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 - [土銀]怪物與怪物之子，夜叉與夜叉之童17

他在漆黑的巷道中狂奔。

萬籟俱寂，只聽到自己的喘息與鞋底的沙沙作響。

除了他自己，沒聽到任何腳步聲，一路也沒看到任何人。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這份直覺，是他賴以維生的密技。當然不只這個，能在業界存活這麼久，也是他足夠小心的關係。

不殺接觸過的人。完事後絕對不回到現場。接單絕不自己出面，而是透過第三者。不接急單，也不接受催促。還有很多準則，無論是業界通用的，還是他自己立下的，全都沒有違反過。

這麼說來，他這次的目標，也是個嚴以律己的人──真選組的副長，一手規制了真選組法度，將一幫浪人整合為幕府仰仗的軍隊，其雷厲風行的作風遠近馳名。嚴守紀律大概是他們唯一的共通點了。

不該被發現的才對。他早抹除所有痕跡。

突然，被凝視著的感覺消失了。他停下腳步。擺脫了？還是他神經過敏......

「唷。」

他驚嚇得跳起，緊盯著前方，有個男人憑空出現。對方無論穿著還是髮色都很顯眼，他沒道理被靠這麼近才發覺。用最快的速度掏出暗袋裡的手槍，然而男子卻憑空消失，接著身體發出沉悶的砰聲，響徹脊骨。

他被擱倒了。連槍都不知何時已然脫手。

「可惡！」趕緊彈出袖筒裡的護身刀，然而男子毫無猶豫腳一踩，廢了右手。

「啊！」

「噓。要是警察叔叔們來了，可就麻煩了不是嗎，小哥，我很想跟你好好聊聊呢......就我跟你。」

「你、你是誰！是為了什麼......啊！」

男人清脆果斷的折了另一支手。

「就說小聲一點了嘛，如果耳朵被耳屎堵住聽不清楚的話，我可以幫你免費通一通哦......用這個。」

舉起了手中的木刀，來者勾起單邊唇角，眸裡閃著危險的寒芒。

「那，開始吧？希望你願意對我推心置腹哦，這樣會省很多時間的，親切的小哥。」

被如同破沙袋般粗魯的拖進暗巷時，他想起了這名男子是誰。

前輩警告過，只要謹慎行事，江戶中殺誰都可以，但存在著絕對不能對上的怪物，其中之一便是——

有著一頭白髮的，夜叉。

土方在自己的臥房內回復了意識。

說是回復，可能不太算。因為他看見了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午安，打擾了。」來者笑意盈盈，似乎心情愉快。

他可愉快不起來，但還是好好打了招呼。「午安，在下是真選組的副長，土方十四郎。」

「年少有為呢。不好意思，我目前尚無可供自報的姓名。」

對方如是說，但那張面孔土方識得，他的心陡然往下沉。「......這裡是地獄嗎？」

「呵呵......不是不是。只是想借閣下一須臾，不知是否願意？」

「為什麼是我？萬事屋他......」不管以任何形式都好，一直想再見你一面啊。

男人露出微微困擾的笑意。「我無法選擇往哪裡去，我也不在這裡。該怎麼說呢......只是殘留的意識，經過無數折射後，集中在一個點。雨滴、空氣中的灰塵、葉片的反光，某個人的念想等等，護送我到這裡。至於為什麼是你，大概是我很在意的關係吧。在底下流動的時候，能聽到很多人的聲音，都是祝禱一類......算祈願嗎？我不太確定，但越強烈就越響亮。」

男人指著地板。

「你的聲音，很堅定呢。當然，呼喚那孩子的不只是你，但你沒有一絲猶疑，像回音一樣，迴盪了兩年之久。於是我一直想看看那個聲音的主人。」

空氣中若有似無飄盪著不知是伽羅木還是檀的清香，土方分不出來。

是那樣嗎？眼前的人，不老不死，不生不滅，還能聽到別人的祈願的話......

