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55-《笑看繁花摒孤寂》燭台切X刀女審 - 試閱-12

她做了一個夢。

與常做的前世夢境不同，她看見了狐之助。

這隻聰穎的狐狸叼給她一張紙，上面寫著七條倫理守則，謹慎地吩咐她務必遵守。

一條條掃過去，寂凜雪自認從未犯錯，不，這麼說來，第四條好像已經破戒了吧？雖然她不是故意的。想起了前輩柳鈴鈴那張無邪的笑臉，寂凜雪面色柔和，慢慢地把剩下幾條守則看完。

總歸而言，只要在工作的時候，不介入、改變歷史就行了，這其實並不難。寂凜雪不是無知的孩童，即使所要保護的對象，是赫赫有名的惡人，她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因為那些無可改變的「過去」，才造就了寂凜雪眼中的「現在」，雖是老生常談，但也不無道理。

更何況，完成工作的報酬比之利用現世歷史牟利更加豐碩，已非人類的審神者亦用不到人界的錢財。

審神者恪守規範，依照時之政府的指示工作，就能超脫生死，獲得永生。

　　反之，就會被剝奪其資格，真正死去。

　　正因如此，在她的第一把脇差斷掉時，寂凜雪也沒想過要回到過去，改變現實。

　　說好聽是「遵守審神者倫理守則」，但其實，只是因為那把刀對寂凜雪而言，沒有重要到足以讓她願意涉險的地步罷了。

　　因為人都是自私的啊。

　　——只要不會死，讓她做什麼都行。

　　夢中，寂凜雪這樣對狐之助說。那隻狐狸露出了如人類一般的微笑，尖牙利齒在寂凜雪眼前一晃而過，將尾巴掃到了胸前，輕輕搖晃。

　　『那麼，妳只要記住這件事就夠了。』

　　牠說。

　　『不要相信任何人，寂凜雪。』

　　面前的景色不斷後退，越來越模糊，與此同時，寂凜雪胸中那顆激烈跳動的心臟，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她面無表情地站在一片虛無潔白的空間裡，沒有風，沒有光線，沒有任何聲音，什麼也沒有。所站之處開始變軟，化成了沙，再變成水，寂凜雪面無表情，慢慢地沉了下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喚醒她的，是壓切長谷部怒氣沖沖的聲音。

寂凜雪睜開眼睛。

她試著移動四肢，但沒有回應。身體好重，寂凜雪只能藉由身下熟悉的觸感與氣味判斷，她應該是躺在自己的被窩裡。寂凜雪嘗試看清天花板的紋路，想要獲取更多資訊，無奈眼皮實在太過沉重，讓她忍不住又閉上眼睛。

坐在她周圍的人沒有察覺到她的異狀，在互相提醒之後，壓低了交談的音量。

「平野藤四郎跟著我們一起撤退，在傳送陣前挨了大太刀一擊，情況危急。」

「可是他沒死。」聽長谷部的口氣，好像非常不滿他的同僚沒有原地斷掉，「而且我剛才去手入室看過了，根本不像重傷的樣子。」

第一部隊的隊長歌仙兼定默默從水盆裡拿出被浸濕的毛巾，反手扭乾，「後來，燭台切在主上身上發現替身用的符咒，據他推測，這個法術能夠代替刀劍男士擋下致命的一擊。主上替平野分擔了部份傷害……依照時間點來看，就是這麼回事吧。」他將毛巾攤平後再對折，靠近寂凜雪身邊，輕輕地擦拭著她的臉。

「明明是要保護主人的刀，卻反過來被保護……簡直荒謬至極！」長谷部焦躁地握住旁邊的本體，一副要衝出去將人就地正法的樣子。

歌仙看了他一眼，用一句「你要違背主上的意願嗎？」，輕而易舉地將他釘在原地，「說到底，也是因為我們太弱了。」他自嘲道，「打不贏就算了，甚至無法將大家安全帶回本丸，沒有察覺敵人的陰謀，這都是我的錯。」

