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銀] 贗復 - 贗復04

大雨傾盆。

時序已然入秋，江戶卻襲來一個遲行的颱風，可惜警察機關沒有颱風假這回事，行政隊依然得受理災情通報，警備隊還是要冒風雨巡邏，即使位高權重的副長也不例外。

土方陰著臉踏入屯所，一面走一面脫下灌滿雨水的外衣。他掏摸菸盒，抽出半條濕漉漉的菸草，又皺著眉塞回去。

順手掛起制服，想叫阿鐵幫忙去買包菸，卻不見對方影子。

連情緒都給大雨澆熄的土方嘆口氣自己去販賣機買了，滿足癮頭後痛快的洗了個熱水澡，披著毛巾坐到辦公桌前時，才發現他應該待命的小姓不見人影最少兩個小時。

「阿鐵？不是去幫副長買蛋黃醬了嗎？」山崎歪頭回想。

「這是我巡邏前交代的，照這樣算他至少出門快四個小時，而到超市來回頂多需要四十分鐘。」土方黑了臉。

「因為不堪忍受土方先生的暴力行徑所以潛逃了？」沖田閒散的打哈欠。

「......現在該是你巡邏的時間吧總悟！」

沖田沒有理會他，逕自拉下眼罩裝死。

「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啊？讓風颳走之類的？」近藤有點擔心。

「憑他的噸位，被風吹跑有點難。」土方額上的青筋突突跳動。

「我去請巡查中的隊員注意一下好了......」

「副長！」一位隊士小跑步過來打斷近藤，「阿鐵回來了！」

「叫他過來！怎麼搞的......」土方怒。

「讓萬事屋老闆帶回來的，在門口。」與剛剛中氣十足的報告比起來，這句顯得氣弱。

連土方的怒意都被削薄了，他們連忙趕去玄關。

渾身濕淋淋的萬事屋老闆坂田銀時半拖半扛著阿鐵，滿臉無奈的立在門前，拎著開花的傘。

「......鬼天氣。」他將手中失去意識的人交由真選組隊員，隨意將報廢的傘往旁邊一擱，「給我賠......嗯，算了，還是不用好了。」抬起頭，瞇起宛若琉璃的眼望著土方等人，「算是回禮。我家小鬼的。」

銀時隨意擺擺手，轉過頭就要走。

土方不假思索一躍向前，拉住他的腕。只覺得滿手冰涼。

「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

銀時還沒回話，近藤道：「別站在門口吹風，先進來再講，至少把濕透的衣服換下來。」

「無所謂，還不都是會弄濕的......」銀時輕咳，這種狂風暴雨，傘根本沒什麼用啊。

「那今晚留下來吧，老闆，反正天色也暗了。」沖田瞄瞄土方還抓著不放的手，難得的沒打算說什麼。

本來張牙舞爪的捲毛此刻貼著男子蒼白的面頰，遮去了大半眼睛，卻讓眸光看去更濕潤脆弱，土方望著這樣的銀時嗓音暗啞，「明天暴風圈就會離開江戶，到時候再回去。」

銀時訝然，他們的關係何時好到可以隨意留宿了？「啊？你們突然發什麼神經......不要拉！」

土方直接將銀時拽進屋裡，銀時無奈的蹬掉靴子，手一路揮甩卻掙扎不開。黑髮男人繞了幾個轉角把他推入浴室，「熱水泡久一點，把身體弄暖，我去拿衣服給你。」

什麼跟什麼......銀時一頭霧水，但確實覺得有些發冷，他打開水龍頭，抬眼只見到成堆肥皂以及一排沙宣。難怪如此不對頭，整個真選組連個思波綺派都沒有......

