成是被無限牢獄困住了嗎，不妙啊這下子一定要在他跟某隻史萊姆組隊前打倒才行，不然魔物之國就要成立了。」

「如果牠是暴風龍的話我們早全滅了好嗎！」

「在全滅前我會拿JUMP懷柔牠的，漫畫可是無論哪個異世界都能通行無阻的必殺技啊。」

「那種必殺技只有轉生後才能施放啦！等等，牠是不是要逃了？」

巨蜥轉身沉入沼澤，萬事屋三人來不及追，在澤邊停住腳。神樂主張把龍拖出來乘勝追擊，因為牠個頭雖大，但反應不算靈敏(對身經百戰的他們而言)，儘管皮粗肉厚防禦點的很高，總會有辦法的──就算沒辦法也要為了燒肉大餐想出辦法。

潛入潭裡未知性與危險性太高，況且他們還撬下了足以當證物的鱗片，銀時覺得報酬已足夠豐厚，投了反對票。

於是兩人看向社長。

新八倒是猶豫不決起來，雖然覺得放棄比較好，但他理解副社長的心情。

對他和神樂而言，這次的事件，無疑是一種火力展示。

對於像是等待著什麼而駐守原地的他，兩年很長，也遇過許多凶險，但全都成功熬過了。他知道銀時戰鬥時有一些壞習慣，其中一之便是當身旁有人時，習慣以自身為盾，出招也偏向防守。他看過那人獨自赴戰時的神態，不負鬼神之名，單憑孤刀隻身便可左右戰局。坂本先生曾經笑說，雖然白夜叉擁有自己的部隊，但他幾乎都把隊員甩在身後，自己跑去挑掉敵軍大將，讓追著將領的志願兵們追到懷疑人生，最後穩健些的加入桂，狂氣的參入鬼兵隊，剩下的一小撮人全都是M。

現在銀時不願再追，考量之一肯定是他和神樂的安全，如果只有阿銀一人，他會怎麼做呢？兩年裡，每回陷在困境中，他都會這麼設想，如果站在這裡的人是萬事屋原本的當家的話。不是每次都有答案，但他考慮過後都會忍不住微笑，這樣那樣的事，對那個人來說，肯定不需思慮得如此繁雜瑣碎。生活啊，只要加一點油嘴滑舌和出奇不意以及厚臉皮，大半時間都能游刃有餘。現在的他還辦不到，但只要想著那人總是悠閒悠哉的笑意，就會覺得困境不過爾爾。

想不到這個人回來後，他還是假設著「如果是阿銀的話會採取什麼行動」的思量。

想要打破這個局面。他啊，想和奔跑著的那人並肩，再也不想讓銀時頻頻回首看顧。

取得社長虛銜，為的也只是這個。

正打算投下贊成票，卻聽到些許雜音。用不著提醒，新八順從直覺往後一躍，屬於爬蟲類的巨爪由潭中迅急拍出，撞上神樂打開的傘面。

受到衝擊，神樂往後飛出，撞毀後方的小祠堂。

「神樂！」

「我沒事阿魯！但牠......！」

動作變快了。更讓他們覺得不妙的是，方才纏鬥時銀時戳瞎的右眼，發出曾經聽過的嘶咻異音，復又完好地睜了開來。

「原來那不是無限牢獄，而是存檔點啊。」

「不不不這看起來更像療癒之泉之類的......」

銀時幾個縱躍，本著實驗精神跑去捅怪物左眼，但佈著紋理的灰褐眼簾像汽車雨刷一樣，啪唰啪唰眨個幾次就回復如初。

「那根本是是進化之泉吧！爪子是不是也變尖了啊！」被一擊打斷木刀的新八有點崩潰。

「這不是很好嗎，新八趕快把頭伸進去阿魯，看能不能治一治腦子。」

「為什麼是我啊！你們也該治療一下啦！」

「不行啊，新八進去的話，湖中女神會捧著兩副眼鏡出來的，順帶一提我會選金的那副。」

「我也是阿魯。」

「給我選新八啊！」

看似輕鬆閒聊著，但他們同時查覺了目前的狀況不妙。雖然大蜥蜴披覆著連子彈都無法穿透的強韌鱗甲，但依循臉上的洞都是弱點這個準則，他們先後搗毀了結膜與耳道，甚至斬下了長舌，接下來只要不要大意打消耗戰，應該能夠取勝。

