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55-《笑看繁花摒孤寂》燭台切X刀女審 - 試閱-08

兩個禮拜的厚樫山集訓開始了，每隔幾天，第一部隊會派人定期向本丸回報。由戰報來看，成果豐碩。

一切都按照計畫進行的很順利。

寂凜雪坐在窗邊，將柔軟保暖的毛毯從大腿上拿開，起身去調整暖爐的開關。

「有點熱啊……」配合寂凜雪的身體狀況，不只書房跟她的房間，在本丸裡，到處都裝有冷、暖氣等設備，「二十六度……這誰調的啊？」她低頭看了一下溫度設定，用手背擦掉了從額邊滾落的汗珠。屋外天色陰沉，又飄著雪，就算無視電費，光是走出去的那一瞬間，自己就會被凍僵了吧？

正當寂凜雪這麼想時，就見長谷部匆忙地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

「主。」

「嗯？」她直起身，從辦公桌前離開，走到他的面前。

「原本預計一個小時前就要收到第一部隊的消息，迄今依然尚無回報。」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寂凜雪張了張嘴，又閉上。

這十幾天來，由歌仙兼定擔任隊長，率領著一眾刀劍男士們早已對厚樫山的環境瞭如指掌，寂凜雪根本無法想像他們在山上迷路的模樣。

再開口時，她微微皺起眉頭，擱在腰側的右手緊握成拳，「不過，我倒寧願他們是因為迷路耽擱了……」

「是。」長谷部低下頭，恭敬地回應著寂凜雪，「不過，另有情報指出，似乎在厚樫山上發現檢非違使的蹤跡。」

「這個消息已經確定了？」

「還沒有，我們現在正在和其他本丸確認……」

才交談了幾分鐘，一名黑髮青年突然推開半掩的門，冷風與雪花和他一同灌入。

「主上。」那人一踏入門內，高大寬廣的後背便擋住了刺骨的寒意，卻無法掩蓋住他臉上的憂慮。

「燭台切，怎麼樣了？」

被詢問者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上的紙遞了過去。

寂凜雪接過那張一張便條紙，長谷部也難得失了禮數，焦急地湊了過來。兩人定睛一看，上頭龍飛鳳舞，顯然是在百忙之中勉強寫下的。

「『已知大量檢非違使聚集在山下，包括我們在內，目前共有五隊刀劍男士受困。』」這上面的字跡潦草，寂凜雪卻是認得的，「……這是前田的筆跡。」

「是的。」趁著她在研讀的時候，燭台切反手將門緊閉。

已近開春的氣候逐漸回暖，讓人逐漸放鬆，今天早上卻毫無預兆地下起了暴雪，燭台切甩了甩頭，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原本應由前田藤四郎直接將此消息送回本丸，但半路似乎遇到了讓他無法脫身的事，這是他託給其他本丸的刀劍男士送回的。」

「送紙條來的人呢？」寂凜雪趕緊追問，雖然面無表情卻語速極快，「現在山上情況怎樣？有多少人受傷了？」

燭台切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那人陷入昏迷，重傷，目前已送入手入室中，初步判定至少需要二十四個小時的治療才會清醒。」

「還要一天嗎？太久了。」寂凜雪低聲說道。她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折起，轉身放在桌上，用紙鎮壓住，「由山姥切率領的遠征隊伍再過幾個小時就會返回本丸，屆時，由他帶隊前往支援……燭台切、長谷部，你們也去，再帶上平野跟……」

「恕我直言，主上。」推開長谷部，燭台切焦急地站在她身後，打斷寂凜雪的話，「如此一來，本丸的防禦能力將會大幅下降，太危險了。」

既然有了遡行軍偷襲其他本丸的經驗，再考慮到自家本丸的綜合能力，燭台切很是擔憂，「緊急情況下，遠征的隊伍可以利用符咒迅速召回……但在厚樫山上的部隊卻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返回本丸。」

