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55-《笑看繁花摒孤寂》燭台切X刀女審 - 試閱-10

咻——碰！

在這個時刻到來前，他們待在樹叢裡，屏氣凝神，直到第一朵煙花於空中綻放。

金紅色的火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龐，那是平野與第一部隊會合並表示作戰開始的訊號。在檢非違使發出騷動的同時，山姥切舉起武器，指向天空。

「我們上！」

「哦哦哦哦！」

隨著他的呼喊，刀劍男士們緊跟在後。其中臂力最強的太刀從懷裡掏出一顆火藥，點燃引信，丟過大半個營地，直接丟到了熊熊燃燒的營火中。

碰！

「哎呀、炸得可真漂亮。」罪魁禍首燭台切將手抵在額頭上，仔細觀察著敵軍動向，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來是難得的大場面啊！那麼，我也要帥氣地前進了！」

他回頭對寂凜雪眨了眨眼睛，右手握住本體，就這樣朝著敵人跳了出去。

「主上，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請您在這裡躲好。」

「我知道了。」

「絕對不能出去！」

負責保護她的陸奧守再三強調，寂凜雪點點頭。他們沿著草叢，轉移陣地，躲在一顆隱蔽的大石頭下方，撥開前方的樹葉，正好可以由上而下地窺視著檢非違使與刀劍男士的行動。

陸奧守緊握刀柄，與緊張地望著戰鬥場面的主人不同，他更加注意附近的情況。他已和其他同僚私下達成共識，在最危急的狀況下，直接將寂凜雪打暈帶走。

「喝！」

「哈啊！」

寂凜雪下意識地握住雙手，放在胸前屏息地看著紅藍兩道身影如流星一般劃過黑沉沉的大軍，以一股要將他們一分為二的氣勢，衝到了正中間。

因為火藥爆炸而四處逃竄的檢非違使逐漸冷靜了下來，開始有組織其行動。這樣下去，安定跟清光會被敵人困住的！寂凜雪想著，卻不敢大聲示警。

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敵軍右翼又出現了一道白影，間中夾著一點金光。山姥切國廣銳利地切開敵人的包圍網，一邊砍殺敵人，一邊與中間的兩名隊友會合。

「喝啊！」山姥切砍下敵人的頭，對方應聲倒下，露出了背後的大和守安定，後者朝他的隊長笑了笑，突然將自己的武器朝著山姥切投了過去，擦著對方臉頰，直接將想要偷襲山姥切的敵人刺在地上。

「謝了。」擦掉臉上因為銳利的劍氣而被劃傷的紅痕，山姥切頭也沒回，反手抓住斜插在他身後地上的刀柄上，稍一使力，給尚在掙扎的敵人最後一擊。

　　山姥切面無表情地拔起安定的刀，只這一瞬間的停頓，敵人就從四面八方湧了上來。

　　「都給我閃開啊啊啊啊！」

　　白色的身影被黑色的敵人擋住，在加州清光的怒吼下應聲倒下，他從山姥切的手上拿過了安定的刀，揮舞著俐落的雙刀流，踩著跌落在地的敵人身上，跳回另一名夥伴身邊。

　　「給你送來啦！」

　　「哦哦！謝了，清光！」

　　安定微笑著將搶來的武器用力插向檢非違使的嘴中，敵人發出一聲無聲的慘叫，噴了安定一臉的血。

　　「……」清光默默地與他拉開距離。

　　「嫌什麼，你身上的血有比我少？」

　　「我的衣服是黑色的，不顯髒。」想了想，他歪頭補充，「而且主上在旁邊看著呢……等等！不要用我的圍巾擦你的臉啦！」

　　「不准聊天！你們給我專心一點！」山姥切湊了過來，和兩人背靠著背，專心地砍殺敵人。他輕掃了一眼自己身上越發豔麗的白色披風，在心中「嘖」了一聲，這身白沾了鮮紅，甚至比安定的那件水藍色制服更刺眼。

　　三人合作無間，在敵軍中硬是打開了一個缺口，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甚至還有餘裕互相支援。不過，源源不絕的檢非違使開始一層層地將他們包圍，打算用人海戰術將他們淹沒。