但現在對方行動變得靈活，他們便左支右絀起來，不禁懷疑剛剛是電力低下模式，剛剛泡進潭中是為了充電。

越來越有之前面前對虛那樣，抵抗毫不講理的天災的感覺。而他們手中僅有鈍器，也缺乏殺招，硬耗下去也討不了好──銀時是這樣判斷的。

其他兩人也有同樣的感受，相互看了一眼，便飛身遠離沼澤，而巨蜥沒有追來。

「果然。牠應該是因為龍穴溢出的能量變異的，但不像虛一樣能不斷吸收微量的艾特納，只能停留在龍穴附近。」

「現在怎麼辦，阿銀？」

「目前只要確定牠不會衝進人類村莊造成危害就行了，要屠龍的話，果然不能只靠這些剛從新手村出來一樣的裝備啊。」

「那再從長計議......對了，那個......不會叫我們賠吧。」新八指著剛剛撞毀的神社乾笑。

「不關我們的事啦，那是被龍弄壞的。」

「對，是龍害的阿魯。」

「你們喔......真是，會不會遭報應啊。」新八躬身，打算至少向裡頭的祭奉之物賠個不是，但他往裡頭一瞧，旋即張大了嘴，甚至跪下來仔細檢視。

「在幹什麼啊新八，要丟下你了喔。」

「......阿銀。」

察覺對方聲音有異，銀時和神樂快步走到他身旁。

「怎麼了？」

新八將手伸入祠堂中，小心地捧起斷裂的泥塑。

只是個簡易的土偶，臉僅用幾筆劃勾成，但那沒精神的神態抓了個十足十。況且塗上了稀奇的白髮。

「如果沒看錯的話，另一位是......」新八欲言又止。

他們同時屈身細瞧。

褐色長髮的泥塑瞇眼微笑著。那是銀時最熟悉的神情。

「為什麼......」

銀時輕輕捧起人像，「外面那人應該知道些什麼。」

站在注連繩之外的村人見到他們像見鬼一樣，而銀時無心追究他的驚愕，詢問了泥塑的來歷。

冷靜下來之後，村人明白與怪物為敵後仍能完完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絕對不好惹，於是沒有質疑為什麼這些人將神像帶了出來，只詳細回覆了問題。

「這兩位是來訪神。」

「來訪神？」

「我們這裡自古以來就有的傳述，神明會以近似於人的形態自異界來到現世，祓除邪氣或賜福予人。裡面的龍，你們剛才看到了吧。據耆老所言，這裡時常出沒一些不可解釋之物，而遠道而來的神祇會將之帶走。二十幾年前，出現了如百年杉木一般高的棕熊，吃了好幾個住民......來訪神一刀便殺了怪異，解救村莊。神明難得以這麼具體的形態而來，於是我們形塑其容貌以供瞻仰。」

「他或許只是個武藝高強的旅行者而已。」銀時低聲。

「那可是隻傾盡全村的戰力也無法抵擋的妖物。我當時也在場，那位啊，出劍的速度快到看不見。而且那位身邊跟著神子。」村人瞥了眼新八手中的土偶。

「神子？」

「嗯。連同頭髮在內，通體雪白的孩子哦。江戶那種大城市或許不時興信仰所以你們不知道，白色的動物是神的使者。圖像裡大黑天神身邊總會跟著白色老鼠對吧？就像那樣。那可是二十幾年前啊，」他瞄了一眼銀時的頭髮。「沒辦法像現在染的這麼漂亮。更何況那只是個不足十歲的小孩子，怎麼可能跟著浪人翻山越嶺，連面對怪物也不改神色。只是事過境遷，神大人再也沒有來，我們居然把這段往事都忘了......祠堂應該也腐朽了吧。」

「腐朽了。那麼我把這些處理一下，算是售後服務，你們不會有意見吧。」

「嗯？啊啊。」

銀時轉身，帶著隱微渺遠的笑意返回祠堂。

神明與神子啊......真是諷刺，他們當怪物的年歲都比當個人更長呢。在尋找落腳處時，曾被左趨右趕，更曾在封閉的村落裡被人拿著柴刀追出來，但也曾被盛待，或被強留，後來才知道，這些反應都來自稀人信仰的風習。他直到現在，或許還是個異鄉之人。而他跟松陽原來為了找能夠成為故鄉的地方一同走了這麼遠，遠的他完全遺忘曾經來訪之地。

兩個孩子無言地跟在銀時身後。

新八將泥塑懷揣於自己的胸腹之間，也懷揣著不知如何化為言語的感觸。他很平凡，所以在他看來，某些時刻裡，走在自己身前的銀髮男子，確實就像只會在異說之中現身的卓犖之物。

但其無論是神子還是鬼子，都已走下神龕，行至他們身邊時，已掙扎著，喘息著長大成人。

TBC

關於來訪神與稀人信仰:

https://ja.m.wikipedia.org/wiki/%E3%81%BE%E3%82%8C%E3%81%B3%E3%81%A8

https://ja.m.wikipedia.org/wiki/%E6%9D%A5%E8%A8%AA%E7%A5%9E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kmZsIc1F
找不到中文的詳細資料，抱歉都是外語，其實我也看不懂日文(死

只有靠稀薄的概念和漢字推斷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oMrjjOwi
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aNQrwuST9
雖然文中只是略微帶過，但這個風習和本誌劇情相疊真的很有趣~~也或許只有我覺得有趣~~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2I41LoJ6
旅行中的松陽老師(與銀時)，對於現世而言，確實是名副其實的來訪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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