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五十章（上）

導讀：桂花婆婆打擺子打了二十多天還沒有好，又沒有藥治療，那偏方呢，什麼偏方？真的是突破腦洞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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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上）

雙調•碧玉簫

菜色的人，打擺子傷神。

偏方道深，效果無半分。

說有種藥可治身，無錢何處去問診？

忍，

挨不過去酆都城。

冷，

一抔黃土訴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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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擺子開始都會冷得要命，桂花把家裡的幾條被子都拿了出來給婆婆蓋上，可是桂花婆婆蜷縮在被窩裡依舊打著寒顫，大家看著的都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年前的那段寒暴。

“四嬸，看三奶奶這個樣子，還是請赤腳醫生過來看看吧。”

“好的，我去。”

“不用你去，我去。”承保說著拔腳就要走。

“承……保。” 冷得直打顫的桂花婆婆連忙掙扎著喊住承保。

“三奶奶，我去找赤腳醫生，不打針弄點藥餅子回來吃。”

“沒……沒用的，過……過去吃了藥……藥餅子，還……還一樣打的。”

“這……”

承保也為難，說實在的，大家都知道，赤腳醫生給的那個藥吃了根本沒有效果，擺子還是一樣的打，他也曉得，三奶奶是捨不得這幾個藥餅子的錢。

既然藥吃了沒有用，那還花這個冤枉錢幹什麼？撐他個十天半個月，就熬過去了。農村裡誰不是這樣？

大家正說著，桂花婆婆突然吃力地推開蓋在身上的被子，臉色也開始由剛才的紫色漸漸變成紅色，不住住呻吟。

“開始發燒了，這就是打擺子呀。”

“是打擺子就不礙事，頂多十天半個月的就會好。”

“是呀，我媽以前也打過擺子的，十來天就好了，人很受苦的。” 看著是打擺子，桂花懸著的心似乎有點放了下來。

“還好這是白天的擺子，要是夜擺子，四嬸你就要受苦了。”

承保幫助端了一盆水過來，桂花用一塊破布當著毛巾蘸濕了放在婆婆額頭上給她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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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學承闊承廣回家吃飯，一看奶奶打擺子發著高燒，急忙過來問候，桂花婆婆高燒非常厲害，不住地呻吟。

“承闊，去把這盆水換了。”

“好的。”聽到媽媽的吩咐，承闊急忙端起木盆就走。

“二娃，你和哥哥一起輪流幫著把冷的濕毛巾捂在奶奶的額頭上，這樣她好過些。”

“曉得了，媽媽。”

桂花一轉身，燒中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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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要不要叫奶奶起來吃點中飯。”

“二娃，奶奶都難受成這個樣子，能起來吃嗎？”

“那怎麼辦，就這樣餓著肚子嗎？”

“奶奶吃也吃不下去的，打擺子嘴裡發苦，吃飯一點味道都沒有的，只能多點冷開水給她喝。”

“媽，我們原來錢老師和我們說過的，說水喝多了，要在水裡面加一點點鹽，要不人就會生病。”

“還有這樣的事啊？承闊二娃，你們記得一碗水要加多大的鹽疙瘩。”

“我們記得錢老師說不能多的，一大碗水只能放半粒黃豆大的鹽疙瘩。”

“那好，去拿點鹽疙瘩放這大碗裡。”

“我去拿。”喝稀飯承廣本來就不喜歡，急忙擱下碗筷，拔腳就去廚房。

“媽，鹽不多了，是不是要去買一點，就剩下麻雀蛋大小的幾個疙瘩了，我用刀背拍碎了一個拿過來了。”

“哦，吃得這麼快呀，是要去換一斤鹽回來了。”

“媽媽，奶奶什麼時候才能好呀。”

“估計要等十來天。”

“這麼長時間啊，天天這樣嗎？”

“不是天天這樣，一般是隔一天一次或者兩天一次的。”

“那奶奶明天會好點嗎？”

“估計今天晚上就會好一點，承闊二娃，你們放了學早點回來，一個去挑豬草，一個留下來照看奶奶，聽見了嗎？”