　　「咦？隊長是不是心情不好啊，砍得這麼用力。」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與還有餘裕看好戲的陸奧守不同，寂凜雪已經快要無法呼吸了。

　　她摀住自己的嘴，死死蓋住那些脫口而出的驚叫聲。

　　即使離得這麼遠，那些刀劍絕不會傷害到自己；即使最恐怖的景象，已被這黑夜掩蓋，她還是能夠清晰感受到戰場上那股危險的氣氛。生命的氣息在霎那消逝，那表示又少了一個敵人了。寂凜雪知道她應該開心，但她卻沒有絲毫喜悅。

　　敵人死了，而下一個死的人，又會是誰？

　　濃厚的血腥味沿著風鑽進了寂凜雪鼻中，若在平時，身為普通人類的寂凜雪根本不會察覺，但在這種敏感的情況下，竟讓寂凜雪身體一抖。

　　「敵人這麼多，等下撤退的時候……」

　　「哦哦，那個啊，別擔心，這本來就是我們的目的嘛。」陸奧守沒有察覺到主人的異狀，盡責地對她解釋，「主上有瞧見嗎？這邊跟那邊，原本想要追擊山頭上第一部隊的檢非違使大都被我們吸引回來了，看來這『餌』做得很成功呀。」

　　陸奧守的話並沒有讓寂凜雪感到寬慰，在層層敵人之中，她甚至能夠看見愈來愈多的傷痕添加在她的刀身上，雖然不是什麼可怕的重傷，但是，也會逐漸影響他們的行動。

　　「也差不多了吧。」陸奧守抓了抓頭，示意寂凜雪往山腰上看去。

　　因為只是暫時駐紮，檢非違使對周圍環境並沒有太大的要求，所以，那塊懸在他們頭頂上的巨石，對他們而言，不過只是一個需要繞開的障礙物罷了。

　　「那顆大石頭，剛剛、好像……動了？」距離太遠，寂凜雪不太確定。她看了看位在下方，打得正火熱的那群人，好像沒有人察覺。

　　「是燭台切吧，太刀的力氣可真大呢。」陸奧守語帶羨慕，又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就是動作慢了點，再弄不好，隊長他們就要全滅了。」

　　「所以根本就沒有你說得那麼輕鬆嘛！」

　　「主上，小聲、要小聲一點啊。」不小心說漏嘴的陸奧守連忙安撫。

　　而寂凜雪的怒吼，立刻就被另一陣爆炸所掩蓋。

　　碰！

　　比前一次更加巨大的爆炸聲響徹雲霄，早有準備的山姥切等三人在第一塊碎石往下滾之前，幾人早有防備，猛地加大動作，砍倒面前的敵人，縱身一跳，避開了石頭滾落的路徑。

　　敵人也想躲，不過他們人數太多，你推我擠之下，有幾個人反而直接被亂石埋住。

而那顆最大的巨石在此時搖搖欲墜，隨時有可能滾下來。

這是最危險的時刻，也是最適合進擊的時機。

山姥切他們毫不遲疑地跳了出來，一邊躲著落石，就這樣殺出了一條血路。

「太好了！」見他們往這個方向殺來，寂凜雪知道這是要撤退了，不等陸奧守吩咐，下意識地就從藏身之處爬了出來。

「主上！等……唔呃！」

「咻咻！」的風聲迎面而來，沒等寂凜雪察覺到那是什麼，陸奧守猛然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兩人倒在地上，壓在她身上的陸奧守兩手撐地，面露痛苦之色。

寂凜雪扶住他的身體，視線往下，看見他的背上插著一隻箭。

「陸奧守！」

「我沒事，先、先去那……」陸奧守指揮著她躲到了另一顆石頭後方。看著臉色慘白的寂凜雪，他還有心思安慰，「別擔心，對方是從另一個山頭朝我們放箭的，在這邊，箭就射不到我們了……咳咳！」