他偏頭看了看寂凜雪緊繃的側臉，深吸一口氣，「有鑑於此，我並不建議您再編制隊伍救援第一部隊，保險起見，我們應該等到政府發布確切消息之後……」

「夠了！」

「請您冷靜一點，現在貿然上山，也只會讓救援部隊同樣陷入檢非違使的包圍之中而已，不……或者更糟。」

燭台切嘆了口氣，伸手想要去拉她的胳臂，卻被寂凜雪狠狠甩開。

她氣勢洶湧地撲向燭台切，栗色馬尾在空中畫出凌厲的弧度，雙手用力跩住對方衣領，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將她的話甩到他的鼻尖。

「你明知道……等到那個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看著兩人對峙的場面，長谷部震驚的無法言語。

相較於燭台切等「老刀」，他是近期才被寂凜雪召喚出來的新人，根本無法想像自己向來冷淡的的主人，竟然會有這麼激動的一面。

長谷部引以為傲的腦袋根本無法運轉，只能就這樣呆呆站著，下意識地望著那張氣到發紅的臉蛋。

「對我們而言，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聽著燭台切低沉的聲音，不知道是氣暈了，還是因為室內溫度太高，寂凜雪只覺得腦袋一陣暈眩。

她用力甩了甩頭，瞇起眼睛瞪向對方。

燭台切那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唇角，在此時用力下抿，讓穿著西裝的他看起來異常嚴肅；沒有戴著眼罩的那隻金色眼眸，如陽光般的溫暖已被無機質的冰霜所凍結，站在那裡，就像一個精緻俊美的雕像，沒有絲毫的人氣。

而當他轉動視線，將目光落在寂凜雪身上時，她從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還有他心中溢滿的擔憂。

她不禁想起了那個時候。

在第一把堀川國廣去世的不久之後，她發現燭台切是故意慫恿自己上戰場的。

追究其目的，當然不是為了尋求刺激或是想嚇唬主人，而是出於某個連寂凜雪至今都還不明白的動機——或許有私心，但他其實並不想傷害任何人。

有太多的事情，無論是出於善意或者好心，都有可能造成遺憾的結果。在很久以前就明白這一點的寂凜雪，在那一瞬間，她其實就已經原諒他了。

而原諒，並不代表可以接受。

「要我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

「……我們只是您的刀，刀斷了，再換一把就好了。」

「閉嘴！」

啪！

寂凜雪鬆開對燭台切的箝制，用盡全身的力氣給了他一巴掌。

「你……你們根本不了解！」她用力地將他推開，氣喘吁吁地朝著燭台切怒吼，「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情留在這裡的！」

她可以原諒燭台切的失誤——但是，杉下寂凜雪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我絕不允許再有人死！」

或許一開始，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即使生活跟工作都那樣無趣，還被男友背叛、甚至殺害，即使如此，她還是不甘心，她不想死。當她的靈魂脫離身體，徬徨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自己時，狐之助出現了。

寂凜雪是這樣想的，雖然是一份聽起來很危險的職業，不過，反正去戰鬥的也不是自己，所以，應該不要緊吧？她可以安穩地待在本丸裡，在無止盡的時間中，慢慢地汲取各種經驗，成為一個稱職的審神者。

她有那樣的自信。

獻上供品，應寂凜雪召喚而出的刀劍男士，她將之視為自己的私有物。只不過是「物品」而已，壞掉的話，換新的就好了。

之所以花費心思派每個人輪流出陣，避免過度勞累，不想讓他們斷掉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修理費用比重鑄划算。

寂凜雪是這樣想的，她有自信，能夠克制自己的感情，避免再一次被背叛。

於是，她將他們當作只是徒有人形的武器，並非真正的人類。

「……我也去。」

聽到這句話，一直沉默不語的燭台切迅速抬起頭，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確定。

「主上？」

他的左側臉頰因為巴掌而微微泛紅，但這點疼痛對刀劍男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對燭台切而言，寂凜雪所說的這句話，似乎化成一抹黑煙，鑽入他的身體，緊緊纏繞住心臟。

他的胸口微微泛疼，痛苦的同時，也令他感到害怕。

「如果在本丸無法保護我，那麼，我跟你們一起去。」

寂凜雪用雙手撐住身後的書桌，將重心壓在兩隻手臂上，仰頭望著他。

她的身體微微後傾，留出了一個空間，清楚看見了對方用力吞嚥口水而震動的喉結。

「這樣既可以保護我，也能進行營救第一部隊的任務。」

兩人的距離其實還是很近，寂凜雪的聲音卻開始變得模糊又遙遠。燭台切幾乎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

