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的小短篇 - 08.我是一個仙尊

大家好，我叫江晏之，目前是一位仙尊。

就是那種修為深厚，烏髮半束，溫潤如玉的那種。

不過，我發現做仙尊有風險，做仙尊須警慎。

在我發現仙尊大師兄被他那個撿來的徒弟壓在床上，他徒弟嗓音繾綣的說：「我最喜歡師尊穿青衣的樣子了。」

我看了看身上的青衣，默默替他們關上門，回到我的小院子燒了我所有的青衣，換了一櫃藍的。

其實我也不想換藍的，但實在沒有其他顏色可以選了。

紅色太豔，紫色太難壓，黃色跟我的氣質不太搭，粉色……

對不起，畫面太美不敢想。

問我為什麼不選白的？

呵呵，上一個穿白衣的仙尊現在還在跟魔尊拉拉扯扯，是我不想嗎？

不，是我不敢。

又問我為什麼不選黑的？

倒不是因為正道不能穿黑的，只是上一個穿黑衣的仙尊現在正跟鬼王在鬼域玩她逃她追，她們都插翅難飛呢。

這該死的世界，穿個衣服都要小心翼翼。

喔，別修無情道，沒前途。

我的仙尊二師兄修無情道，現在不只道得重修，道侶估計也得重追，平常只能抱著劍哭，或是來我的小山頭看著我的靈草田哭。

我堅決反對收徒，師尊叫我收，我就抱著他的腿哭，他敢說，我就敢哭。

師娘吃醋，我就不用收了，噢耶。

「小晏之啊，我已經三天沒進你師尊房間了。」師娘頂著那張邪魅狂霸跩的帥臉在我的院子裡抹眼淚。

「不行，師尊待我極好，我不能做這種事。」我義正嚴辭的拒絕。

「我前些天找到幾株上好的斷魂草，聽聞晏之最近缺毒草。」師娘幽幽的說。

「不，我不能……」

「兩株。」

「不……」

「三株。」

我猛的握住師娘的手，「徒兒說笑呢，師娘待我也是極好，自然不捨看師娘如此傷心，我定為兩位真摯的愛情盡一份心力。」

你不會懂三株斷魂草對一個醫修的吸引力。

斷魂草，既叫斷魂，自然是毒草，而且是百毒之首，連修仙之人誤食都活不過半刻鐘。

但我既能靠著醫術修到被人敬稱仙尊，自然有過人之處——到我手裡毒草都能成為救命的靈丹妙藥。

斷魂草可遇不可求，用它煉出來的藥，解百毒，也是唯一能解萬年凶獸獸毒的丹藥。

千金難求，只有師娘會大方的送人，還一送就是三株。

一株煉藥，一株備用，一株撒種種植。

嘖，我真是小天才。

當晚我就去找師尊哭，在他準備拔劍的時候立馬跑，剩下的不關我的事，師娘要自己看著辦，所以我當即就決定回家看草了。

推開院門，我一眼就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

謝景瑜。

他坐在我的躺椅上，一臉幽怨的瞪著桌上長勢喜人的盆栽，手不安分的捏住斷魂草的葉子。

他是我的道侶。

不用擔心，他是經過我千挑萬選後合格的。

修為跟我差不多，不用擔心打不過，無不良嗜好，無白月光，不修無情道，身體、心靈健康，識海裡絕對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心魔，長得……