見到對方消沉的模樣，長谷部皺了皺眉，跟著坐在歌仙的後方，雙手抱胸，「不怪你，跟你們一起撤退的其他部隊，損失更加慘重。」

別說斷一把了，還有部隊幾乎全滅。

而比起其他本丸，寂凜雪這名就任區區半年的審神者，她所統帥的刀劍男士，在此役之中沒有任何人陣亡，堪稱奇蹟中的奇蹟。

想到此，長谷部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將視線投向尚在沉睡的主人臉上，望著那張面無血色的臉龐。他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是他們的主人犧牲自己，保全眾人。

「幸好三日月殿下即時出現。」長谷部打了個冷顫，不敢再說下去，他無法想像另一種可能，「無論如何，當初我就應該要阻止主上戰場才對……即使全本丸的刀劍男士死絕，主也必須要活下來。」捏緊放在大腿上的拳頭，長谷部陰沉地道。

歌仙頓了頓，替寂凜雪撥開黏在臉頰邊的髮絲，然後把手慢慢收回，「我能夠理解你的意思，不過……」他嘆了口氣，向來高雅端正的臉上流露苦惱之色，「如果我們都死了，被留下來的主上，又該怎麼辦呢？」

長谷部扁了扁嘴，強硬回擊，「那又如何？只要主還活著，就能夠繼續召喚我們了！」

「可那些人就不是『我們』了吧？」相較於嘴硬的同僚，歌仙慢條斯理地對他搖了搖手指，「你覺得，主上能夠接受嗎？」

面對沉默的長谷部，他的語調輕柔，卻令人無從反駁。

「我等雖然現形不久，不過呢，有一件事我卻是知道的。」

因為這是深刻在他們心中的本能，是誕生的同時，就早已明瞭的真相。

身為武器，身為刀劍的付喪神，侍奉各代強者，所以，祂們比誰都要清楚。

「強大的人類，同時卻也比誰都要脆弱。」

智者無法不喝御賜的鴆酒；

勇者無法躲開身後的刺殺；

仁者留住光陰奪去的一切。

「你已經知道了吧？」看了一眼還在裝睡的寂凜雪，歌仙握住她擱在棉被上的手，「主上看似對我們毫不在意，其實卻比誰都要在乎。」

那抹藍色的眼眸像是深邃的大海，深深吸引住寂凜雪的目光。對上主人的視線，歌仙對她微微一笑。

「您醒了！」向來警覺的長谷部直到現在才察覺到主人的清醒，看來歌仙的話對他打擊很大。

他的聲音將等在房外的幾人都引了進來，短刀與脇差一馬當先，「主人、主人！」地叫個不停，讓寂凜雪的頭又痛了。

燭台切光忠帶著陸奧守吉行走在最後，兩人身上的繃帶還來不及綁好，顯然是一聽到寂凜雪清醒，就急忙趕了過來。

「好了，你們都先出去吧。」

「還真是熱鬧啊。」

他們將哇哇抗議的刀劍男士們無情地趕了出去，恰好與臉上帶著溫婉微笑的三日月宗近擦身而過。

「三日月殿下。」長谷部連忙起身讓座，態度很是恭敬。

「沒什麼，我只是來旁聽的而已。」三日月沒有坐在他的位置，反而拖著座墊坐到角落。

　　他帶著有些好奇的神色詳端房間擺設，最後將視線落在被長谷部扶著起身的寂凜雪身上。

　　「您現在感覺如何？」

　　聽見三日月的問候，寂凜雪試著動了動四肢，發現在戰場上所受的輕傷皆已痊癒，又想起自己代替平野吐出的那口血，於是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停止施法後，那一陣陣的頭疼也消失了，痛到想死的念頭宛如一場幻覺，甚至連「痛」的那種感覺，也記不起來了，「只是靈力透支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平靜地看向對方。

　　「主上似乎有些……不太一樣？」看著坐在棉被裡褐髮女子淡漠的神色，三日月覺得有些奇怪。初見時即使奄奄一息又彷彿擁有無限力量的主人，現在卻像是一尊美麗的陶瓷娃娃，毫無生氣。

「什麼！哪裡？」長谷部頓時緊張了起來，上下打量著寂凜雪。看那眼神，似乎恨不得把人剝光，直到被寂凜雪輕輕一瞪，他才鬆了口氣，「不，還是原來的主。」

寂凜雪接過歌仙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小口茶，潤了潤喉，在三日月探究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地開口，「只是做了個夢而已。」

