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與絆的地平線－繁星編織的物語－ - 七十七、夜想曲－劃破夜空的銀絲

「娜卡德伊安......切，那些貴族還真是搞了個大麻煩。」

在一座破舊的豪宅內，約五個人正冷漠的望著眼前成堆的屍體。純白的大理石地板浸滿了血跡，外頭風雨交加，暴風無情的敲打著破碎的窗戶，像是昭示著某個家族的終末。

閃電在窗外將灰色的天空劃為兩半，照出倒在地上的人們那淒涼又悲慘的身影。

「任務結束，資料也全數回收。」

「......」

那聲音不帶任何的感情，宛如聯邦的人偶一樣。

「怎麼啦，『紡織者』？你的表情意外的難受。」

房間內四處佈滿的銀絲逐漸變得透明，最終消逝於充滿血腥味的空氣中。一名金髮少年無言的轉過身，背對著向他搭話的「同伴」。

「沒事。我只是......不喜歡待在這種密閉的空間裡罷了。」

「那就出去吧？反正也沒有留在這地方的必要了。趕快把結果交給上層，然後去休息吧。」

即使過了那麼久，還是無法習慣這種感覺。

可世界卻強迫他舉起那染為鮮紅色的刀刃。

「......吶，你們，對這個結果有什麼想法？」

「嗯？」

「......不，沒事。走吧。」

原本想要說些什麼，但思考了一會兒，少年還是決定將話語吞回肚子中。畢竟在結果已成的現在，問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波羅莎莉亞，又稱「聯邦」，位於頂端的政府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這樣的組織在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上，往往會採用最簡單的方法，讓反對他們的人再也無法做出反抗。

他痛恨這個以一己之私架構而成的社會。但他的力量卻又太過渺小，小到無法在這片大海上掀起任何波瀾，讓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自己也許快要撐不下去了吧——

他時常這麼想著。

但每當他這麼想時，總會有人在懸崖邊緣阻止他，並將他拉回來。

那是他的青梅竹馬，自小以來就一起在這影子組織共事的「同事」。

「......凱伊魯，你那個表情......難道任務出事了？」

「喂喂，纓織，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可是完美的達成任務了啊。只是......」

「只是？」

少年的臉上失去了往常的陽光，反而被迷茫與陰影佔據。

「我有時候會想，這樣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或許反過來說，我們才是最應該被討伐的存在？」

「看看我們所做的事情，根本與惡魔無異。也許對世界來說，我才是那個應該被打倒的惡魔吧。」

少女聽完他的話，表情也隨之變得低沉。見到她的反應，少年本想讓話題不了了之，但對方卻開口做出了回答。

「即使大家都這麼想......對我來說也肯定不是的。」

「纓織？」

「聯邦......對我們而言就像家一樣。沒有聯邦收留我們，我們現在根本不會活著。所以，我們幫聯邦辦事，也是應該的。」

「即使其他人不認同這種行為......但對我們來說，它就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對吧？所以我不覺得這有什麼錯。至少對我們而言......那絕對不是錯誤的。」

少年驚訝的看向說出這番話的少女，隨即卻自嘲般的苦笑起來。

「是啊......真是矛盾，也真悲哀啊。我們還要持續這樣多久？或者......我還是改成期待自己何時習慣用劍比較快？」

他向著夜空舉起雙手。在兩個指尖之前憑空冒出了銀色的絲線，在無月的夜晚下發出淡淡的光芒。他將這些線纏繞起來，心不在焉的玩起了翻花繩。

「那種問題不要在意啦。大概......不會有盡頭吧。」

「為什麼這麼說？」

「......坦白說，我無法想像我們不當特務之後的樣子。」

「是啊......也只能是這樣吧。我們不過是離開這個地方就什麼也不是的小角色。」

銀絲在少年的眼中，如同在漆黑的夜空之中劃出了一條銀色的軌跡。但天空對此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不過......我還是想要期待一下。在那之後的未來。」

少女這麼說著，同時站了起身。她望向身旁依舊茫然坐著的少年，伸出手將他拉了起來。

「我還在這裡，你也不是一個人，對吧？」

「......唉，說得也是。抱歉，說些奇怪的話讓你擔心了。」

「你不也是常常擔心我嘛？好啦，我們快走吧。我肚子餓了，你不會說你沒食慾就不吃晚餐了吧？」

聽著她的話，少年輕笑了一聲。

「知道了啦。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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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然西下，現在的情景讓那天的回憶湧上心頭。沒有月光，更沒有漫天的繁星，夜晚黑暗得像是深不見底的海洋，讓少年的心頭上蒙上了一層抑鬱的心情。

金黃色的麥子因夜風的吹拂而搖擺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響。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任何聲音，彷彿世界陷入了死寂。金髮少年與灰髮少女就站在這麥田的中央，凱伊魯仰望天空，眼神很是憂鬱。

「你怎麼了？」

「啊......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別在意。」

方才娜娜跟他自我介紹後，他就變成了那樣空洞的表情，讓娜娜有點擔心。不過他說別在意的話......那應該沒事吧。

「......我，應該有很多想要問你的事情，」娜娜開口。

「我也一樣喔。那麼誰先開始？」

「誰先開始......這個有意義嗎？」

「當然有囉？凡事總得講個先後順序吧。」

雖然待在這裡的時間還不到半天，但娜娜已經能夠感覺到這個少年從頭到腳充斥的違和感。最初他叫醒自己時看似是個熱情的人，但卻時不時會露出冷漠的眼神，以及空洞的表情。

「那麼，呃，你先？」娜娜的問題太多，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什麼開始問起，於是讓對方先起頭。

「那，我想想......你在波羅莎莉亞是做什麼工作的？來到鳴神之城後又如何？」

啊，好像長輩式的問題。

看見娜娜的表情，凱伊魯連忙擺擺手。

「別露出那種表情啦！只是我在鳴神之城根本沒見過同樣來自聯邦的人，所以對你是怎樣的人很感興趣而已。」

「這、這樣啊......那......」

娜娜並沒有思考多久，很快便堅定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是隸屬於『星夜私語』聯盟的會長，在鳴神之城也是如此，沒有變化。」

「星夜私語嗎......」凱伊魯思忖了片刻，「那麼，現在你又在這裡做什麼呢？是因為任務嗎？」

「我在這裡是因為......」

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娜娜的大腦，此刻她的記憶也終於變得清晰了起來。她這才想起來到這裡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包括賢者與玲瓏交給她們的囑託。同時，她也終於回想起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問。

「喂喂，突然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我明白了......」

玲瓏在星夜私語踏入通往鳴神府的傳送門時提醒過，在跨越門後，她們有很大的機率會被分開，並且被困在不同的幻影之中，就如同她們在芙蘭姆的情況一樣。

也就是說，現在......很可能就是那種情況。那麼眼前的少年為何在此，也就說得通了。

凱伊魯已經死了——那麼現在站在娜娜面前的他，極有可能就是玲瓏口中的幻影。

但......即使明白了這點，那道違和感依舊沒有散去。

彷彿那名少年......和四周的場景格格不入一般。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NI7Lfi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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