對不起，我就喜歡長得好看的。

他還親口對著天道發誓絕對不是什麼魔界首徒或鬼界首徒。

你說為什麼不是發誓不是魔尊或鬼王？

這個放心，他絕對不會是這兩個。

為什麼？

因為我師尊鍾愛白衣，我三師姐鍾愛黑衣。

懂的都懂，不懂的從頭再看一次就懂了。

我跟謝景瑜是在我遊歷的時候遇見的，那時的我還不是仙尊，只是ㄧ個一身青衣的小醫修。

師尊倒是很放心我去遊歷，畢竟無冤無仇沒人會想得罪醫修，而且……

我本來修的無情道。

劍術不說能贏過師兄師姐，但絕對有一戰之力。

不過在看見二師兄的下場後，我堅決棄劍從醫。

師尊召集我們四個徒弟，我在師尊關心的眼神下先指指大師兄的空位，再指指二師兄的空位，最後指指三師姐的空位，忍住沒指著師尊和師娘。

面無表情的總結，「修無情道沒前途。」

師尊掩唇輕咳，忍住了。

師娘沒忍住，笑得拍碎了師尊最愛的檀木桌。

我看著五個空了的坐位，幽幽喝了一口茶。

我說什麼？

修、無、情、道、沒、前、途。

說回遊歷，我和他認識是因為有一個眼睛有問題的小少爺看我帶著斗笠，修為又不怎麼樣，提著一個醫箱，以為我是哪個大宗門的千金小姐想擼回去。

這真的是他眼睛有問題，我真的很正常，絕對沒有特意裝成女修，我連頭髮都綁起來了。

他用靈力燒光了那個眼瞎的小少爺的頭髮，不帶重複的花式罵了那個小少爺一個時辰，我很佩服，鼓了一個時辰的手。

小少爺氣到了，提劍想打，我掀了斗笠，把醫箱和斗笠給他保管，提著劍親自教他做人，他嚷嚷著要我好看。

我提著劍，指指我的臉，「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小爺我今天……」

我放開被壓制的修為，拱手一拜，溫聲開口，「在下名喚江晏之，是霜華仙尊座下最小的弟子。不才，如今修為堪堪元嬰。」

他臉都白了。

笑死，我有在怕嗎？

先不提他要找一個修為多高的來，才能報復到我，就我這個後台，正道、魔界、鬼域有人敢來嗎？

妖界一向避世，不用考慮。

我是個醫修，下手專挑痛的打，也不用考慮嚴不嚴重，反正我救的活。

我揍了半個時辰，他也鼓了半個時辰的掌。

為什麼沒揍滿一個時辰？

因為累，我不僅要揍他還要救他，靈力不夠用。

我請好心人喝了場酒，一直同行到我遊歷結束，回了宗門。

之後沒多久，我靠著精湛的醫術和深厚的修為成了別人口中的衍月仙尊。

他常常來找我喝酒，我也不介意和他小酌一杯。

友情是什麼時候變質的呢？

也許是在他只因我一句酒後的戲言，就進了凶險萬分的秘境找靈草。

當他捧著帶血的靈草找上我時，那雙桃花眼晃了我的眼。

我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晃著酒杯，看著我衣服藍色的衣襬，笑起來，眉眼含情，傾身吻住我的唇，我們共享了同一口酒。

我們共賞著星辰與滿月，我聽見他輕聲說。

「忘記了，但我愛你。」

那是他那張嘴難得吐出人話的日子。

關於我的後台，我一直是比較滿意的，就是苦了他，提親那天差點被打出去。

我第一次看師尊和師娘打架的時候靈力沒有趁亂丟在對方身上，全朝他一個人招呼。

三個師兄師姐以相同的姿勢垮者相同的臉站在一邊，還有一個穿著紫黑色裙子幸災樂禍的鬼王。

「姓顧的，年紀大了嗎？用點力。給小晏之留口氣就行了。」鬼王朝我眨眨眼。「鶯鶯姐說的對嗎？」

「你個老牛吃嫩草的，怎麼不自己來？」師娘甩出一道靈力罵到。

「我還沒追到殷殷，出手不合禮數啊。」

三師姐握著劍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在鬼王第三次叫她殷殷的時候，名劍出鞘。

我幽幽嘆了一口氣，看了謝景瑜一眼。

我就說我來提親嘛。

當然，上門結婚那天他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上門那天我師尊師娘不好出手，動手的是我三個師兄師姐。

得虧他道侶醫術好，不然紅燭帳暖，洞房花燭他一個都享受不到。

不過，我當晚就後悔了。

溫熱的唇落在微涼的唇上，謝景瑜眨眨眼，看著我笑，「想什麼呢？」

「想你再扯那盆栽的葉子，我就告訴師娘前些天偷挖他酒的人是你。」我也看著他笑。

他以堪稱變臉的速度不笑了，手也立馬從我的寶貝上移開。

「一點眼淚就可以治好的東西，哪需要那麼多靈草，你陪它們的時間都沒陪我多……」他的聲音太小，我沒聽清。

「眼淚什麼？」再問，他卻不願意回答。

那張嘴巴巴一盞茶的時間，談天談地，就是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懶得再問，反正總會知道的。

