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55-《笑看繁花摒孤寂》燭台切X刀女審 - 試閱-03

　　在穿過吵鬧的客廳時，山姥切國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上午完成工作的其他人正聚集在電視機前面，有人指著螢幕討論劇情，有人忙著搶奪遙控器，還有人端著杯子坐在桌子後方，自顧自地樂呵呵直笑。

　　「你回來啦！」他的兄弟堀川國廣注意到了自己的視線，對他笑著招手，「歡迎回來。」

　　他笑得太過燦爛，讓山姥切腳步一頓，想著是否要舉手回應，結果就因為這一秒的遲疑，客廳裡同僚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他身上。在龐大的壓力下，山姥切舉起的手改變方向，拉低了擋在自己頭上的白布。

　　一道陰影突然從旁邊壓了上來，是他另一位兄弟，山伏國廣。

　　「嘎嘎嘎嘎！遠征辛苦了，你是要去寫報告嗎？」

　　「……嗯。」

　　山伏國廣親暱地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寬大的身影阻擋了不少視線，讓不習慣受注目的山姥切鬆了一口氣。

　　「咦？可是主上剛剛才出門……」坐在堀川國廣身旁，上一秒還在跟陸奧守吉行搶遙控器的和泉守兼定停止動作，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回過頭來。

　　「只是例行性的遠征，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頓了頓，山姥切知道他想聽的並不是這個，不情不願地繼續說下去，「剛剛、有在門口遇到……」他在心中嘆了口氣。如他所料，即使壓低了聲音，這句話卻讓室內所有人起了極大的反應。

　　「你碰上主人了！」

　　「她會帶禮物回來嗎？」

　　一時之間，山姥切被短刀與脇差團團包圍，不只是他，連旁邊高壯許多的山伏國廣也差點被淹沒了。

　　「好了好了，都別擋在這裡，兄弟還得要去寫報告呢！」瞥見山姥切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抓了抓頭，出聲解危，「……還是你們想幫他寫？」

　　「唰！」的一聲，他們瞬間坐回原位。刀劍男士在被召喚出來的瞬間雖獲得了相關的知識，但比起處理文書，大部分的刀劍們更喜歡用拳頭說話。

　　「謝了。」山姥切對著他的兄弟輕聲道謝，抓緊著披在肩膀上的白布，將那一群對著自己虎視眈眈、眼神裡泛著綠光的同僚們拋在腦後。

　　他走得很急，卻甩不開那句「好好哦！我也想多跟主人說話」的羨慕聲——到底哪裡好了！山姥切踩著越來越重的步伐走過長廊轉角，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那個人。

　　「啊、不好意思……」將手上的盤子稍微舉高的黑髮男子愣了一下，另一隻沒被眼罩遮住的眼角微彎，笑著望著他，「是初始刀大人啊，遠征辛苦了。」大概是因為穿得全身黑的緣故，才讓山姥切一時間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即使如此，他身上唯一的那個色彩，那隻金色眼眸，簡直就跟太陽一樣，照得山姥切無所遁形。

　　「嗯。」山姥切忍不住低下頭，想要把自己藏在白布的陰影之中，可惜對方沒給他這個機會，「我已經將桌上清出一個位置，紙筆也都放在老地方，請自行取用，對了，旁邊那好幾疊文件請不要碰倒了，主上說『那是有順序』的。」

　　據山姥切所知，包括自己在內，大部分的刀劍男士不喜歡動武之外的事，但有些人不僅喜歡文書作業，甚至還開發了新的嗜好與專長。

　　「我記得昨晚由你負責守夜。」盯著那盤精緻的點心，猶豫了幾秒，山姥切還是忍不住將疑問說出口，「你有好好休息嗎？」

　　似乎沒料到對方這麼清楚自己的狀況，燭台切眨了眨那隻金色的眼眸，看起來有點開心，「趁著上午空檔睡飽了，謝謝關心。」

　　那就好。山姥切察覺燭台切想趁此機會多跟自己聊幾句，但他沒有那個閒情逸致，舉腳打算繞過對方。

　　「人類真的很麻煩呢，如果沒有充足的睡眠與進食，就很容易生病……如此一來，就不能好好保護主上了。」在兩人交錯時，燭台切如此說道。

　　「保護那個女人嗎……」

　　「稱呼主人為『那個女人』，恐怕不太好吧？」

　　山姥切身形一頓，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仍舊笑咪咪的他。不知為何，燭台切這種滿足的表情，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不過只是把我們當作道具而已。」山姥切深吸一口氣，壓下腹中那股莫名增長的熱氣，「你也聽狐之助說過吧？她對剛被召喚出來的我說了什麼——」

