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銀] 連動 - 連動12

與失血過多造成的麻木和寒冷不同，他全然感受不到肢體末端了。連五感也逐漸遲鈍。

他知道，成為不應存在之物的自己已經被世界清理壞軌般被排除出去。

銀時靜待消逝，不經意抬眼，看到一雙腿停在他跟前。

長久的孤寂驅使他努力昂起脫力的頭望向來者，無論是誰都好，就算是來迎接他的亡靈。

實在寂寞太久。可是他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那人蹲跪下來。

是土方。

銀時模糊的雙眼看不清他的表情。說不定滿臉驚懼，他自虐的想，瞄一眼已成半透明的手掌與足尖。

他知道黑髮男子跟自己一樣，都怕鬼。而他現在與亡靈無異......甚至還不如。

但土方沒有離開，反而伸出覆著薄繭的指尖，觸摸他冰冷的臉。

這人的手，還真是無論何時都始終如一的溫暖。

銀時謂嘆，吃力歪歪頭，想更貼合帶給他溫暖的手掌。

反正是最後，任何矜持和彆扭都已無所謂。

彷彿回應他幾乎無法查覺的動作，土方的手顫抖起來。

現在他會是什麼表情呢？銀時猜想。是不可置信？還是那天吵架殘留下來的憤恨？其實是什麼都不要緊，無論情緒為何，再一會都會讓變動的世界線清洗乾淨。

但他想要知道。

神情也好，身形也好，衣飾也好，多幾條皺紋都好......這是他所能入眼的最後物事，況且這個人他一直想念著。

而土方將另一隻手覆上他的右頰，將他的臉微微支起。用鬼副長這外號毫不相符的輕柔力道。

喂喂，這畫面有點噁心了哦，連偶像劇都不會演這麼做作的劇情了哦，這五年把你的臉皮都磨掉了嗎？土方？銀時想吐槽，卻莫名笑出來。

其實又何妨呢......反正等一下這就會是不曾發生過的現實了。銀時想像自己消失後，土方空舉的手或許意外像施放失敗的龜派氣功波，想嘲笑對方卻反而濕潤了眼角。

欸。真的好看看你現在的表情喔。銀時的唇無聲開闔。

不懂唇語的土方將自己的臉湊過來，是巧合還是什麼，銀時都不想深究。

他幾乎喪失所有知覺，清楚時刻無多，於是任性而虔誠地說出最後的要求，雖然早就失去聲音，但他盲目的相信土方會明白。

而土方沒有讓他失望。

土方從來沒有讓他失望。

僅存的知覺傳達過來久違的溫度，來自土方環繞住他背脊的手臂。

與記憶中一模一樣。他承認懷念這個擁抱懷念了很久。

好暖。他任由自己靠上土方寬闊的肩。

但沒有多久，土方就拉開了距離。是怕被感染白詛，還是身上的血汙了對方衣服，或者剛剛的擁抱是五年間淡忘曾經溫情的最後仁至義盡，而現在服務時間結束了？

不管是哪個，都讓他悵然若失。

算了，反正已經是最後一刻。銀時有點遺憾卻也滿足的閉上眼。

可是他的唇被毫無預期的撬開來，淡淡的煙味圍繞著。

眼睛，疲倦的張不開。只能用剩餘的體力想像那張嚴肅的臉，即使是接吻，眼神也總是很認真。

突然銀時就著唇齒相貼的姿勢笑出聲。

這個老菸槍啊......壞習慣還是沒有變。叼著他的下唇像含著菸一樣說話，通常土方這樣幹的時候都是在床上，內容多是威脅和預告把他弄到下不了床之類的。

銀時非常惋惜自己聽不見聲音。可是已連思考都欲振乏力。

最後的觸覺，是有什麼溫熱的液體低落在頰上。黑暗壟罩住他，出乎意料的寧和溫暖。

銀時錯過了土方一生一次的告白，卻再也無法感受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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