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57-《今日向陽》all日向 - 影山飛雄

他仰起頭，向後輕輕地靠在座位上，雙手舉置眼前。

窗外的光照亮了圓潤的指尖，拇指、食指、中指……好！黑髮青年一一確認過自己十隻指頭的狀態，滿意地微微彎起嘴角。

「影山同學，你笑得好噁心哦。」

那道討人厭的取笑聲從前方傳來，影山飛雄放下雙手，瞇起眼睛，狠狠瞪著從車子座位的縫隙間偷窺自己的日向翔陽；後者很沒出息地縮了縮肩膀，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笑得好不得意。

「幹、幹嘛啊？還有十幾分鐘就要到會場了……比賽前嚴禁動手！」日向將雙手交叉橫擋在胸前，配上那股奸笑表情，讓人怎麼看怎麼來氣。

「哼！」他動腳踢了一下日向的椅墊，「碰！」的一聲，引來了其他隊友的注意。

「日向、影山。」坐在最前面的隊長山口忠轉頭看了過來，面露無奈，他覺得心好累，「回去再追加擦五天的球……這都已經累計快要一個月了啊……」

「是日向先挑釁的！」

「我只是口頭說說，又沒動手！」

被點名的兩人拚命挺直背脊，把頭伸出椅背外辯解，看起來就像是打地鼠機台裡面的地鼠，而拿起棒槌負責打人的則是另一名隊友月島螢。

「又來了……你們是長不大的五歲小鬼嗎？」坐在第二排的他拿下耳機，也跟著看了過來，冷冷地開口，「就這樣還想拿到冠軍？呵。」

藉由身高優勢，月島的鄙視被全隊公認是「最讓人火大」的行為，影山和日向頓時將砲口轉向了他。

「明明月島昨天還放話說要幹掉對方晉級的耶。」

「都到這裡了，目標除了冠軍還有什麼？」

說這句話時的影山太過理所當然，讓他前面的日向不由得點頭附和，「就是就是。」

月島看著一瞬間又開始同仇敵愾的兩人，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

見他那副模樣，影山直接對他揚了揚下巴，「怎樣？你有什麼意見就說出來啊？」

「跟排球笨蛋們是無法用人話溝通的。」

「咦？這是在稱讚還是在罵我們啊？欸、是哪個啊？影山。」

「你怎麼會覺得我會知道啊。」

「你們吵死了！全都給我安靜一點！」幾人的鬥嘴被教練烏養的怒吼中斷，隊員們你瞪我我瞪你，好歹不再開口了，這讓山口鬆了一口氣，對前者投以感激的目光。

幾分鐘後，坐在中間、被迫全程目睹三年級生交鋒的學弟們偷偷地交頭接耳了起來。

「學長們的感情真的很差耶……」

「竟然動腳，影山學長好可怕。」

「他跟日向學長竟然有辦法打配合嗎？」

這些感想來自於加入排球隊將近一年的新隊員，影山的恐怖與難相處的印象可見一斑。

新生球隊磨練了大半年，經歷一次次的挑戰，而今雖然還有些寒冷，卻已是新年初春。

在連續三年都取得了春高的全國大賽門票之後，飛不起來的烏鴉再度展翅，不只全國知名度大開，連帶著也讓社團經費充足了許多。

正因如此，去年還必須在擁擠的地鐵上辛苦地不讓自己走失的烏野排球隊，現在也能在火車站下車後，轉搭租來的巴士，舒舒服服地抵達代代木體育館。

正因如此，幾名學弟只要看見學長在交談，就會第無數次地開始懷疑——這種團隊，竟然能夠數次站上全國頂點——這個現實。

「喂、你們幾個。」下車後，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頭的影山背著側背包，一手插在運動口袋裡，突然回頭。

「啊！是！」走在後方的學弟們大聲回答。

「……有什麼意見就說出來啊？」似乎是聽見了他們在車上的交談，影山的背後彷彿散發出黑氣，紺青色的眼中綻放出噬人的精光，讓那兩名一年級生害怕地抱在一起發抖。

「不……那個，真、真的很抱歉！」

「啊啊？」聽見對方道歉，影山看起來更加不爽了，發出凶狠的反問聲。

「好了啦影山，趕快進去不要擋路——」就在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完全無視兩方對峙的橘髮少年就這樣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擋在中間。

「笨蛋日向！不要推！我自己會走！」

「你走得這麼慢，後面都塞車囉！」將影山帶走的日向悄悄回頭，對著不知所措的學弟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們趕快跟上。

他們熟門熟路地走進館內，在熱身的時候，日向將面無表情的影山拉到一邊說話。

「就跟你說不能這樣跟學弟說話啦！他們會害怕。」

「……差。」

「你說什麼？」

「反正我就是沒辦法像你這樣跟他們打成一片，怎樣都沒差吧？」原本面無表情看起來就很兇惡的影山，沉默了幾秒，用著更加可怕的語氣回話。

「當然有。」早已習慣他的態度，日向歪了歪頭，理所當然的神情與在車上時誓言「得到冠軍！」的影山如出一轍，散發出驚人的氣勢，「不好好相處的話，比賽就不會贏哦？」

「唔！」

排球是團體運動，如今三年級的正式隊員共有四位，為了避免「畢業即主力斷層」的悲劇，即使是在大型比賽時，烏養教練也會讓一、二年級的隊員輪流上場，習慣壓力。

「所以我不是試著問了嗎？問他們有沒有問題。」

「你那可不是詢問的口氣啦！」日向伸出食指，點了點影山緊皺在一起的眉頭，「而且，你之後想要打職排吧？如果不能跟隊友溝通的話，要怎麼傳球給他們？」

「唔唔！」

噘著嘴的黑髮少年，那炯炯有神的雙眸幾乎成鬥雞眼狀，轉頭望向虛空不再說話，日向不由得開口催促，「影山？」

「……吵死了！我當然知道！」

影山回頭瞪著他，全身上下只有日向看得見的黑色羽翅高高豎立，宛如一隻警戒中的烏鴉。

啊，他這是惱羞了。日向心想。影山拚命想要反駁，最終只能無奈接受的模樣真有趣，這樣我又獲得一勝了。橘髮少年默默地為兩人的勝負添加一筆紀錄，露出燦爛的笑容。

「所以啦！總之先去跟學弟道歉吧。」

「唔唔唔！」影山擰著眉，抱臂往學弟們的方向走去，結果中途被教練叫住，兩人交談了一陣子後，他又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

「怎麼了？」

影山掀起眼皮看著日向，又低下頭，一臉想找洞把自己埋進去的模樣，「教練叫我不要在賽前影響學弟們的心情，他說他們已經夠緊張了……日向。」

「噗哧！」

「你！」

面對氣急敗壞的隊友，日向好不容易才憋住笑聲，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滿面地打包票，「好好好，知道了，就交給我吧！」說完後，他放開影山，一溜煙地跑進了低年級的隊伍中。

「加入他們的日向，在高度上倒是毫無違和感呢。」

正心虛的影山被月島的聲音嚇了一大跳，聳著肩膀虛張聲勢，「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一直都在啊。」向來冷靜的中間手推了推眼鏡，發出一聲冷哼，「山口請我幫忙多注意一點，免得你們惹事。」

「不，那個，山口同學的意思其實不是這樣的……」真正被山口拜託「看住這三人」的球隊經理谷地仁花，站在一旁悄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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