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釋手 - 巨變

新港市，景鴻徵信社。

利安傑告訴顏萸晴，駭客查遍了章偉的所有家人和朋友，最近半年內沒發現大筆金額的入帳。但如果是用虛擬貨幣交易，就很難追查得到。

在這種情況下，她無法確定章偉身邊的親友到底有沒有收錢。

期間，她也查到，葛飛煌入獄後，炎安堂的三把手虎哥就上位了。的確如方鼎佑所說，虎哥比葛飛煌更心狠手辣。

她思前想後，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彭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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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顏萸晴約了彭峰出來吃午飯商談，把方鼎佑的事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彭峰越聽眉頭鎖得越緊，冷哼一聲，「方鼎佑這傢伙被逼到牆角，居然把主意打到妳頭上來了。」

「峰哥，你不相信他的話？」

「他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彭峰呸了聲，義正詞嚴，「他這個私生子被葛飛煌藏得很好，而且明面上乾乾淨淨，我們調查時才漏掉了他。但就是這種人，才最陰險歹毒。他不僅殺人，還誅心。小晴，妳別被他的話給騙了。現在，警方在全力查方鼎佑的底細，遲早會找到破綻，把他捉起來，讓這對父子在牢裡團聚。」

顏萸晴心下一怔，眼簾微垂，「我只是覺得，那個殺手患有絕症，實在是……」

「他就是因為患了絕症，才敢接下暗殺警探的活。妳想想看，殺害警探是對警方的嚴重挑釁，不僅會引起警員的公憤，警局也一定會全力緝凶。只有不要命的殺手，才敢接這個活。」

顏萸晴抬眼，對上彭峰堅定的目光，默默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

彭峰深深地歎了口氣，「小晴，妳等了三年多，終於等到了真相。雖然不完美，但我相信，阿銘在天有靈，也會安心了。」

顏萸晴長吁了口氣，低頭看著眼下的卡布奇諾，白色的小貓奶泡拉花精美可愛，完全遮掩了下面的咖啡。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細膩的奶泡下，是濃縮咖啡深邃的苦味。

她抬頭，審視著彭峰的篤定，心裡漸漸萌生了一種判定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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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徵信社，顏萸晴向駭客發佈任務：查找章偉的所有病歷記錄。

如果，章偉在三年多前就發現自己患上了絕症，那他的確有動機接下暗殺葉卓銘的工作。

如果，當時他還沒患病，那……

而且，彭峰的反應也讓她心生疑惑。

身為一名資深警探，而且涉及自己搭檔的命案，他為什麼一口咬定是方鼎佑胡編亂造，連一點點懷疑的態度都沒有？

這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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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在江湖混了那麼久，收買過無數人，當然也包括很多警員、警探。」方鼎佑的話如山谷的回音般，在顏萸晴的腦子裡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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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葛飛煌痛恨葉卓銘讓他鋃鐺入獄，於是讓方鼎佑找人殺害葉卓銘？

還是——

虎哥借葉卓銘的手扳倒葛飛煌，事後，卻因為葉卓銘無法被收買，於是痛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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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萸晴雙手撐著兩邊的額頭，腦門在難解的疑問中掙扎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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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港大學。

賀天霖上完課，回到辦公室時，看見手機上有五個未接來電，都是律師蔣韋寧打來的。

蔣韋寧此時應該在倫敦和格蕾絲的律師商討民事訴訟案的事。

他急忙回撥，「蔣律師，發生了什麼事？」

「出大事了！格蕾絲她——自殺了。」

「什麼？？？」

「格蕾絲的律師剛剛給我打電話，說她……她上吊自盡了。」

賀天霖彷彿被雷劈中，整個人僵在原地，腦中只剩下一片嗡嗡作響的空白。

「警方在格蕾絲的電腦裡發現一封定時發送的郵件，是發給愛德華和她的律師的。」

「她……她寫了什麼？」

蔣韋寧咳咳兩聲，艱澀說道：「她認為根本打不贏這場官司，於是就……」

蔣韋寧的話如同一顆巨型隕石，撕裂天際，猝不及防地砸入賀天霖的心間，把他的思緒和心魂撞擊得支離破碎。

他只能以深沉的呼吸聲回應。

蔣韋寧：「天霖，這件事我會去處理。如果有記者聯繫你，你千萬別回應，保持沉默。」

「嗯……」

掛了電話後，賀天霖呆坐在椅子上，彷如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無知無覺。

世界仿佛被無聲的真空吞噬，時間也凝固在這殘酷的一刻。

格蕾絲……因為他……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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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起，「鈴鈴鈴」地響了好一會，賀天霖才回過神，拿起手機，按下接聽。

