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神魔 - 第十九章往事

「大叔，雖然你看起來有點老，但應該還沒老到連說話語氣都跟老爺爺一樣的地步吧？」

「......」

葉小叉這一突如其來的吐槽，頓時令正感傷秋懷的關允天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是好。

看著對方略顯尷尬而又有些惱怒的臉色，葉小叉佯裝無事發生地輕擡了擡手。

「嘿嘿......你繼續說，我聽就是了。」

「在我剛懂事的時候，我爹就因病英年早逝了，而我娘為了養育我，供我念書，一個人白天紡絲織布，晚上要給別人家幫工。」

在聊起自己的往事時，關允天的語氣出奇的平靜，仿佛說的只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那個時候，我娘對我的期望很簡單，就是好好念書，哪怕不能金榜題名，也能給富貴人家當個賬房先生，然後娶妻生娃......」

「你應該能明白，所謂年少輕狂，那時尚是少年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其實那時候我念書還念得不錯，那時整個私塾就屬我最早考到秀才的功名，按理說哪怕不繼續考取功名，去縣城當個賬房先生或師爺什麽的還是可以的，可是我卻不顧我娘的反對，跑去跟別人一起闖蕩江湖......」

「我娘雖然反對，但也沒有太過激烈，只是看起來很不高興。我離開家的時候她就站在門口，一句話也沒說，從我走到村門口為止，她就一直這麽默默地看著我。」

「後來我不放心又偷偷溜回家，卻發現我娘還是站在家門口，朝著我走的方向呆立不語。說實在的，那時我真的想反悔留下來，可到最後，我還是狠下心離開了。」

說到這裏，關允天長嘆了一聲：「經過幾年的摸爬滾打，我在江湖也算闖出了名聲，然後被朝廷看上招攬進【誅邪堂】，後來我也趁著空閑之時，回鄉看望我娘，卻沒想到......」

話說到這裏，關允天卻停了下來。

已經不知不覺被吸引住的葉小叉，以為他母親過世了，於是忍不住開口安慰道：「人總有生老病死，節哀順變吧！」

「不是的......」

關允天只是輕輕搖了搖頭：「我娘她只是改嫁了。」

「啊？」

這有些意外的回答，令葉小叉不禁呆楞住了，畢竟現在這個世道很看重名節，特別是女人要講究三從四德，從這方面來看，關允天他娘也算是有些大膽的。

只是從關允天的語氣看來，他似乎也並沒有太在意，甚至還在為母親開脫：「我娘一人辛辛苦苦拉扯我長大，終日勞累熬壞了身子，而她的本意也是想讓我讀完書，有個清閑的肥差好照顧自己，但當時年少的我卻沒有想那麽多，而是一心想著闖蕩江湖。」

「沒了我之後，娘親一個人實在沒法過，於是就改嫁了，至少到老的時候還能有人照顧，而我當時已經進入【誅邪堂】，也沒辦法長時間陪侍她左右，老實說，那時我聽她已經改嫁他人之後，真的是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

葉小叉微微皺了皺眉。

「我只是不太明白，你跟我說了這麽多關於你的事，到底有何目的？」

關允天只是緩緩站起身來，轉頭註視著葉小叉。

「我只是想說，我們都曾有過最為珍惜的東西，但因為年歲的增長，有了自己的追求而有意無意地忽視掉，從而被其他的事物轉移全部的精力。」

「當年的我也是這樣，但你卻是與眾不同的，葉小叉。」

「現在的你，遠比少年時的我聰明，也比那時的我有想法......你想照顧自己的家人，這很不錯！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就好好堅持自己的想法。」

「至於蕩妖除魔、衛護天下蒼生之類的事，交給我們這些人做就可以了！」

說完，關允天拿起桌子上的包裹，遞到葉小叉的面前。

「剛才我見到你的......大嫂，在如今這個世道，像她這麽善良的好人真的不多了，而你們家的情況我也大致清楚，這些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不需要。」

葉小叉的拒絕很是幹脆利索。

「作為【誅邪堂】的一員，錢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多大的意義了。」

「那我也不需要。」

「你以為我是給你的？我是給你嫂子的！」

「就算是我嫂子，她也不會要的。」

看著犟的跟頭驢似的葉小叉，關允天忍不住嘴角抽搐著。

過了好一會兒，關雲天這才深深嘆了口氣。

「葉小叉，我已經老了，也不忍心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遺憾，再度出現在眼前，不論這個遺憾是在誰的身上。」

「那你也可以眼不見為凈。」

葉小叉的態度依然沒有絲毫動搖。

「我們雖然很窮，但好歹也是有自己的原則，嗟來之食，我是不會要的。」

「而且我的眼睛也已經好了，我也有這個本事，不會再讓這個遺憾出現在自己身上。」

關允天嘴唇嗡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麽，可到最後只是化為一絲苦笑。

「既然你有這麽多錢，拿回去給自己的老婆孩子，讓他們的日子過得更好一些豈不美哉？」

葉小叉擡了擡下巴，對著包裹示意道。

「我說了，既然入了【誅邪堂】，就意味著從此獻身大道，護衛蒼生，再也沒有什麽所謂的家人......」

看到已經沒辦法說服葉小叉，關允天只好悻悻收回包裹。

「即便如此，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什麽其他的志向嗎？」

「志向？」

關允天再度癱坐在椅子上，重又恢復有些玩世不恭的姿態。

「說到這個，我的確是有，而且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哦？說來聽聽？」

「其實啊，小時候我就聽說了很多江湖上的大俠事跡，他們快意恩仇，好不瀟灑！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想和他們一樣，在江湖裏闖出名號，成為世人憧憬的大俠！」

說到這裏，關允天的雙眸之中，似乎散發出異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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