“那我們下午就不去上學了，我們在家照看奶奶，你去上工，讓哥去挑豬草吧。”

“不……行，學要……上的。”聽到承闊承廣說不上學留下來照顧自己，發著高燒的桂花婆婆吃力地說出話來。

“不礙事的，你們還是去上學吧，早點回來就行。”

“好的吧。”

課程不能落下，讀書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讀書，這個家就一點盼頭都沒有，桂花婆媳對這個比誰都清楚，雖然莊子上對桂花婆媳堅持讓承闊承廣上初中都頗有微詞，但是桂花婆媳卻是一條心橫了下來，再窮也要讀書，這在莊子上找不到第二家。

以往承闊承廣都是吃完中飯一抹嘴就跑路，早點出去玩，這次奶奶打擺子了，要幫助照看奶奶，弟兄倆都是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才一路跑向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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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承闊承廣放學到家的時候，發現奶奶已經睡著了。

“媽，奶奶是不是好了？”

“沒有呢，過去她也打過擺子，你們忘了嗎？”

“那時候我們只顧耍子，沒有注意。”

“虧你們還好意思說，打擺子都是先發冷再發熱再淌汗，最後困得不得了，要睡覺的，你們沒有作業的話，就出去挑豬草，多挑一點。”

“媽，現在又不是過去，早就沒有作業了，我們去挑豬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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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承闊承廣起床的時候，發現早飯已經焐在鍋裡了，廚房裡鍋碗瓢盆的排擺方式和奶奶燒早飯時一樣，弟兄倆一看這個熟悉的樣子，知道媽媽和奶奶這個時候已經去參加文化大革命早會了。

“哥，奶奶打擺子病是不是已經好了？還能去參加文化大革命早會的。”

“你沒有聽說嗎？打擺子是一天隔一天來的，明天奶奶還會像昨天一樣的。”

“啊！那還要幾次才會好的？”

“媽媽不是說，奶奶上一次打擺子是十來天才好的麼？”

“那怎麼辦，奶奶還要遭這麼長時間的罪呀，怎麼吃的消的？這個病要是有藥治就好了。”

“大隊赤腳醫生那邊有藥啊，可是吃了沒有效果，沒有人願意白花這個錢的。”

“要是錢老師還在多好呀，問問他說不定曉得哪裡有藥的。”

“二娃，錢老師不在，樂大帥老師在東台城裡面上過學的，問問他，說不定他也曉得的。”

“哎，對的，哥，咱早點去學校，問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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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知青修牛棚還在繼續，大家一看桂花婆媳又來了，打擺子不發作，就和好人一樣。

“三奶奶，你的打擺子今天不發，應該在家歇歇的。”

“承保，不礙事的，這不打擺子就和好人一樣。”

“看你嘴唇上都是泡泡，三奶奶，這打擺子最傷人的，你還是回家歇息吧，家裡的雞蛋不要拿出去換東西，要留著自己補補身子。”

“不礙事的，這過去又不是沒有打過擺子，還不是一樣過來了，這點苦算不了什麼。”

“唉！”承保知道，他自己肯定是勸不了桂花婆婆的，這兩個孫子上學，不努力幫助掙工分，日子怎麼過得下去，要是三叔爺和四叔都在的話，這個家怎麼會變成這樣？

牛棚裡幹活的人們對打擺子大都熟視無睹，不就是打擺子麼，有啥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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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奶奶還沒有放工麼？”承闊承廣放中學到家，發現奶奶不在家，急忙問道。

“奶奶去大隊煙酒店換鹽去了。”

“還是用雞蛋換的麼？”

“是呀。”

“應該留下來給奶奶補補身子的，樂大帥老師說打擺子最苦人，很容易貧血，要吃點好東西補補的。”

“我說了的，奶奶不同意呀，就是把雞蛋打到碗裡煮熟了，你看奶奶會不會吃上一口的。”

“唉，這怎麼辦？”

