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銀] 鎮魂歌 - 鎮魂歌16

不陌生的溺水體感，洶湧侵浸沒入他的四肢百骸。

死亡初期的感覺，其實還不壞。至少他不會痛了。不過如果那個世界的仇家不要這麼歡欣鼓舞會更好，銀時擰眉，踢掉攀上他的死者。

還在墜落，看來地獄的重力與地球不同，有點類似懸吊有破洞的降落傘，稍微有些許空氣阻力，也不會讓他感覺自己像花瓣般惡俗的飄落。

還真是鬼魅魍魎的盛宴啊，好不容易著地的銀時感嘆，黑壓壓的萬頭鑽動，有密集恐懼症的一定會嚇到哭吧。

（就算沒有也會哭，畢竟絕大多數都少頭斷腿，白夜叉為求攻擊產生最大效用總愛專打人家的頭，你懂得......）

眾鬼魅呵呵壞笑著撲上來，銀時邊跑邊嚷，「等等等等再怎麼饑渴，場面話也是要說的啊！反方角色上場先嘮叨一番讓主角變身不是常識嘛！要吃我說一句我開動了也好啊！要殺我......靈魂還能再被殺一遍嗎閻王大人！拜託誰給我個解釋啊喂！」

沒鬼搭理他。只有口水流得非常歡暢。

是不是死太久了，大腦和舌頭都爛光了啊......銀時納悶，只能跑給眾鬼追。他看到一條河，想上橋，卻被人擋住。

「不能上橋。上了就回不來了。」

「難道被吃掉就回得來了嗎......陽痿？！」銀時不可置信。

「是丸尾。」男人更正，站在銀時身前，面對百鬼。

「喂你幹麻！很危險的現在又不是在玩母雞帶小雞！」

銀時正想推開丸尾，突然大軍壓境，鎮住亂哄哄的場面。銀時瞠目看著有如摩西分紅海，端肅凝然的攘夷軍。裡頭混雜著些許他熟悉的沒能挽救的人，應當要恨他的，許多人。

丸尾朗笑，「人呢，本來就是這樣子。有人恨有人愛，可殺生無數也可保護無數。」他觀察銀時傻愣錯愕又微微傷感的表情，「即使無能為力，還是有東西能夠好好傳達出去......我想他們並不怨你。將功折過，白夜叉大人，回去吧。」

能回去哪，他的身體已經死了啊。銀時失笑，「多謝你，丸尾。但這也是徒勞無功的。」

「是否徒勞無功，不是端看眼前便蓋棺論定的。」丸尾指向旁邊不知何時出現的深潭，「至少，你現在所建構的這一切，都不是徒作無用功的。」

可是銀時知道，他做了很多無用功。有很多沒能保護，有很多約定沒能實現，也許連昔日同窗的靈魂都救不回來。

他躑躅著，想著既然都來就這裡，就讓那人發落好了。銀時開口，「我知道我做的事幾乎都是無所謂的，有沒有我差沒多少。」他頓一下，想起兩個孩子，一條大狗，還有個老對他怒目而視的警察。他吞下些許不捨，「那至少我想等等看......呃？！」

腦袋受到很熟悉的重擊，把他推落入潭裡。伴隨他一日不敢或忘的溫柔聲線，輕輕淡淡響起來。

「別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給我學會大哭大笑再回來，傻孩子。」

可惜銀時來不及轉身，親眼目睹那不曾變過的笑意隱隱。

那位他想等的人如在世時沐著清風，目光溫煦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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