而且真選組果然是同性戀集合地。他腦中浮現這寬廣浴室內集體掉肥皂撿肥皂的場景，只覺得渾身惡寒。（這完全是銀時偏見。應該。）

沖洗好後銀時暖呼呼的出來，讓山崎領到客房去，裡頭已經坐著排成一列的三個條子，對面放著孤零零一杯熱茶。

完全是審訊的陣仗。

銀時很想抬腳走出去，想了想，嘆口氣，盤腿坐下來。「救你們家小弟怎麼感覺很像罪大惡極？他自己撞到混混，還不知怎麼弄得人家一身蛋黃醬被追著打，等到我過去時已經被揍昏了，從頭到尾跟我這個善良百姓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為什麼老闆會在那裡？恰巧經過？」

「老客戶看到有人被流氓纏上，好心打電話請我幫忙......咳嗯，早知道是你們的人，我就不用在颱風天裡出門啦。」

「不管是不是我們的人，都不應該找你處理吧？」土方擰眉，「當警察機關吃白飯的？」

「很多人覺得通知警察是自找麻煩......你們社會觀感不佳，怪我囉？」銀時兩手一攤。

警察叔叔們突然懂了為什麼這捲毛總在眼皮子底下惹事生非，他們還不知道。想來很多人遇到困難，都是私下找萬事屋幫忙，不願尋求警察機關協助。只因為信賴兩字。

看似成天打渾亂來，但其實非常可靠。就他們所知道的，關於請託，萬事屋從未有負。

雖然明白，條子們還是不太甘心。何況捲毛的說法白目的要命。

看到警察們像是喝了口苦茶，銀時略略笑了。「嘛，之前小鬼受你們照顧，這下算還了。」他很明白，若不是他們包庇，大剌剌找天人麻煩的自家孩子們絕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那沒什麼啦。說到這個，你還好吧？」近藤話才出口，就覺得白問。

距離發生那事，只過了兩個星期。土方當證據帶回來的病歷看上去很嚴重，子彈簡直是貼著心臟透體而過，差個幾釐米恐怕就當場死亡。食道及部分胃壁灼傷，儘管做過處理但餘毒未解，只得臨床觀察。恐嚇巴斯德星人製作解藥，他們指天跪地立誓說毒藥是遊戲之作有些成分不記得，原料又來自母星，地球無物可解，不可能做的出來，恐怕只能期待自體代謝。

前幾日聽到萬事屋自行出院的時候，還覺得大概他體質太慓悍，痊癒能力太變態，已經大好了。

但現在退去淋沐熱水產生的粉樣色澤皮膚的坂田銀時，臉色慘白疲倦，身形明顯清減了些，偶爾輕咳。在玄關時就是覺得他看上去很糟糕，所以誰都不太願意讓這人又走入冰冷雨幕裡。連傘都不借的，淨找死。

大病未癒就算了，狂風大雨跑出來淋成落湯雞，還扛著很沉的阿鐵不知道走了多久，土方想著有些發怒。「別人不通報，你通報行吧？借個電話打來又不難！」

「跟你們的社會評價比起來完全沒問題。」這是回近藤的，「誰會記得電話號碼啊？」銀時理直氣壯這樣告訴土方。

土方火冒三丈，他都會背萬事屋的電話了，這捲毛不記得他手機就罷，連組裡的電話都不記得，常識教育零分啊！

剛好敲門聲響起，阿鐵畏怯的走進來，「副長，對不起，蛋黃醬都讓混混踩爆了......嗚哇！」熟知土方揍人前兆的他看到對方陰鬱臉色，拔腿就跑。

現成的、合情合理的出氣筒啊這是。鬼副長追上去，「刀你配假的？連混混都打輸？劍術學哪裡去了晨間鍛鍊都在混啊你！」

近藤倒是鬆口氣，「太好了，看來阿鐵似乎沒受什麼嚴重的傷。」至少閃躲土方的拳頭很靈活。

抖Ｓ組合涼涼的異口同聲，「等一下就會有了。」

閒閒看好戲的萬事屋老闆覺得救阿鐵救得有點浪費——正反都要被打死，只是早一點或晚一點，完全沒發現土方暴怒跟他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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