“媽媽，樂大帥老師說，治療打擺子有種藥，效果非常好，叫氯喹。”

“那趕緊到赤腳醫生那裡去買幾個片回來呀。”桂花一聽有治療的藥，喜出望外。

“可是樂大帥老師說，就是東台城裡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就是有，不找關係，人家也不一定賣的。”

“那公社醫院和赤腳醫生那裡也沒有了？”

“肯定沒有的。”

“怎麼會這樣？劉少奇不是已經被打倒了嗎，怎麼還和之前一樣？” 聽了承闊承廣的話，桂花不禁哀歎。

承闊承廣也感到奇怪，打倒劉少奇之前不是都說只要打倒劉少奇這些中國的走資派，生活就會好起來的麼？可是到現在除了吃了一次肉，其他沒有什麼變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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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桂花婆婆一天隔一天的打擺子中，牛棚終於修了起來，灶台、床等生活用品都已經弄好了，可以說就等著知青入住了，集體為私人蓋房子還是頭一次，大家都跑過來看。

桂花婆媳被安排最後將房子打掃乾淨。

“三太奶奶，你怎麼瘦成這樣了？”看著正在幫助打掃的桂花婆婆，大家都嚇了一跳，禁不住地問了起來。

“中秋節前就聽說你打擺子，好了麼？”

“這都快進九月了，應該快好了吧。”

……

“呵呵，都快二十天了，馬上就好了，謝謝大家。”看到大家都關心自己，桂花婆婆連忙客氣地應著。

“三太奶奶，你應該多歇息，這打擺子傷人的。”

“伙食這個時候不能差的，要多吃一點雞蛋，這個不能省的。”

“呵呵，不礙事，不礙事。”聽了大家的話，桂花婆婆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吃力地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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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子一打掃，哪裡還有牛棚的樣子？”

“不錯呀，莊子上能有幾家的婚房有這麼好的。”

“不曉得人家知識青年能不能看得上這個房子？”

“看不上也沒有辦法，這在莊子上算好的了。”

“聽說是一家子五口人過來，這有三張竹床，還有桌子凳子的，也看不出有多擠呀。”

“是呀，房子不高，但還是蠻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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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怎麼了？”正在擦拭傢俱的桂花，突然看到婆婆攤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又打擺子了。”大家都慌慌張張地圍了過來。

“四嬸，三奶奶打擺子每次都抽嗎？”

“沒有呀，今天才這樣的，昨天才打的，今天還沒有過呢？”桂花一看婆婆開始抽搐，也慌了起來。

“不得了，剛才還是好好的人，怎麼說打擺子就打擺子了。”

“額頭燙得不得了。”

“那個水缸，弄點水來抹抹額頭。”

“快點把三奶奶背回去休息吧。”

“好的，我來背。”大夥幫忙把桂花婆婆扶起來趴在桂花的背上，桂花背住，拔腳就朝家趕。

桂花婆婆打了近二十天的擺子，身體瘦得都不成樣子了，體重也就一點點，桂花背在背上感覺都輕飄飄的。

幾個好心人一路護著桂花婆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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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嬸，有沒有找赤腳醫生要點藥餅子。”

“沒有啊，吃了也沒有。”

“唉，這病就是沒有藥治的。”

“找個偏方看看呢。”

看著忙著給婆婆額頭擱濕布的桂花，大家都問了起來。

“偏方也找了，但是也沒得效果啊。”

“有沒有找過馬桶刷子的把手跟子？”

“馬桶刷子的把手跟子？”

“是呀？”

“沒有，怎麼用這個配方？”這個倒挺稀奇的，桂花連忙問道。

“到人家找婆娘用的刷馬桶刷子，把把手後跟割一點下來，有洋火盒子大就可以了，回來之後放在三奶奶衣服的兜裡，這打擺子就好了。”

“還有這個方子呀。”桂花一聽喜出望外，等承闊二娃弟兄倆回來，就讓他們去弄。

“四嬸，這個要偷偷地弄，被人家發現就不靈光了。”

“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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