「別說話了，我先幫你治療。」寂凜雪深吸一口氣，在陸奧守信賴的眼神中，抓住箭羽，一鼓作氣地將箭矢拔出。

「嘶！……幸好我皮厚，插得不深。」

聽著陸奧守的打趣，正拿著紗布替他止血的寂凜雪沒有說話。為了以防萬一，每名審神者都有經過專業的醫療訓練，特別是外傷處理部份，更是重點中的重點。

寂凜雪閉上眼睛，掌心微微發光，將身上的靈力傳到陸奧守身上。

「主上，差不多就可以了。」感覺到傷口迅速好轉，陸奧守連忙叫停。

方才他只不過是帶著寂凜雪移動幾步，就牽扯到了背上的傷口，使得傷勢更加嚴重。所以，他只能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讓寂凜雪替他療傷。

「嗯……」寂凜雪鬆開了手，手中的光芒熄滅，鬆了一口氣。

抬頭瞄了一眼正在分析戰場的陸奧守，她悄悄擦掉了佈滿額頭的冷汗。

跟幾個小時前替安定治療的小傷不同，這是真正的重傷。為了加速癒合，她一口氣使用了大量的靈力，如針刺一般綿密且毫不間斷的疼痛正提醒著寂凜雪這一點。

這隻箭原本是要插在自己身上的，陸奧守卻替她受過。相較之下，這種痛苦她還能忍受。寂凜雪閉了閉眼睛，鬆開握緊的拳頭，輕聲詢問現在的狀況。

「火藥的劑量估算錯誤，最大的那顆石頭一直滾不下來……」陸奧守不准她露面，改由自己開口轉述，「燭台切看起來有點氣餒……哦？他把本體插回腰間，直接用兩手去推石頭！好樣的，上啊！」

——燭台切光忠徒手推巨石！

光聽他這麼說，寂凜雪也好想一睹那難得的景象。她完全無法想像那把向來帥氣又優雅的刀做出這種舉動。

「真是的，只能看一下下哦！」感受到主人的渴望，陸奧守抓了抓頭，嘆了口氣。

為了避免再被偷襲，兩人藏身在石頭後方，撐著岩壁，一上一下地露出了半張臉。在寂凜雪上方的陸奧守斜靠在其背上，兩手從身後繞到她面前，分別擋住了寂凜雪的額頭，以及鼻樑等下半張臉，只讓她露出了一雙眼睛。

咚隆！

時間算得正好，寂凜雪探出頭的瞬間，剛好看見燭台切光忠穿著那套帥氣的西裝制服，制服下的兩臂驟然繃緊，連在這麼遠的地方，寂凜雪彷彿看見了那件衣服下方藏著的肌肉線條，那代表著力量與性感的紋理讓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燭台切突然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但在寂凜雪眨眼的瞬間，又將視線收回。他只是碰巧看過來而已。寂凜雪這樣想。

不知為何，燭台切好像變得更消沉了。寂凜雪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將那顆鬆動的巨石推向山下。

巨石落地，連帶著也讓寂凜雪腳下的土地微微晃了幾下。待她站穩後，往下一看，戰場上漫天的塵土飛揚，一時間竟蓋過了漆黑的深夜。

檢非違使的陣型被連續的石頭攻擊完全沖散，落石與大片灰土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若不是陸奧守提醒，寂凜雪根本不會發現從那堆石頭裡走出來、渾身髒兮兮的那名黑髮青年。幾十秒前不過只是衣服有些凌亂的燭台切，沾上了落下的沙土，使得他向來引以為傲的光滑黑髮，以及被燙得幾乎閃閃發亮的西裝全都報銷了。整個人就像是在田地了打滾了三圈，遠遠一看，就像是一個會走動的泥人。

寂凜雪是靠著那隻眼睛，才將他認出來的。

那隻沒被眼罩遮住的左眼，在黑夜中，面對敵人，閃爍著危險的光。

她看著燭台切趁隙砍死了幾名落單的敵人，明明計畫進行的很順利，神情卻沒有一絲放鬆，反而渾身散發出一股「拜託不要有人看見我」的低迷氣息。若不是時間跟地點都不對，寂凜雪真怕自己會放聲大笑。