顏萸晴：「我買了魚腩，今晚給你做豆腐魚腩煲。」

賀天霖的喉嚨像是被石頭堵住了，他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喂，天霖，你聽到嗎？」

「我……」賀天霖竭力想說些什麼。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顏萸晴察覺到不對勁。

「格蕾絲……死了……」

「什麼？」顏萸晴驚呼，「她是怎麼死的？」

「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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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萸晴火速開車去到新港大學，走進了賀天霖的辦公室，看見他呆坐在辦公椅上，面容蒼白，雙眼滿佈血絲。

她心頭驀地抽緊，急忙走上前，伸手把他擁入懷中。

「這不是你的錯！」

賀天霖把臉埋在她的胸口，全身漸漸顫抖了起來。

「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淚水漸漸浸濕了顏萸晴胸前的衣裳。

賀天霖的人生一向順遂，無風無浪。和姚芊蓉分手，已經算是他人生中最重的打擊。但這半年來，儘管遭遇格蕾絲和愛德華的背叛、被逮捕、遭控告，他也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任何事。

然而，這個核彈級別的噩耗，卻有如一把利刃，直刺入他的心房。

——格蕾絲因他而死！！

痛苦、愧疚、悔恨、不甘和不解混成一灘灼心的苦水，從心頭的傷口汩汩湧出。

顏萸晴非常明白，賀天霖此時必然心如刀絞，就像三年多前的她一樣。她只能緊緊地環抱著他，讓他知道，就算天塌下來，她也會陪著他一起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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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賀天霖的手機再次響起，是蔣韋寧的來電，顏萸晴急忙代為接聽。

「蔣律師，我是小晴。」

「天霖現在狀態不好？」

「嗯……」

「別讓他看新聞。這件事在英國鬧得很大，愛德華剛剛在 IG 上公布了格蕾絲的遺言郵件。」

「她寫了什麼？」

「大意是說她無財無勢，根本打不贏這場官司。既然不能用法律制裁他，她只能選擇用生命控訴他。」

幹！

顏萸晴心裡狠狠咒罵，又氣又惱，「她是不是有憂鬱症？還是被害妄想症之類的？」

「我已經找人去調查她的病歷了。總之這幾天，天霖務必要低調，所有回應交給我去處理。」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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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萸晴開車載賀天霖回家。他進了浴室洗了個澡，好不容易才稍微平復胸口肆虐的痛苦。

她準備了簡單的晚餐，他只是勉強吃了幾口。

她緊握他的手，柔聲安撫，「格蕾絲很可能早就患上了憂鬱症，一時想不開才會做傻事的。別把她的事怪在自己的頭上。」

「我……儘量……」賀天霖的聲音輕得連他自己都幾乎聽不見。

飯後，賀天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任誰也看得出，他只是一具失去了心魂的軀殼，而靈魂消沉得無影無蹤。

顏萸晴看著他萎靡的模樣，暗地嘆息，藉口去買東西，去藥店買了安眠藥。

她知道，今晚他一定睡不著，只能用藥物強行讓他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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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宅。

晚飯過後，許筱曼陪著宋立嵐看電視，她的手機忽然跳出一則新聞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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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牛津大學考古學家格蕾絲.布朗在家中身亡，終年六十四歲。警方初步判定為自殺。其後，牛津大學考古學家愛德華.格林公開了布朗教授最後的電郵遺言，控訴哈佛大學考古學家賀天霖，布朗教授曾經的學生，蓄意毀壞她發掘的文物，讓她身心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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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已經發起民事訴訟，卻深知以她的財力，無法與豪門出身的賀天霖匹敵，對於能在法律上得到公平的判決她不抱希望。她只有選擇以一死，喚醒社會對文物保護的重視，誓不讓卑劣的考古學家再從中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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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筱曼看著新聞報導，嘴角緩緩勾起。

呵，顏萸晴真是剋夫的命啊！和賀天霖在一起沒多久，他就攤上這麼件大事。

哼，她想進賀家門？做夢！

許筱曼把這則新聞發送給姚芊蓉，「看吧，連老天爺都在幫妳。那女人在天霖身邊待不久。妳有點耐心，好好等著。」

發完訊息後，她把手機遞給宋立嵐，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媽，天霖好像遇上麻煩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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