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四十八章（中）

導讀：生產隊死了兩頭豬，說是傳染病死的，大隊叫深埋，大家都覺得可惜，這要是在1958年，那可是救命的食物，怎麼辦？吳隊長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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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中）

“三太婆奶奶，我帶草過來請二娃幫助搓繩子的。”

“啊！要搓這麼多？”

“我爹說，多搓點，每個豬圈外面都用繩子圍上一圈，這樣勾死鬼就不敢來要豬的命了。”

“好主意，寶財，我怎麼沒有想到呢？我家豬圈也要用反手繩圍上一圈的。”

“二娃，這麼說你同意幫助搓了。”

“好的，我幫你搓。”挑豬草跟在兒童班後面有好處撈，承廣求之不得呢。

“二娃，謝謝你，豬圈比較大，草就這麼多，你幫助搓細一點，這樣才夠長。”

“好的，明天星期天，我幫你搓。”

“好的，好的。” 舒寶財千恩萬謝地抹著眼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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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為寶財了，都演得這麼像。”

“哈哈，媽，興許他也不曉得呢。”

“夜裡還去幫助用石灰消毒的，能不曉得？”

“也是呀，要是這樣的話，寶財真是不得了。”

“是呀，寶財這孩子將來是有個人才出的。”

“奶奶，什麼演得像呀？”

“什麼什麼演得像？”

“你剛才說難為寶財的，什麼演得像的。”

“不要瞎說，我們是說，兒童班跳忠字舞演得像的。”

“奶奶，這跳舞是跳得好，又不是演戲，什麼演得像不像的？”

“對對對，我們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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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進行大演大唱的時間到了，大家都急急忙忙地趕到大場，畢竟死了兩頭豬，每個人都迫切地想知道大隊處理的結果。

無論大家多麼想知道大隊是怎麼處置的，跳忠字舞唱歌這些動作必須先做了，歌舞完畢，大家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大家靜一靜。”吳大宏一開口，場面瞬間靜了下來，這事情雖然跟絕大多數人沒有多大關係，但是好奇總是驅使著每個人都想知道結果。

“大隊聽了我的彙報後，經過大隊獸醫確認，這豬確實是得傳染病死的，這事麻子有責任，但是責任不大，為了更好的讓豬生長，以後閒雜人等一概不許進豬場，要是被查到沒事進豬場，扣一天的工分。”

“啊！”

“就是呀，這傳染病說不定就是你去他去傳染過去的。”

“哎！有道理。”

“這下子來富沒事了。”

“是呀，來富說要是讓他賠的話，他就上吊。”

“是呀是呀，那麼多的錢，哪個賠得起？換谁都得上吊呀。”

……

“吳隊長，那兩頭死豬怎麼辦，是埋掉還是殺了分了？”

“對呀，吳隊長，這可是個大問題，要是能吃的話，扔掉太可惜了。”

“大隊是什麼意見呀？”

“大隊叫就地深埋。”

“啊！這太可惜了。”

“唉，我們沒得口福呀，活的不讓殺，死的又不能吃。”

“大家說說看這死豬應該怎麼辦？”

“吳隊長，我建議剁了分了。”

“對，吳隊長，這要是1958年後的那幾年，這可是救命的食物呀。”

“就是呀，就是呀。”

“吳隊長，剁了分了。”

“對，剁了分了。”

……

一看到大家又激動起來，吳大宏把手揮了揮。

“我從大隊回來之後，特地把報紙翻了翻，發現有一個方法，可以消滅傳染病的毒。”

“吳隊長，怎麼消毒？”大家一聽這話，都感覺到吳大宏這話的意思這豬是可以吃的，一個個都靜了下來，伸長了脖子。

“報紙上說，要把豬肉狠狠地煮，煮到骨頭和肉能分離的時候，這毒就被消滅了，肉是可以吃的。”

“這樣啊，吳隊長，那趕快剁了分呀。”

“這樣不行的。”吳大宏沖著人群搖了搖頭。

“吳隊長，為什麼？”一聽吳大宏說不行，大家又都激動了起來，這兩三年都沒有嘗到肉湯了，到嘴的肉要飛了，哪個肯善罷甘休。

“要是剁了分了，你們回去又沒有狠煮消毒，吃死人怎麼辦？”

“吳隊長，我們狠狠地煮就是了，保證消毒。”

“吳隊長，這個你放心，我們會消毒的。”

……

“報上說要把鍋蓋蓋起來大火燒12個鐘頭，你們誰家裡有這麼多的燒鍋草？”

“這個……”

吳大宏說的是實話，大家一下子沒詞了。

“這樣吧，今天下工後，叫老食堂的幾個人在豬圈裡的大灶上燉到明天中午，再分給大家，只有這樣，才能放心，不會把人吃死。”