「明明還是一樣的帥啊。」

「主上？」陸奧守沒有聽清楚，疑惑地看著她，「您說什麼？」

寂凜雪笑了笑，沒再開口。

「山姥切他們已經撤退了，現在正往我們這邊移動。」兩人將視線放回燭台切身上，陸奧守說道。

為了掌握戰況，他們躲藏的位置，地勢比檢非違使的營地還高一些，後方有一條隱蔽的小徑，可以直接往回走，一路通到登山口。

「敵人重整旗鼓後，就會派出追兵。」算了算時間，陸奧守提醒，「我們也該走了。」

「嗯。」雖然點了點頭，寂凜雪卻沒有移動腳步的意思。

從她對面更高的山坡將石頭炸開、推落的燭台切，正沿著巨石輾過的路徑一路往下。他的身影與寂凜雪隔空交錯，又繼續往下移動。

漆黑的深夜裡，嘶吼與慘叫從未停止，而寂凜雪卻似乎能聽見燭台切每一次拔刀揮舞的破空聲。

那不過只是錯覺而已。寂凜雪自嘲。她怎麼可能聽得到呢？

可是，那道聲音卻隨著燭台切的拉近越來越大。寂凜雪看著他俐落地砍倒最後一名敵人，燭台切看似隨興地一揮刀刃，髮絲迎風飛揚，刀上的血在他地上劃成一條紅色的半弧。

他將刀收至刀鞘，「咖」的一聲，細小的聲響宛如投入湖泊中心的碎石，在寂凜雪在耳邊蕩出一圈圈的水波。

燭台切緩緩抬起頭。

這一次，寂凜雪真的確認了。

他在看她；正如自己也再看他一般。

一時間，寂凜雪竟莫名感到心虛。她感覺自己心跳得太快，快到讓她害怕的屏住呼吸，以免下一秒心臟會隨著自己的氣息順著喉嚨跳出嘴中。

見寂凜雪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燭台切愣了一下，彎了彎那隻金色的眼睛，朝寂凜雪粲然一笑。

沒等他的主人回神，後方傳來的腳步聲讓燭台切一頭衝入茂密的草叢裡。寂凜雪失去了他的蹤影，眼前一片漆黑。

寂凜雪改摀住自己的胸口，那「碰碰碰」的心跳彷彿在抗議著燭台切的作為。漫天的星光都在他的左眼裡，現在卻被他給藏起來了。

而他的那抹微笑，更適合在晴朗的藍天下，在百花齊放中綻放。

「你們怎麼還沒走？」

山姥切突然從樹葉中冒了出來，微喘著氣，表情有些微妙。

寂凜雪回過神，這才發現陸奧守為了保護自己，幾乎將她的頭抱在懷中，加上兩人歪歪斜斜地躲在石頭後面，形成了一幅無法形容的詭異動作。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再看一下而已。」陸奧守連忙放開寂凜雪，護著她往山姥切走去，「免得燭台切需要幫助。」

「現在是誰比較需要幫助？」山姥切看著兩人，瞄了一眼陸奧守背上的大片血跡，沒有再說下去，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按照計畫，寂凜雪跟陸奧守應該在半路上跟幾人會合才對。兩人遲遲沒有現身，山姥切急得跑了上來，深怕他們有個萬一。

明明距離戰場有段距離，陸奧守卻還是受傷了。山姥切的臉色一沉，在確認寂凜雪毫髮無傷後，稍微鬆了口氣，「該……」

咻——碰！

他的話還沒說完，今晚的天空再度被眾人熟悉的火光照亮。

山頂上放出第一個金紅色煙花，是進擊的開始；

而第二次，這個綠色煙火，是第一部隊順利撤退的訊號。

「走吧！」山姥切精神一振，用力握住本體，「我們該走了。」

與其他人集合後，厚重雲層逐漸散去，又大又亮的銀盤停在距離阿津賀山最近的位置，將每個人照得清清楚楚。無論是敵人的，還是他們的。

「滿月也太糟糕了啦……」背著寂凜雪的清光咕噥著抱怨，身後敵人的追擊已至。

今天晚上，遠遠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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