「我反對！」一直望著寂凜雪的長谷部終於回神，反應極快地出聲阻止，「本丸被偷襲只是『有可能發生』而已，但戰場上的危險卻是避無可避，為了這種極小的機率讓主跟我們一起上戰場……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我也贊成長谷部的意見。」兩人間凝重的氣氛被長谷部打破，燭台切暗自鬆了口氣，「沒有冒險的必要。」想了想，他提議，「若是您真的很擔心，不如先派短刀與脇差去？他們的隱蔽值高，不易被敵方察覺。」

「前田不就是被發現了才回不來嗎？」寂凜雪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方法，「而且，他們的攻擊力太低了，一旦受困，根本無法突圍。」

「那再加上我……」

讓本丸裡最後一把太刀出戰，這已經是燭台切的最底限了。那張向來頗有餘裕的標誌性笑臉已從他臉上消失，眉毛皺成一團，看起來一點都不帥氣。

寂凜雪靜靜地看著這樣的燭台切，幾秒後，主動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盯著燭台切的眼睛，她輕聲問道，「所以，你在戰場上，可以保證不會因為擔心我而分心嗎？」

燭台切猛然一震，他想抽回手，力氣卻像是被抽乾一般，無法動彈。他的動搖隨著相連的部位傳到寂凜雪的心中。。

「你在害怕？……我以為刀劍男士是什麼都不怕的。」

望著那隻閃爍著心虛的眼睛，寂凜雪輕笑一聲，轉頭對長谷部吩咐。

「就這樣決定了。」

「主！」

「我說，就這樣。」吐出一口氣，收斂起的靈壓隨著寂凜雪的聲音而擴散，充斥著書房的每個角落。

她的周身散發著微光，栗色髮絲漂浮在半空中，在光的籠罩下變成耀眼的金黃；從豔麗虹唇中吐出的話語，是讓付喪神為之聽令的言靈。

長谷部屏息著看著這樣的主人，在寂凜雪將視線投向自己時，下意識地站直身體，抬起胸膛。

「——遵命，主。」

在長谷部領命離去後，寂凜雪看著屋內的另一人。

雖已是人類之身，但除了普通的食物之外，更不可或缺的，是靈力供給；食物可以讓身體活動，而靈力卻能夠維持他們的人形。

審神者的靈力對於被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士而言，是最無法抗拒的美味。

能夠堅持到現在的燭台切，著實讓寂凜雪意外。

「與其分散戰力，兩邊都不討好，不如大家一起去。」

燭台切挑起嘴角，露出的不是微笑，而是一抹嘲諷，「讓您跟著我們一起送死嗎？」

「最差的情況下，是你們全部陣亡……至於我……」和大家一起用餐是因為之前的習慣，就算不吃不喝，身為審神者的寂凜雪也能夠活下去，「我已經不會死了。」

「是的，我曾聽聞有位審神者被敵人偷襲，身首分離，卻能張口要求把他的頭裝回去。」壓低嗓音訴說著可怕的事，燭台切平靜地看著寂凜雪，「您的確不會再死了——」

被砍下頭的審神者終究沒辦法復原，只能反覆呈受著瀕臨死亡的痛苦。到了最後，他命令守在身邊的最後一位刀劍男士將自己剁碎，磨成粉。讓他的刀攜帶裝著自己的陶罐走入人煙稀罕的森林之中，再無人見過其蹤跡。

而他的主人擺脫痛苦了嗎？

這一點，沒有人知道。

寂凜雪跟燭台切卻很明白，他遇到的事，或許，比死還糟。

某方面來說，審神者已經比刀劍男士更不像人類了。

「趁著山姥切他們回來前，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寂凜雪輕嘆口氣，放開了至今還是不對自己妥協的燭台切，「去吧。」面對他毫無掩飾的擔憂，她突然覺得很累，放開了燭台切的手，轉身回到桌前。