不行，不能深想。不管這是什麼樣的存在，對他而言，答案只有一個。

這是坂田銀時珍重的人，也許是最珍重的。他覺得把對方當成這樣的存在即可。

「不管您為何而來，我都想向您道謝。」

「為了什麼？」

「為我們能與成為萬事屋的坂田銀時相遇。」

對方有些為難，但以一種異常柔軟的方式笑了。「......他們也說了同樣的話呀。」

「他們？」

「唔、唔。仔細一看，你也長了一張苦勞的臉啊。」

「什、什麼？」

「這樣啊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呢。」

「哪樣？！」

「你一直看著他們，對嗎？由你看來，聚集在他身邊，成為了『萬事屋』的人們，是怎麼樣的人呢？」

「硬要說的話，我與他們稱不上熟捻。但就如您親眼見過的，是群不知變通，也不懂死心，有想做的事就緊咬到最後的傻子。出奇的相似，他們。」

「呵呵......確實像是銀時的性格，不過，相似啊。莫非以由你的角度來看，那兩個也是頑皮的孩子？」

頑皮。這下土方有了確實是眼前的人育養了萬事屋的實感，不知怎麼有點想笑。「不，意外的還挺可靠......我有時在想，那傢伙坦率一點，應該會是那樣。天真，過於溫柔，以及偶爾表露的，對放眼所及的一切熱烈的珍惜。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就是那樣吧。活得很漂亮啊，我是這麼覺得的。」

「這樣嗎？確實是值得感謝的相逢啊。」

「是啊。」

「當中也包括好好看見他的你哦。」

「什麼？」土方沒聽清，目光不經意一瞥，發現剛才關著的門不知什麼時候打開了。

「哦呀，看來你該走了呢。要長命百歲哦。」

被一位困擾於永生不死的人這樣說，真不知是祝福還是詛咒。但土方笑了。

「我會的。」

目送他跨出門檻的男子，突然在最後說了一句。「我想我沒資格得到你的感謝，無論在哪種層面上。是我，成為他的枷鎖。」

因為剛剛的談話，男子想起一個片段。傳道授業中難免的，會提到志向這種東西。

賺大錢。出人頭地。娶漂亮老婆。改變世界。小小的童子們爭相回答著，但有一人始終沉默，於是他放課後趁著相對用飯的時候特意問了。

銀時，你呢？

現在就好了。

我說的是未來哦？

這樣就可以了。

那個孩子，始終坐在最後面的位置。他那時才隱約發覺，這個過於容易滿足的孩子大概沒把自己放在學子中，只想守望目光所及的一切。

被他托賴斬殺怪物這個冀望的，是個本性和煦，與生俱來的守護者。

若當初找到的人性情薄涼，或許還會輕鬆一些......可惜站在荒野裡，心魂未全，還未承載過情感之重，不曾將他人視如親眷的他，並沒有參透這份殘酷。沒有料到承接抹滅怪物重望之人，竟將怪物納為至親。

他希望人類斬除成為家人的怪物，最終讓斬除怪物的人也差點成為怪物。

但即便知曉，也已無法回頭。

*孩童之間流傳著「破除穢祟」的風習，沾染穢物時以兩手指尖相接，由他人以手刀斬斷，象徵切斷與汙穢的銜連——不過是常見的打鬧，遊戲爾爾，但他的手刀無法碰觸那小小的指尖。一股阻力恆亙其上，彷彿隱形的結界。