「啊啊、略有耳聞……」燭台切露出尷尬的表情，這下可踩到地雷了。他改用單手端著點心盤子，在胸前左右擺手，表示自己並無敵意。

「不過，我覺得主上最近有點改變了，藥研他們無論從哪兒竄出來，她現在都不會再把他們趕走了。」

「既然如此，那何必私下排什麼『輪流跟主人接觸』的名單？」

「嗯……凡事還是循序漸進比較好，畢竟主上真的很討厭男人的樣子。」

「哈！」山姥切嗤笑一聲，猛然抬起頭，擋住他臉孔的白布掉落，那頭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刺眼異常，「不要太過一廂情願了，燭台切光忠。」他突然伸手抓住對方的衣領，用力一拉，「人類是不會變的，這一點，你我都很清楚，不是嗎？」

如大海一般深邃的藍色眼眸反射出燭台切驚訝的表情，山姥切很快地放開了他，垂下頭，遮住眼睛的瀏海很快地掩去他的情緒。

「人類這種生物……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重新拉好白布，山姥切對燭台切點了點頭，往另一個方向離去。

　　他背後披著的白布凌空飛起，在身後畫出一道白線。

　　自己跟與身穿黑色運動服的燭台切光忠，一白一黑，彷彿就像是兩個對比，對「那個人」的看法也完全不同。

　　打鬥、殺戮、流血……刀劍與生俱來的本能，在被賦予人身的那一刻，他沒有忘記。

　　『……你就是我的初始刀嗎？』

　　也還記得在睜眼的那一瞬間，那道柔和的嗓音，輕輕地他耳邊響起。

　　白光散去，山姥切國廣的面前站的一名身高與自己相仿的女子。她穿著黑色套裝，質地柔軟，卻反射著盔甲的精光。

　　『妳那是什麼眼神，介意我是仿造品嗎？』

　　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令女子盈盈的笑意凍結在唇角。他看著她用溫柔偽裝而成的盔甲一點一點地融化，露出了冰一般的寒意。

因野心而打造出來的刀劍，比誰都要敏銳。

面前的人類畫著精美的妝容，打扮得宜。在望向自己時，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與好奇，仔細一看，她的眼中卻無一絲生氣與喜悅。

彷彿只是一個提線木偶，按表操課，做著被別人指示的任務。

她看著他，其實是在凝視空中的虛無，完美的樣貌都是假象，他的新主人，非常擅長虛張聲勢。

而刀劍比誰都還能感受人心。

——亦比任何人還要敏感。

山姥切國廣的話化作刀風，凌厲地向杉下寂凜雪砍去，後者猝不及防，只能用最真實的姿態應對。

『所以仿刀無法殺敵？』

沒有期待，只有猶豫與無盡的試探，她的話比任何一把刀都要尖銳。

直到他恍惚跟著狐之助被帶到屬於自己的房間後，山姥切國廣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路上竟不自覺地將手搭在刀柄上。

　　「事情就是這樣，在鍛刀室裡顯現後，說沒幾句，山姥切就氣呼呼的跑走了，然後領著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小夜跟栗田口家的短刀們接了一堆遠征任務，寧願長時間在外戰鬥，也不願意多待在本丸一秒。」

　　聽完寂凜雪試圖輕描淡寫的回憶，長谷部罕見地沉默了。

　　他能夠理解山姥切的心情，對刀劍男士說出這種話，就跟質疑人類男性上床時那方面的能力一樣；同時，他也覺得自己應該站在主這一邊，將那個不尊敬主人的初始刀碎個幾十片再丟進火爐裡重造。

　　「噗哧！」

　　「主！」

　　長谷部有些窘迫地輕聲叫饒，結果引來了周圍審神者們與其近侍的側目

　　注意到那些探究的視線，他輕咳一聲，挺起胸膛，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結果寂凜雪靠了過來，在他耳邊開口。

　　「別裝了，他們的耳朵可尖著呢。」

　　「……是我失態了。」長谷部又咳了一下，用手遮住自己微微泛紅的那隻耳朵。

　　「我覺得很有趣啊。」寂凜雪笑了笑，坐直身體，「總比聽無聊的報告好。」她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前方。