早知道就應該追問的。

我就知道仙尊不好當，我只想找一個正常一點的道侶有那麼難嗎？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有那麼難嗎？

有嗎？

事實證明，有。

到了我和謝景瑜這個境界，能重創我們兩個的東西真的不多，萬年道行的凶獸算是一種，那該死的東西還搞偷襲。

我嚥下湧上喉頭的血，靈力源源不斷的湧入他的體內，銀針幾乎紮滿他的身體，傷口逐漸癒合，但毒素就是解不開。

我嘆了口氣，翻出我唯一一顆用斷魂草煉的藥，碾碎，喂給他。

過程有點不順，毒素讓我有點使不上力。

幸好，丹藥的效果顯著。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黑紋退下，我把銀針拔起，替他把衣服穿好，手撫上他的臉頰。

有點想把他掐醒。

可惜，他沒給我機會，下一秒他就張開了那雙桃花眼。

「晏…之？」他猛的坐起來。

我掩唇咳起來，黑色的血從指縫流出。

平時能言善道的人，此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淚潤濕他的眼眶，順著臉頰滾落。

他怎麼那麼愛哭？

他愣愣的看著我，我抬手想替他擦掉眼淚，但我忘了我現在的身體連想保持平衡都很困難，我一動，身體整個往前撲。

幸虧他接住了我，不然我恐怕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

我又嘔出一口血，黑色的血滴在他暗紅的袍子上不算顯眼，他像終於回過神，把我放在地上。

我很想告訴他，其實我想讓他抱抱我，但是我剛張口，鮮血就迫不及待的湧上來，他替我抹掉下巴上的血。

「沒事…會沒事的。」

挺爛的安慰，但我沒什麼精力去聽，眼前的的人已經模糊了，我必須很專注才能看清他。

他化成一團火焰，火焰後出現的是一隻鳥的樣子，火紅色，倒是和他人形時一樣鮮豔。

我知道他是妖，只是從未見過他的原型，他推脫說醜，我便沒強求，可惜眼前已經糊到只分得出輪廓，我亦沒有力氣說話。

不醜，挺美的。

有冰涼的東西滴在臉頰上。

很涼，透徹骨髓的涼。

極致的涼後便是極致的熱，彷彿要灼燒一切，痛的我眼前發黑，咬緊牙關。

我猛的睜開眼睛，大口喘氣，對上一雙被淚水浸濕的眼。

他笑起來，眼神裡有慶幸，也有害怕。

我搭上自己的脈，從容和緩，柔和有力。

他把我拉進懷裡，力道有些重。

我愣愣的任由他抱，思緒混亂。

「你…哪來的藥？」我啞聲開口。

「沒有。」他在我的脖頸處蹭了蹭，「我是鳳凰。……所以，下次保護好自己就好，好嗎？」

萬年凶獸的毒只有兩種東西能解，一種是斷魂草加很多天材地寶煉出來的丹藥；另一種則是……

鳳凰的眼淚。

我更懵了，因為據我所知，整個天地間只有一隻鳳凰。

「你是妖皇？！」我驚的推開他。

「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想瞞你，我只是…只是……」他慌亂的說，最後語氣漸漸低下去。

我想說些什麼，嘴張張合合也蹦不出一個字，深吸一口氣問，「只是什麼？」

他抖了一下，俊臉上還掛著淚珠，看起來好不可憐，「只是怕你嫌棄，你不是討厭伴侶的身份太怪嗎？我……」

我用唇堵住他接下來的話。

笨蛋，我討厭的是這個嗎？

他終於不再掉眼淚，吸著鼻子，主動加深這個吻。

我是一個仙尊，做仙尊有風險。

做一個不會說話的仙尊更有風險。

我不太會說話，但還好，身體力行也算可行。

我絕對是整個宗門最有前途的仙尊，修為高、有道侶、道侶感情和睦。

雖然道侶不如想像中那樣身份簡單，但至少，說的話還算衷聽，沒有喜歡藏著掖著的習慣。

「我愛你。」

永遠熱烈而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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