「夢？」

「不、沒什麼。」寂凜雪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比了個手勢，要他們進入正題。

陸奧守與燭台切對視一眼，前者清了清喉嚨，描述起他和寂凜雪被偷襲的經過。

「我們的位置非常隱蔽，加上夜色深暗，旁人很難察覺……恐怕早在一開始，就已經被人盯上了。」像是為了強調些什麼，他意有所指，「我是指，打從踏出傳送陣，抵達阿津賀山的時候。」

從另個山頭射向寂凜雪的箭矢，又穩又急，還帶有刀劍男士絕對不會認錯的強烈殺氣，「那人想要的，是主上的命。」

話落，怒氣與殺意瞬間溢滿了整個房間。在場的每位刀劍男士面色各異，但就連才剛來到本丸不久的三日月，也一副隨時都可以拔刀砍人的模樣。

「唔。」寂凜雪頓時感到呼吸有些困難，瀰漫在周圍的殺氣並非針對自己，可是，才剛清醒的她身體實在太過虛弱，根本無法抵抗。

察覺到她的不適，壓力頓時散去。

「那麼早就被盯上了嗎？」害主人感到不舒服了。長谷部心虛地輕咳兩聲，有些不解，「可是，主也是臨時才決定要派兵支援……啊啊、是嗎？我懂了。」自言自語地分析了半晌，他突然怒氣沖沖地拿起武器站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燭台切擋在門口，將他按回原位，「冷靜點，長谷部，對上那位，我們恐怕沒有勝算。」

「就這樣算了嗎！」

「當然不是，不過，恐怕需要從長計議。」燭台切的語調輕鬆，眸光變得更加深沉，凝聚在他眼中的殺意並沒有散去。

寂凜雪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頭又開始痛了，「關於這件事，我會向時之政府報告，在那之前，你們先不要出手。」

「可是……」

她一揚手，止住其他人的聲音，「這是命令。」

夾帶著言靈說出口的話語，是刀劍男士們絕對無法違背的意志。

「遵命。」

他們對著寂凜雪深深鞠躬，看著纖弱的主人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挺直背脊，微微勾起唇角，看起來就像是開在高聳山巔上的那朵小花，凜然又高潔。

然後，她又對幾人比出一個手勢，「現在，我累了。」寂凜雪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完全不想掩飾企圖趕人的意圖。

坐在最遠處的三日月用衣袖遮住嘴角，差點笑了出來，「那麼，還請您好好休息，我等先告退了。」

他率先離開房間，身後是被歌仙與陸奧守一左一右架著長谷部。後者臉上寫滿不情願，寂凜雪還以為他會對自己大叫著「主！請讓我留下來照顧您！」呢，沒想到直到最後，長谷部竟然沒有開口。