「……我知道了。」

依舊佇立在原地的燭台切像是死心了一般地閉上眼睛，再睜眼時，他從懷中拿出了寂凜雪一直在抽屜裡尋找的符紙。

「您在找這個嗎？」

「啊、謝謝。」寂凜雪接了過來，在紙上寫了文字後，熟練地將之折成鶴梅花的形狀。她將它放在掌中，吹了一口氣，梅花凌空飄起，不停旋轉，然後迅速地向外飛去。

「她應該很快就會回我消息了。」

寂凜雪如此斷定，趁著這段空檔，在燭台切的協助下，開始申請出陣等文件流程。這也是她不立刻將遠征隊伍召回的原因，除了符咒珍貴、無法輕易使用之外，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政府的規定繁瑣，而長谷部也需要一點時間蒐集基本的必要情報。

平常早已跑慣的業務，因為這次的特例多花了一點時間，半個小時後，兩人聽見窗外傳來敲打的聲音。

燭台切將窗開了一點縫隙，一隻小巧的白色紙鶴飛了進來，停在寂凜雪的桌上。她用指尖點了點它的鳥喙，紙鶴瞬間攤開，變回了一張紙。

「還有一點空檔，我出去一下。」看完之後，寂凜雪將符紙收到口袋裡，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對著燭台切說道。

「請讓我與您同行。」

「不，沒有時間了，你去協助長谷部吧。」面對燭台切滿臉寫滿的不贊同，寂凜雪笑了一下，對他比出一個「耶」的手勢，「出乎我意料的近呢，只離我們兩個街區而已。」

「……請至少讓平野隨侍，拜託您了。」

「好吧。」想了想，寂凜雪沒有再堅持。

她從衣帽架上拿起掛著的外套與毛帽，穿戴完畢後，迎著大雪，和平野藤四郎一起踏出本丸大門。

「所以，妳這麼著急地在這種天氣裡跑來找我，是想跟我請教審神者的戰鬥方法？」

「嗯。」坐在舒適又豪華的沙發上，寂凜雪點了點頭。

「然後要我在一個小時之內把妳教會？」

她又點了點頭，伸手去拿對方親手替自己倒滿的熱茶，「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一邊說，一邊徐徐地喝了一口。

「不是『有點』而已啦！」坐在寂凜雪對面的人跳到椅子上哇哇抗議，被站在旁邊的白色身影嚇得一把抱住她的腰，結果反被其主人無情踹開。

「嗯，對其他人來說大概做不到吧？」無視著兩人的打鬧，寂凜雪放下茶杯，嫣然一笑，「不過，我相信鈴鈴妳一定會有辦法的。」

坐回位置上的柳鈴鈴啞口無言。

她看著坐得筆直、姿態優雅的寂凜雪。在這種天氣裡，黑色的西裝將她的肌膚襯得更加雪白，又在溫暖的室內逐漸回溫，臉頰上呈現淡淡的酡紅。與初次見面時相同，她將自己打理得一絲不苟，波浪捲髮綁成馬尾，高高豎起，從身後一直延長到胸前。

順著她的視線，寂凜雪輕輕一撥，馬尾又回到了背後。

「可以嗎？」

柳鈴鈴看著她朝自己微微偏頭，淡漠的眼神裡帶著滿心的期待與信任，不知為何，竟讓她生出一種使命感。

「唔唔、也不是不行，但是……時間真的太短了啦！」

寂凜雪眼神一暗，她當然知道這實在太過勉強，可是，為了不在戰場上成為拖累，她沒有其他辦法了。

在她失望的垂下頭時，柳鈴鈴雙手撐在茶几上，倏然靠了上來。

「為了能夠成為助力，寂凜雪什麼都願意做嗎？」

兩人距離極近，寂凜雪在那雙美麗的黑色丹鳳眼中，看見自己吃驚的表情。

「俐落的身手跟體力，沒有一時半刻是練不起來的，不過，審神者在戰場上，還有另一種方式，可以與刀劍男士們一同作戰。」

驚訝在下一秒轉為堅定，望著柳鈴鈴再無笑意的表情，寂凜雪慎重地點了點頭。

「別說幫助了，只要不成為他們的累贅就好……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好。」柳鈴鈴再度跳下椅子，深藍色的裙襬在空中綻放，很快地歸於平靜，「妳跟我來。」