怪物無法除去怪物，邪穢無法破除邪穢。再怎麼模仿人類，他都已是該被斬除的鬼。

建築起這個相遇的基底，本身便與溫柔美好等等詞彙大相逕庭，也底定他小小的弟子們無比艱辛的一生。

土方沒有回頭，只以堅定的聲音回覆。「不是，那傢伙，他啊......」

是否傳達到了呢。

土方醒來，喉間還含著剛才的夢境，所以沒有出聲，只靜靜凝視著不知何時起坐在床邊擺弄水果籃的坂田銀時。

對視線向來敏感，忙著確認水果熟度的前白夜叉殿下沒回頭，將一小盤切得漂漂亮亮的兔子蘋果塞給土方。土方揚眉，「我又不是小鬼。」

「醉鬼最喜歡說的就是自己沒喝醉，小鬼也是同個道理。」白捲毛這才轉頭看他，勾起單邊嘴角補刀一句，「一模一樣的話我昨天剛從兩個小鬼那裡聽過啊喂。」

「嘖。」氣悶的副長啃起蘋果，嚼掉兩片才低聲，「曾經忌妒小鬼們過啊，我。」

「曾經吶，多久以前？」

「間歇性的，或許直到現在。」

銀時瞥低頭啃東西裝忙的副長先生一眼，重傷患僅剩的血氣都因剛剛的話聚在臉上了，紅得很。看來這大概是某種直男式的撒嬌，銀時眨了兩下死魚眼，沒有拒絕。「我下午沒有工作，晚餐一起？」

「唔。」

「叫外送吧，你請客啊。」

「唔。」

「等等擦個澡？」

「唔。」

「老媽睡前念JUMP給你聽哦。」

「誰是老媽啊，還有我是Magazine派的。」

銀時視線沒離開手中的水梨，拿出紙袋中的Magazine在土方面門前揮一揮。

「滿意了吧，待會Magazine的錢連同跑腿費一起給我啊。」

「唔。」

「還睏的話就再睡一下吧。」

「不睏。」

「騙鬼。」銀時斜睨對方，這才發現土方的手擱在他垂在床沿的外袍上。「因為要順便回診，今天我都會在這裡。」

這回土方吭都不吭，手輕輕捏了兩下外袍就睡過去。

「......小鬼嗎。」抓抓腦袋，銀時立起身，站在房外的山崎向他打了個借一步說話的手勢。

「襲擊副長的犯人和主使者落網了。」

「是嗎。」

「今天早上像廢棄物一樣被亂七八糟丟在屯所前，一問就全部都說了。」

「是嗎，是說幹嘛跟我說這些啊。」

「非常感謝您，老闆。」

「喂喂喂我可什麼也沒做！」

「我們徹夜搜查兩天卻連水都撥不清，這回真的多虧老闆了。」

「就說我什麼都沒做！聽人家說話啊喂！」

山崎面露複雜的笑容，凝視眼前這個某個方面來說十足是個危險分子，處理一些暗黑勾當遠比他們如魚得水的男人。

怎麼樣都贏不過啊。畢竟整個江戶，下至野貓溝鼠上至警備總署，都是坂田銀時的手與雙眼。

「脖子以上依然很值錢吶，老闆。」

「啊？錢？哪裡？我全身上下有金有玉的部分只有跨下那裡，錢包裡沒有哦。」

「扯到哪裡去了啊。是說臉啊，臉。」

「你想說阿銀的臉皮厚到可以秤斤論兩賣嗎混帳。」

「不是啦，是說臉面啊。老闆的臉面或許比真選組還吃得開呢。」

「你們有臉面那種東西嗎？就算有也一早全被打上馬賽克了吧那個。」

「也不到這樣吧！」

「嘛啊沒關係沒關係，臉皮不夠的話拿O皮濫竽充數一下也可以啦。」

「那樣才要打上馬賽克啦！真是的......老闆。」

「唔？」

「以後也請多指教了。」副長他也拜託了哦。後一句山崎以口型說到。

過了數秒，銀時才不知是嗯還是哼的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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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可能寫得不太清楚，附上延伸閱讀與參考資料: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qz1TpxxW
切斷惡緣

*松陽老師指的另一張苦勞臉是新八(。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4u0atl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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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正是這篇文的起點之一。當初不過是跟小伙伴講幹話，輕率地說想看土方跪丈母娘。只是腦補個愉快到荒唐的修羅場，可惜細細一想，原本的歡樂場景整個面目前非ORZ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7DyOJBJGa
松陽老師根本不用考驗也不用問愛不愛什麼的，對怪物來說，接納本身就是愛。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8RenRb5W
嗚嗚......每次思考過後萌點都會被吃光光...我恨我的腦迴路......好想看...修羅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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