「您還想要喝水嗎？或者吃點東西？」

走在最後一個的黑髮青年沒有踏出最後一步，他背對著寂凜雪，將紙門輕輕關上，隔絕了戶外的冷氣。

同時也將自己與他的主人一起關了起來。

「主上？怎麼了嗎？」

沒有聽見回應，燭台切疑惑地回頭，寂凜雪正一臉深究地望著他。

她將空著的茶杯遞給燭台切，緩緩開口，「我可以理解你們留一個人下來照顧我……但今天的近侍不是你吧？」她確認過了，從昏迷到自己清醒，也不過是半天的時間。

大家就這樣毫無異議的離開了，態度之乾脆，讓寂凜雪產生一股錯覺，就好像、似乎，杉下寂凜雪就應該要由燭台切光忠來照顧。

燭台切將空杯放到一邊的小茶几上，微微側頭，露出無懈可擊的微笑，「您對我有所不滿嗎？」

「也不是。」再說下去，反倒顯得自己無理取鬧了。寂凜雪勉強壓下內心那股奇怪的感覺，搖搖頭，「我沒有什麼胃口。」

「那麼，請您再休息一下，晚餐吃粥好嗎？」

「嗯。」

其實不吃也無所謂，耗盡靈力的審神者，只能靠時間來恢復力量，食物只能當作心靈上的慰藉而已。話說回來，她還以為自己會睡個三天三夜呢，沒想到竟然這麼早就醒了。

寂凜雪坐了半天，覺得稍微恢復了一點體力，她將雙手放在棉被上，手心朝上，試著聚集靈力，沒想到還真的成功了。

「我的靈力是不是變強了？」發現了這件事，寂凜雪高興地向燭台切確認。

溫柔注視著她的黑髮青年愣了愣，神色複雜，「可能是因為昨晚在戰場上的經歷，激發了您的潛能吧。」

他詳端著他的主人。

因為力竭而蒼白的臉色，在溫暖的室內逐漸恢復；長褐色的捲髮披散在她的肩膀上，柔和了那雙凌厲的深褐色眼眸。

看起來就跟平常的她沒什麼不同。

可那樣是不對的——燭台切想。現在的她，跟當時在戰場上，狠掐住自己肩膀，要他帶自己回家的那名女子相比，彷彿就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可那明明是同一個人。

明明應該更加接近了那顆心才對。

「三日月殿下真是敏銳。」

聽見燭台切略顯寞落的聲音，寂凜雪不解其意，大方地與他對視。

面對那雙毫無波瀾的目光，幾分鐘後，是燭台切先移開了視線。

「看著現在的您，讓我想起了初次見面的那個時候呢。」那時的寂凜雪，看著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她會一絲不苟地查詢每把刀的素質，由此判斷挹注資源的順序，以最少的時間獲得最大的回報。

那個時候，寂凜雪覺得自己還是人類，而他們，不過只是她的刀。

「您有哪裡不舒服嗎？」燭台切擔憂地望著她。

寂凜雪仔細地回憶了一番，然後搖了搖頭，「你別擔心，我的記憶都在，沒有被人動過手腳。」

「那麼，您做了什麼夢呢？」

「夢？」

「就是您剛剛對三日月殿下提到的那個夢。」

有這回事嗎？寂凜雪想。不過是幾十分鐘前的事情，她卻對這個話題毫無印象，「……我想不起來了。」這不是敷衍，她是真的想不起來。

面對那隻倏然瞠大的金眸，寂凜雪莫名產生了一股罪惡感，讓她只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大概，不是很重要吧。」

燭台切垂下眼瞼，寂凜雪沒有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那抹不甘，等到他再度抬頭時，露出的是那張她早已習以為常的笑臉。

「那麼，您想知道嗎？」

「知道什麼？」

「初始刀大人現在的情況啊。」他對她眨眨眼睛，體貼地換了一個話題。

「啊啊、他應該沒事吧。」寂凜雪閉上眼睛，靈力徐徐展開，變化成一條條細長又隱蔽的觸鬚，覆蓋住本丸幾個重要的設施，「山姥切還在手入室裡修養嗎？……若是真的斷了，我會知道。」

「我還以為……」燭台切悄悄地觀察著寂凜雪的表情，有些不太確定，「您會更加關心他呢。」

「為什麼？」

「畢竟在他倒下時，您豁出去的模樣，簡直像是要跟他一起殉情呢。」

「你說得也太誇張了。」聽見這麼奇特的比喻，寂凜雪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那時也不知道怎麼了，只不過是一把刀而已。」她覺得燭台切說的話很有趣，卻沒有發現對方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如果真的斷掉了，再鍛一把就好了。」

回想起來，寂凜雪也不懂自己為何這麼害怕。當時的作為實在可笑，根本不需要為了一把刀賠上自己——審神者——一條命，那實在太不划算了。

聽著寂凜雪打從心底發出的愉悅笑聲，身經百戰的太刀背後佈滿冷汗。這不對。燭台切本能地察覺到了這點。他的主人，寂凜雪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不過，看那傷勢，我沒想到他竟然還能活下去……」在他疑惑的時候，寂凜雪反而好奇了起來。

