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 Penana

“若是能逃離這裡，該有多好……。”

正值豆蔻年華的她，說出了這種話。

從此，所有人都將她當成了異類。

在教室裡，會被垃圾桶蓋頭、去上廁所時會被髒水潑、體育課下課時被關在跳箱裡…

諸如此類的事，正發生在她身上，

她那日漸消瘦的身材、數不清的傷疤，就像獎牌一樣，宣示著霸凌者們的勝利。

就連從前的朋友，也避之不及。

她像隻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日復一日，人們也就對教室裡上演的鬧劇司空見慣。

她做錯了什麼嗎？

為什麼每個人都恨不得她去死？

她總是這麼想著，手上的瘀青也在暗示著靈魂被摧殘的程度。

可是，她並沒做錯什麼。

受到的欺負也只不過是霸凌者們為了滿足自己那可恥的滿足感。

她不是沒想過求救。

她告訴了家人，可他們卻只覺得是她小題大作。

她露出身上的疤痕，卻被無視。

或許她真的該去死。

又過了一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寫滿了污言穢語的書桌，被一條又一條的劃痕蓋過。

那是她唯一能做的反抗。

之前都會忍到回家再上廁所的，可今天不知是不是早上喝了牛奶，肚子突然一陣絞痛。

她狂奔至廁所，企圖逃過他們的注意，但很可惜，她失敗了。

鎖上門不久，就有一桶髒水從上潑下來。

她感覺得到自己的頭髮、衣服、襪子、鞋子，全都濕透了。

就連手裡緊緊握著的衛生紙也濕了，她將手伸進了口袋。

還好，還有一袋面紙沒濕。

她走出廁所時，那群人早已消失。

“真是群畏罪的傢伙”她這麼想著

看到鏡子裡自己的模樣，實在很狼狽。

她把頭靠過去洗手台，用水龍頭沖了沖自己的頭。

還是很濕，不過至少比頭上是髒水好多了。

上課鐘聲響起，她才回到教室。

剛一走進，換來的是老師的責罵。

“都上課了怎麼這麼晚才進來，給我去位置上站著。”

她沒作聲，只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上面罵她的話語又多了幾句。

不過已經沒關係了，她不想管了。

看著面前包庇霸凌者們的老師，她真想走上去巴他一巴掌。

不過都沒關係了。

放學後，她回到家，將自己買了很久卻都沒穿的紅色晚禮服拿了出來。

她給自己燙了個大波浪。

原來自己也能這麼好看，她心想。

第二天凌晨，她便將那件晚禮服穿上，去了學校。

她在六樓的天台上看著風景。

其實以前她是覺得學校很美的，可後來就變了。

今天有朝會，所有的學生都在操場上。

她朝他們揮了揮手，因為衣服的顏色，她顯得格外顯眼。

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好像已經有老師跑過來了。

不過沒關係，因為他們根本上不來。

天台的門已經被鎖死了。

她再次揮了揮手，接著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我”看到她的死相了

一襲紅色禮服，讓人看不出身上的血跡。

像是熟睡了一般，怎麼都叫不醒。

明明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卻沒有想像中身體爆裂的畫面。

相反，她很美。

“我”痛恨那些霸凌她的人，也痛恨“我”自己

可那些始作俑者，現在竟還在嬉笑。

”我“瘋了般衝上前想為她報仇，可他們卻渾然不覺，依然嬉戲打鬧。

啊…救護車到了，她現在應該很痛吧。

“我”回到了她的身邊，輕吻了她的額頭。

然後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

到底該有多絕望，才能毫無畏懼的，自殺呢？

一定是，被推入深淵般的痛苦吧。

一定是，像溺水一樣，喘不過氣般的痛苦吧。

一定是，就連死亡也覺得是解脫般的痛苦吧。

不過也好，至少，她如願以償，逃離“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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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忘了。

她。

就是我。

我深愛著她。

也深愛著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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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我”是死後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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