“這樣也好……不過吳隊長，你剛才說過閒人不能到豬圈的，要是再有傳染病死豬，上頭肯定會怪罪的，我怎麼吃得消？”

“哎，麻子，你說的對，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老食堂的大灶還在的，把豬場的大鍋抬一口過去，在那邊燒，這樣不好嗎？”

“哎呀，麻子，這個主意不錯，這樣吧，下午別的事情你不要做了，叫上幾個人，抬一口鍋過去，把那邊的灶先弄弄，先燒出一鍋水來剁豬子。”

“好的好的。”

“因為是傳染病的死豬，為了保證不被傳染，這剁豬子，放到夜裡去剁，要是現在去剁的話，大家肯定會圍著看，要是人被傳染了就麻煩了，這豬下水要燒掉的。”

“好的，好的，有肉吃就行了。”

“哈哈，這下有肉吃了。”

“不是說打倒了劉少奇就有好日子過的麼？沒有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是呀是呀，那個什麼三個大怎麼念的？寶財呀，帶我們喊喊。”

“打倒大叛徒大內奸大工賊劉少奇。”

……

平常喊打倒大叛徒大內奸大工賊劉少奇，很多人都說不完全的，今天寶財只喊了一句，絕大多數人竟然都完整地喊了出來，聲嘶力竭的聲音讓人聽上去覺得真的是瘋了。

看著一場子歡天喜地的人們，像桂花婆婆能猜出底細的人都在偷偷發笑，當然喊打倒的人當中也肯定有猜到底細的，但是這秘密最好永遠不要讓別人知道。

夜裡才能剁豬，為了防止病再傳染，這個理由給得簡直是完美無瑕，不知情的人沒有一個會懷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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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食堂已經十年沒有生火動灶了，這一次，豬肉的香味又一次從這裡飄了出來，回想起上食堂的那段日子，那才叫共產主義，那才叫人間天堂，沒有想到，十年後在這裡又有了一次。

這邊轟轟烈烈地討論著吃豬肉，那邊承海的房子也弄得差不多了，打算今天入住。

中午就要開始分肉了，每戶人家都拿著一隻大碗，來了幾個人，過來領肉。

肥肉都是浮在上面的，每個人肚子裡缺的就是油水，都生怕分不到肥肉，一個個又開始向前擠了起來，鬧哄哄的。

吳大宏一看，要是這樣分肉，擠得把碗打掉，屁都吃不成。

“看看你們這個樣子，還不如豬搶食。”吳大宏一臉鄙視，“我這裡有花名冊，念到名字的過來領。”

“吳隊長，這個按什麼分的？”

“死豬肉不要錢，按照人頭分，每個人一勺，你們自己先看看，人多的，最好帶個盆過來，盛不下就不給你們了。”

按人頭分，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再問一下是為了慰藉自己快活的心靈，碗盆的大小就不用吳隊長你考慮了。

豬肉從半夜就開始燉，燉到這個時候早就爛透了，香味直撲，人人都留著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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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海，恭喜你呀，這才搬家，就有肉吃，是好兆頭。”

“是呀，四嬸，我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能搬家，多虧了你們幫忙的。”

“呵呵，哪裡呀，今天臘月初二，好日子呀。”

“是的是的，四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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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家也分了四勺子肉，連淌帶水滿滿一大碗，桂花放在淘籮裡，小心翼翼地提著回去，承闊承廣跟在後面流了一路的口水。

一碗肉到家的時候已經涼了，上面漂著一層厚厚白色的油，這個要回鍋熱一下，再加兩顆青菜進去。

等到肉再端上來的時候，饞得流口水的承闊承廣卻泛起了嘀咕，這傳染病死豬的肉能吃麼？

“奶奶，我們錢老師說過的，這死豬肉最好不能吃的。”

“那好，你們就別吃了，留給我和你們奶奶吃。”對於這麼好吃的東西，這弟兄倆還假斯文，桂花笑著說了一句氣話。

“承闊二娃，不礙事的，放心大膽地吃。”

“真的麼？奶奶。”

“奶奶什麼時候騙過你們，吃吧，這個樣子吃肉，還是生承闊之前的日子有過，這都十幾年了，唉……”

“奶奶，你說過吃飯不作歎氣的。”

“哈哈，是嗎，那就趕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怎麼都沒有骨頭呀？”

“從半夜燉到中午，骨肉都分離了，骨頭早就被撈出去扔了，所以這麼爛的肉，我沒有牙齒，都吃得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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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今天外面怎麼這麼冷的。”桂花婆婆早上起來燒早飯一開門，就發現外面的地面上都結了厚厚的一層霜，像撒上了一層白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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