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榆河 - 第四十章（上）

導讀：武鬥開始了，看看哪些人參加了武鬥，戰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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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上）

雙調•得勝令

曾經豐盈關，殺倭抵外患，如今造了反，打敗保皇團。

武鬥，就要你完蛋。

複課，讓讀《老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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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文化大革命革了春節的命，那麼沒有春節重要的其他傳統節日也難於倖免了，沒有幾天元宵節到了，以往的時候是要炸麻煅放爆竹的，但是現在爆竹已經被四舊掉了，麻煅這個東西也就不可能有了，但是空子還是有的鑽的，故意在溝旁枯草上扔個煙頭，踢幾腳濕草上去，也不能說是故意放的煙火，畢竟農業是頭等大事，要是減產了，就得餓肚子，這點小動作，誰也不會去追究。

過了冬至白天就越來越長，到了元宵的時候，已經放工一陣了，天還沒有黑，既然過不了炸麻煅的癮，到莊子外面的田地裡去多加幾把枯草，弄弄煙火還是可以的，承闊承廣承山這幫小孩玩得興起，雖然天快黑了，也顧不著有鬼出來找替身。

“承闊二娃，天快要黑了，趕緊回去。”

“好的，三哥，馬上鬼就要出來了。”

“快走快走。”

“三哥，今天要不要唱炸麻煅的歌？”

“沒有麻煅炸炸，還唱個屁呀。”

“咱把麻煅改為煙火不就行了麼？”

“三哥，還是唱吧，這樣可以把鬼嚇跑，你瞧這一堆堆的墳。”

“哎呀，你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的吧，咱一起唱。”

“正月半，燒煙火，

爺爺燒給奶奶看，

拾個升子稱了八斤半，

回家見樣炒升半，

花生一升半，

葵花一升半，

黃豆一升半，

蠶豆一升半……哈哈。”

“哎，哎，三哥，前面路上有幾撥人架著膀子一起跑的，比我們還怕鬼麼？”

“我看看，嗯，好像比我們大多了，快過去看看。”

在幾人剛提腳跑的時候，那夥人正好到了莊子口，立刻分成了兩撥，一撥人繼續沿著大路向東跑，剩下的三個人都進了莊子。

架著膀子跑畢竟不快，承山三人很快就追上了，走近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三個人不是臉包著就是手包著或者腿也包著。

“三哥，這是鬼麼，這麼早鬼就出來了？”

“瞎說，這不是寶財麼，哪裡有鬼——寶財，你們這是怎麼了？”

“是承山呀，我們在公社那邊和保皇派打了一仗，雖然打勝了，但是很多人都受了傷。”

“啊！乖乖隆地東，保皇派是什麼東西？”

“保皇派就是劉少奇鄧小平那夥的走資派啊。”

“什麼？我們公社也有劉少奇鄧小平一夥的呀。”

“是的呀。”

“在哪打的？”

“在豐盈關大橋那邊，有幾個人都掉河裡去了。”

“啊！人撈上來了嗎？”

“不曉得，哪顧得上看的。”

“是哪一派的人掉下去了？”

“打得那麼凶，哪個曉得是哪一派的，哎呀，你們來幫助扶一扶喬三。”

“菩……喬三也去了？”

“他腿和臉都流血了，你們來幫助扶一扶。”

“我的媽呀，怎麼傷得這麼重？”承山過來把喬三傷腿側的膀子擱在自己肩上，扶著他前行。

“這算啥呀，卞長明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那才叫重呢？”

“他也和你們一夥打的？”

“是呀，今天雙方都有幾百個人，都是真棒子真棍子的。”

“哎呀我的媽呀。”

“承山，你們幾個幫助送喬三回去，我送承幹回去。”

“還是我送承幹吧，我們家離得近的。”

“他腿傷得更重，你吃不消的。”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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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仨將喬亦涸送回家，也不顧著屋子裡的哭聲和罵聲轉身就走。

“這菩薩三槍斃到大隊做紅衛兵才幾天，今天就被打成這個樣子。”承闊承廣頭腦裡還是正月初一派出所的人審問他的情景。

“承闊二娃，你們沒有看見，前些日子這傢伙剛當上了大隊的紅衛兵，那個走路的樣子，兩個膀子都鋪開了，勝氣尊尊的，好像做了大幹部似的。”

“哈哈……這喬家也真是的，喬裁縫喜歡甩著膀子走路，這三槍斃喜歡鋪開膀子走路。”

“就是呀，真的是一家人，哈哈。”

“三哥，他們和什麼保皇派打仗的？”

“什麼保皇派呀，你說他是保皇派，他卻說你是保皇派，總說對方是保皇派。”

“哇！三哥你怎麼曉得的？”

“我嫂說的，甭管什麼派，都是指責對方的。”

“乖乖隆的東，二嫂懂得真多呀，還是文化人懂得多。”

“我嫂說其實這些傢伙都叫造反派，是因為搶奪權力才去打的，這些人都受東台城裡面的派別領導的。”

“哦。”承闊承廣這才想起初一那天樂大帥說的什麼造反派奪權，原來是這麼回事。

“剛才寶財說卞長明那狗肏的眼珠子都快打掉出來了。”

“是呀，哈哈，怎麼不把這傢伙給打死的，那才好呢。”

“你看那狗肏的，把我舅批鬥成那樣，這次他被打得活該。”

“是的呀是的呀，這傢伙才是個十足的大壞蛋。”　

“哈哈。”

“三哥，源平也是紅衛兵，今天也去打仗了嗎？”

“沒有，下午我才看到他的，他從學校回來。”

“那學校沒有組織他們去打仗？”

“沒有，我嫂說源平他們這種紅衛兵都叫逍遙派，不過源平說學校裡的人走了一大半，都回大隊當紅衛兵了，嫌在學校裡沒得意思，不好玩。”

“原來是這個樣子，怪不道我們去學校看到的人越來越少。”

“在學校做紅衛兵沒有工分，回大隊做紅衛兵還有工分拿，比在學校好多了。”

“源平為什麼不去大隊當紅衛兵的？”

“二伯在的時候，他交代過源平，叫他最好呆在學校裡，哪也別去，所以源平就沒有回來。”

“原來是這樣，二伯真厲害，要不今天源平說不定也被打得頭破血流了。”

“是呀是呀，要是二伯沒有死多好，我還能去要幾個瓶子，現在一個也沒有了。”

“哈哈……”承闊承廣一聽承山說這話，一齊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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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寶財梁承幹喬亦涸三個人打架受傷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梁家莊，對於這個從來不見打架流血的村莊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人人惶恐不安，談之色變，生怕明天造反派們就會打上門來，有人甚至說要把莊子口堵起來，把莊子後面的木頭橋拆掉，搞得就像真要打仗一樣。桂花婆媳也不例外，原來叫承闊承廣哥倆常常去學校看看會不會開學的話也不提了，豬草也不要弄了，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就是出去玩，也不許出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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