　　「根據統計，上月各位所消滅的遡行軍超過去年同月份的數量，亦創下單月最高人數……」時之政府所代表的官員還站在台上，一手麥克風，一手按著雷射筆指向報表，說得既冗長又無趣，還盡是一些早就知道的情報，「據此，政府將組織一次大規模的掃蕩活動，委請各審神者們派出一隊精銳隊伍，配合夾擊。相關指示將在會後發送至諸位手中。」

　　明明可以用視訊，卻偏要讓所有審神者們在此集合，看似在彰顯政府所擁有的強大戰力，實際上卻是在對指揮著刀劍男士們作戰的審神者們釋放出某個訊息：

　　「『無論你多強，還是在我的掌控之下』、嗎？」

　　「主？」

　　迎上長谷部無聲的詢問視線，寂凜雪掩嘴無聲笑著。這種流於形式、只是想展現自己手中權力的場面，在以前工作的時候，她遇過好幾次。那時她還會戰戰兢兢地力求表現，現在卻無法忍住自己的笑意。

　　聽這些人說話不過只是浪費時間，還不如藉機與同事多多交流。

　　按著自己逐漸發麻的雙腿，寂凜雪四下張望，看著自家長谷部面無表情地挪動自己的身體，藉此擋住那些打探的目光。

　　他的努力註定徒勞。懷抱著些許歉意，寂凜雪悄悄地從他身後探出頭，對坐在斜前方的一名審神者揮手。

　　大堂裡坐在墊子上的審神者們，都跟自己一樣，遵守著當初發下來的那本「倫理守則」，貼上符咒，遮掩身份。而蓋住了面容，並不代表壓制住了那張蠢蠢欲動的嘴。

　　被寂凜雪打招呼的那人似乎有些興奮，看那坐立難安的模樣，若不是一旁的笑面青江極力阻止，大概早就衝過來了。

　　長谷部才剛鬆了口氣，就見對方衝著他用手比了個「七」的手勢，看得他臉色大變。這並非挑釁，而是表示「散會後，七號會客室見」的意思。能在時之政府裡擁有一間單獨會客室的人屈指可數，各個審神者的情報皆被列為最高機密，他不知底細，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應該是創下非凡功勳的資深前輩吧？」

　　「主，現在不是笑的時候吧！」

　　會議結束，兩人走在走廊上，寂凜雪偏頭看了身後的長谷部一眼，「你幹嘛這麼緊張？」

　　「對方的實力非常強大，他身邊的近侍……若我沒有看錯，是練度極高的極化脇差。」

　　「所以？」

　　「……若有衝突，我會替您爭取時間，還請主屆時不要顧忌——主！」

　　「哈哈哈哈！」

　　她花了一點時間安撫長谷部，按照指示來到走廊盡頭，敲了敲那扇門兩下。

　　「請進。」

　　門後傳來了模糊不清、無法分辨男女的聲音。這是理所當然的，寂凜雪本身也處於這樣的狀態。

　　「打擾了。」她略微停頓了幾秒，才將門推開。

　　裡頭一高一矮的人影頓時進入眼簾之中，較高的是笑面青江，另一人則是——

　　「初次見面，你好……啊、應該是新同事沒錯吧？」

　　想了想自己的年資，寂凜雪點點頭。

　　她察覺到長谷部站在身後，緩緩將門拉上，然後，將手放在刀柄上，站在能夠控制出口的位置。

　　比較靠近兩人的笑面青江微微瞇起眼睛，很快又恢復若無其事的樣子。極化脇差感覺到長谷部的警戒，卻有絕對的信心能夠保護自家主人，所以才不把「這點小事」放在眼裡。

　　所以，他自然不會阻止主人的下一個動作。

　　「啊！」寂凜雪看著對方毫不猶豫地撕下貼在身上的符咒，在看清她的真實樣貌後，不由得低叫出聲

　　在她眼前，出現的是一位一百五十幾公分，身材嬌小，年紀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孩。

　　「就再和你打招呼一次吧，你好，新同事。」穿著以寂凜雪眼光來看極為復古的高中生制服，這位留著妹妹頭瀏海與即肩黑髮的少女，漆黑的雙眸裡閃爍著慧黠的光，「我叫柳鈴鈴，請多指教。」

　　她主動向前一步，笑著對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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