「主人……」

「沒事的，平野，你在這邊等我。」寂凜雪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在進屋的時候，平野已將頭上的黑色軍帽摘下，擱在自己的手上。他的兄弟前田藤四郎也有一頂同樣的帽子，兩人長相相似，寂凜雪卻從來沒有認錯。

她將手收回，看著仍有不滿的平野，有些猶豫地看向柳鈴鈴，「大概要等……」

「大約半個小時就好了！放心，很快的！」

聽見這樣的保證，平野更加不安了。就連剛被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士，都需要時間熟悉、練習，而除了靈力之外，幾乎與普通人類沒兩樣的寂凜雪，怎麼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戰鬥。

而兩位審神者並沒有聽見他內心的疑惑，很快地離開房間。

留下平野與剛剛被柳鈴鈴踹開的太刀，面面相覷。

「請問一下，鶴丸先生……」在心中默數六十秒後，平野忍不住開口。

「嗯？」好像在盯著對方，結果似乎只是在發呆的白髮青年愣了一下，用食指指著自己，「啊、你是在叫我？」

「……您是鶴丸國永先生吧？」雖然自家本丸還沒有這把刀，但眼前無論垂散在頸邊的髮絲還是肌膚，都幾近雪白，宛如白鶴一般的青年，沒有人會認錯。

「啊啊、既然你這麼認為，那我大概就是吧。」用著戲謔的語氣回應，鶴丸對他眨了眨眼睛，然後敞開雙手，突然轉了一圈。他身上的被稱為「兵庫鎖」的鍊子凌空飛起，瞬間像是被光環環繞全身一般，閃著晶亮的光。

被這莫名其妙的動作驚嚇到的平野僵在原地。看來他跟其主人一樣，也是一位很有個性的人。

「您知道那個『可以馬上讓審神者戰鬥』的方法，是什麼嗎？」

「我又不是審神者。」言下之意，是他也不知道。

平野嘆了口氣，「說得也是啊……」審神者與刀劍男士不同，很多事情，只有同為審神者的人才能理解。

再度認知到這個事實時，他覺得有點寂寞。

「吶、我說啊，平野小弟。」

平野抬起頭，這才發現在他消沉之際，有人趁機靠了上來。

「你現世多久了？」鶴丸望著他，眼中充滿好奇。

「大約半年左右。停頓了幾秒，面對充滿尷尬的安靜，平野決定禮尚往來，「您呢？」

「不知道耶？五十年之後我就懶得去算了。」

「咦？可是……」

面對鶴丸態若自然的笑臉，平野卻感到一絲不協調之處。

這座擁有百年以上歷史的本丸，雖不見人影，依然能夠隱約察覺到其他刀劍男士的氣息。他們避開了客人，隱匿在陰影之中——毫不意外，各個都是擁有高等練度的強者。

而在這麼近的距離下，關於「鶴丸國永」這位刀劍男士，身為審神者的寂凜雪或許還沒有察覺，但身為武器的滿等短刀卻敏銳地知道了。

「鶴丸先生，您的練度……」

「欸——這跟你沒有關係吧？」將放在後腦杓的雙手鬆開，鶴丸打斷他的話，將手伸向田野，用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主人吧，栗田口家的短刀。」那雙與燭台切光忠相似的眼眸裡，帶著絕對的惡意。

「我不知道她們兩人去做什麼了，不過，我能告訴你，即將發生在你主人身上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縈繞在鶴丸周邊的惡意，幾乎化為實體，蒙蔽了他的身影。而綁在他身上的金鍊在此時破出了一條光之路，反射著金屬的光澤，模糊地照出了鶴丸微微勾起的嘴角。

降臨此世超過五十年的太刀，練度卻是「一」，表示這把刀從未出陣，亦未曾舉刀作戰……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會發生的。

也不應該發生。

平野突然有股錯覺。

在他眼中，那如鶴一般高雅的身姿，現已被身上那條金鍊緊緊捆住，無法動彈。

似乎有人化作鎖鏈，將這名白髮青年束縛在地面，永遠無法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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