燭台切反射性地回答了她的問題，「當時從他的身上飄出白色光點，身體確實也有潰散的跡象，不過，在他的口袋裡，突然發出一陣激烈的強光，將他團團包圍……」

等到光芒散去，山姥切依舊身負重傷，可他的生命跡象，卻奇蹟似地穩定了下來。他們連忙抓緊時間，一人背著他，一人抱著寂凜雪，拚著一口氣，衝回本丸治療。

「經查明，堀川國廣他將您給他的御守，偷偷放在初始刀大人的口袋裡，因此救了他一命。」

「是這樣啊。」寂凜雪撇了撇嘴，這跟她預想的不太一樣，「那御守可是很稀有的獎勵呢。」

燭台切似乎還聽見了那句「真是浪費」的心聲，他猛地抓住寂凜雪的手。

「您果然還是忘記了。」

「我不是說了，我沒有忘……」

「不是在說記憶。」在寂凜雪迷惘的視線裡，燭台切將上半身往她的方向傾倒，將她的手覆蓋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是指，您的心。」

碰咚！碰咚！

越來越快的心跳從相連之處傳到了她的心中，彷彿跳進了寂凜雪的胸膛一般，讓她的身體也跟著熱了起來。

「您還記得，您是抱著怎樣的想法，將御守送給堀川的嗎？」像是怕驚擾到什麼似的，燭台切小心翼翼地低聲詢問。

他坐在她的身邊，跟她的距離逐漸縮短，臉上沒了笑容，那認真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帥氣。

「我……」寂凜雪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說出這麼一個字。

「您忘記了。」燭台切肯定地說。

他放開寂凜雪，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頰，讓她面向自己。

這的動作帶了一點強迫性的意味，但若是寂凜雪不願，也能夠輕易掙脫。

「您已經忘記好幾次了……不過，我會替妳牢牢記住的。」

寂凜雪並沒有動作。

在這一瞬間，在這樣的眼神中，她覺得自己已經逃不掉了。

「妳就算再忘記了也不要緊。」

不再對寂凜雪使用敬語之後，燭台切的動作越發大膽了起來，他用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嘴唇。

在他的撥弄下，那張唇逐漸染上了害羞的紅色。

「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

帶有靈力之言，即為「言靈」。

燭台切用彼身的力量起誓，許諾著絕對不能違背的誓言。

在她震驚的目光下，他抬起上半身，高大身影籠罩在寂凜雪的頭上，那隻微微彎起的金眸帶動著她的視線，看著燭台切越靠越近。

他半跪在她身邊，低下頭，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親吻。

有些乾澀，卻又無比熾熱的觸感——這個吻一觸即離，宛如一根羽毛，輕柔又執著地騷動著她的心。

碰咚！碰咚！

寂凜雪又聽見了熟悉的心跳聲。

原以為又是來自燭台切，回過神時，她發現對方早已放開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主上？」

看著那樣的笑容，寂凜雪下意識地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彷彿在每個下一秒，她的心就會不受控制地從嘴中跳出，再順勢跳進燭台切懷裡。

她瞇起眼睛，看著承載著漫天星光的燦爛金眸。

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在那輪皎潔的月色下，他抬起頭，對著自己微笑。

明明是一把刀。寂凜雪想。只不過是一把刀，卻比誰都要適合，捧著那束怒放的鮮花，站在百花齊放的藍天之下。

碰咚！碰咚！碰咚！

在失序的心跳聲中，有股靈力衝破了隱藏在她體內禁錮，寂凜雪全部都想起來了。

被迫遺忘的，不是記憶。

而是她與刀劍男士們相處之後，在時光中，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珍貴感情。

「主上……妳還好嗎？咦……」望著寂凜雪咬牙切齒的模樣，燭台切朝她伸手。

看著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修長手指，寂凜雪不加思索地用力一握，趁著對方不察，用力一拉，使得燭台切重心不穩地往她身上倒。在差點要把主人壓扁之前，他急忙伸出左手，撐在她的臉頰邊。

「主上？」

躺在枕頭上，凝視著黑髮青年的臉龐，寂凜雪學著他之前的動作，用雙手捧住對方的臉，「這種時候，你還要這樣叫我？」

她笑著朝他眨眨眼睛。

燭台切愣了一瞬，下一刻，他猛地縮短彼此的距離，帶起的風壓讓燭火有一瞬間的熄滅，遂又恢復成原狀。

在交錯的氣息之中，他將她的名字封於他的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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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閱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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