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趣用品二手店 - 七﹑第一次

推開店門的人，是一位四十來歲的男人。

他放下一個羽毛球。

那不是塑膠的羽毛球，而是一個有羽毛的羽毛球。

我思考了會，然後說︰「我真沒聽聞過把羽毛球當情趣用品玩，羽毛球拍倒是倒是聽過。」

「羽毛球拍如何玩？」他好奇著問。

「就是...嗯，是個挺變態的故事，還是不多說了。」

他笑了笑，「那好吧，我先講羽毛球的故事。」

我興致勃勃，很想知道羽毛球到底可以怎樣玩。

「其實這個羽毛球，是我剛才在文具店買了。我也沒有曾用任何羽毛球跟女生在床上玩。」

我失望了兩秒。

「特意買這個羽毛球，是因為聽說要交出一件物品，才能說故事。」

他把玩著眼前的羽毛球，開始道出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是一位老師，今天要跟學生講述性教育。

有一部份是講述愛與性的關係。

我問高一的學生︰你認為你的第一次會給誰？

有學生理直氣壯地說︰當然是一位我很愛的女朋友。

我說︰也不一定。

不少學生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說︰我的第一次，不是跟女朋友。我只是給自己立了個約定，十八歲前一定要破處。

那個女生，我們只認識了一個下午。

那年，我好像是高一？還是高二？還是初三？忘了。

那個下午，我跟朋友約了打羽毛球。

朋友堆中，有兩個女生，是我第一次見。

其中一個女生，跟我年齡差不多。胸挺大。

我發現自己自小便對大胸有莫明的偏好，我現在的太太也是大胸的。

我跟她在羽毛球場上閒聊。

交換了電話。

我打電話，約她到我家。

她答應。

來到我家後，我們便除下衣服，準備第一次。

她也是第一次。

當時我的認知，就只有網上的A片。

我很生硬地把玩著她的乳頭。

然後再撫摸她的下體。

先是一隻手指，最後放四隻手指進去。

當然，我不知道為何要放四隻手指進去。

可能是看了過激的A片，我明明見有些人是一個拳頭塞進去。

事後，她抱怨下面好像擦損了，抱怨怎能夠塞四隻手指進去。

很抱歉。

來到要插入的時候了。

我到廁所戴安全套。

不知道在網上哪篇文章裡看到，如果是第一次，戴安全套時最好在廁所。

那個下午，我明白了，因為我不太懂得戴。

更慘是，我軟下來了。

可能是前戲太長，可能是事前自慰過了。

我搞了很久，終於走出洗手間。

她事後說等了很久。

抱歉。

抽插起來。

我對當時的感覺印象很深。

就是，原來，做愛的感覺就是這樣子。

我不太享受，甚至，有點無聊。

我低頭望著她好像很爽的樣子。

我抬頭望向窗外，心想，可以快點射嗎？

但射不出來。

速度越來越快，但還是射不出來。

最後，我放棄了。

在那之後很多年，我都很難射出。幾乎，都射不出。

我曾因此看過泌尿科。

醫生檢查後，說你能自慰，那代表你可以射精。她說，這不是生理問題，是心理問題。

我沒去看心理醫生。

問題的解決方案，是遇到現在的太太。

不是因為她大胸，不是因為她的床上技巧很好。

而是，我愛她。

原來，我只能對著一個我愛的女生射精。

在她身上，我體會到性的真諦，性，必須配上愛。

故事說完了。

我只是在網路上聽說有這樣一間後巷店，有這麼一個愛聽故事的老闆。

所以走來。

這故事，不能跟學生說，更不能對太太說，也不好跟朋友說。

謝謝你在澳門在這座小城，為我們這些人建立了一個出口。

不阻你了，夜了，我要回家陪老婆了，我們約好了今晚要巫山雲雨。」

他站起來，環顧四周。

「我要光顧點甚麼東西嗎？」

我說不用了，反正我開這店的目的，只是聽故事。

他沒理我，自顧自地查看玻璃櫃。

他看到那個性愛娃娃後，驚訝說︰「這真的只賣兩元？看起來超級貴﹗」

我說我把所有物品的價格都定為兩元。

「很想買惹，但太太一定不會答應我把這東西放在家裡。」

他猶豫了一會，「你們除了買，可以租用嗎？」

我說後面有個小房間，不介意可以借用一下。

他說很想立刻用，但無奈約了太太，說下次再來玩，希望這娃娃不是那麼快被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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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但他的一句話卻了下來，留在我心窩裡。

「謝謝你在澳門在這座小城，為我們這些人建立了一個出口。」

由開店到現在，出發點都只是自己︰為下一本小說收集材料。

我從沒想過，原來，在聽故事的過程中，讓很多人獲得了釋放。

他們說出了故事，讓故事留在這間店後，便得到一種釋懷的感覺。

感謝你。

感謝你的一句話，讓我的小店多了一份意義感。

或許，在過去段一時間，我的溫暖語句或舉動，也確實為某個說故事者送上了一車雪中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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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羽毛球，吊在大門的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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