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幕 - 第二章　【問題】發現自己登上新聞面板，而且還是負面的，要怎麼辦啊！！ Part 8

【某人的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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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真是差一點呢～不對…現在要怎麼辦啊…這嚴格來講算是我誤殺她嗎…可是她又把我拖下水……但是板擦是他丟在那裡的吧！」仁沁在一個狹小卻明亮的房間中醒來。

　　而房間內部緊密放置著一些日常所需的家具，像是鋪著潔白被單的床、收納著女性衣物的衣櫃、整齊擺放著文具和公仔的書桌與一面晶瑩剔透的鏡子等等……

「嗯？」仁沁在觀察四周後，走向房間的一個角落處。

　　那裡放著一桌會閃爍著炫彩燈光的電腦主機與設備，使得仁沁不自覺驚嘆道：「這就是所謂的RGB燈光嗎……」

「唔？」聽見窗外的聲音後，他拉起一旁的窗簾，並見到窗外正頻頻落下的雨滴，滴答滴答，打在凹凸不平的柏油路面。

　　隨後仁沁轉頭看向放置在桌面上的一幅相框，裡頭放的是兩位有著同樣髮色的少年與女孩的照片，兩人皆開心地微笑著。

「看來等下會有很多故事。」語畢後，他便走到房門口，轉開門把，離開了這裡……

　　闔上房門後，他發現了上頭掛著一塊招牌，寫著：請勿打擾。轉向外頭，一條陰暗的走廊正通往一座向下的樓梯。

　　仁沁抱著平常心走下樓，並開始思索著這個「心靈」建構出的場景所蘊含的秘密。

嘩──突然間，樓下某個亮著燈的房間發出了點燃瓦斯的聲音。

「哦？」仁沁緩緩走進房內。

　　才發現這塊區域是由一座廚房與飯廳所組成的空間，並且廚房內站著一個年輕的男子背對著仁沁。

　　走近一看，才發現那名男子正熟練地在砧板上切著青蔥，而就在此時，仁沁突然興致盎然地問道：「需要幫忙嗎？」

　　他停下手邊的工作，緩緩抬起頭看向仁沁，並疑惑地問道：「咦？那個…請問你是誰呢？」

　　男子留著一頭柔順的暗紫色短髮，架著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身穿居家服，腰上圍著圍裙，並散發著一種容易親近的氣息。

「我的名字是董仁沁，算是你妹妹未來的同事，你呢？」仁沁露出笑容。

「啊！原來是這樣啊～我是潘毓安，是她的哥哥…誒？她有告訴你我的事嗎？你怎麼知道我是她哥哥？」震驚之餘，他打開水龍頭，清洗雙手並用圍裙將手擦乾。

「沒有哦～我只是用猜的而已，因為你們給人的感覺挺像的。」仁沁撒了謊，他心裡其實認為這兩人的個性有著天壤之別，而實際上，他真的就只是單憑「感覺」罷了。

「哦！以前偶爾也會有人說我們挺像的呢～」他展開溫和的笑容，面對仁沁。

「對吧…呵呵…」

「對了！你想喝點什麼嗎？」他熱切地走到冰箱面前。

「不，不用了！我想幫你的忙，你在煮什麼呢？」

「誒…可是……」

「你別看我這樣，我對煮飯是很有興趣的～」仁沁自動從一旁拿起備用的圍裙，並穿上。

　　在看見仁沁自信的笑容後，他也不再阻止：「那就拜託你了喔！」

「嗯！」仁沁點了頭。

　　於是乎，兩人便開始著手於料理，仁沁負責將材料切成適當的大小；而毓安則負責調味的部分。過程中，兩人還因為料理的話題而談得不亦樂乎，最終，在兩人辛勤的合作下，做出了一鍋正沸騰冒著香氣的家常菜。

「就讓他這樣小火慢煮一小時就ok了～」毓安收起了圍裙。

「你這個滷肉的調味很香呢。」仁沁也一同收起圍裙。

「對吧～話說回來，你的刀工真厲害呢，切得快又準！」他以欽佩的眼神望著仁沁。

「哼，那是當然的啊！我的刀工可是苦練多時呢～是說為什麼要用那麼多辣椒？你平常都吃這麼辣嗎？」稍早，仁沁切了將近十條的紅辣椒。

「沒有啦～那其實是我妹愛吃的，她說過不煮這麼辣她吃不下去。」

「啊？也難怪那麼火爆……」──

「對了！她沒有給你添什麼麻煩吧？因為她平常不怎麼跟人接觸的，我怕她會對你做出沒禮貌的行為……」他憂心忡忡地問道。

「嗯～她現在是有給我一點麻煩啦…但應該是沒有關係的…吧。」想到自己因她而命葬於此，仁沁本來想對他大肆抱怨，但看見他擔心的神情，又不忍心說出。

「對不起！她還不太懂事！請你大發慈悲原諒她吧！」他雙手合十不停地鞠躬道歉，讓仁沁急忙回應他：「沒關係啦！不用這樣子啦！我已經原諒她了！」

「真的嗎？」

「是真的。」仁沁話一出，他立刻鬆了一口氣，並從冰箱中拿出一瓶全新的寶特瓶裝可樂，遞給仁沁。

「不好意思…家裡沒有像樣的東西能招待你……」

　　看著手中拿到的可樂，仁沁輕笑一聲，像是領會什麼一樣說道：「不，這樣就好了，謝謝。」

「是嗎…那個！」──剎那間，燈光熄滅，地面晃動，宛如地牛翻身，使他失去了平衡，向一旁跌倒。好在仁沁及時接住他，將他攙扶起：「沒事吧！嘖…看來是被發現了！」

「仁沁！」周圍的景物逐漸碎裂成破冰的狀態，而在那之外則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

「毓慈就拜託」──還沒等到他將話一口氣脫出，整個空間便砰的一聲全數瓦解成細碎的殘留物，並以星球軌道的方式在仁沁周圍循環。

　　而那名男子也因此銷聲匿跡，下一秒，那些細碎的物品開始高速旋轉！形成密集的漩渦，隨後，物品竟從漩渦當中飛出，固定在空間中的某一處。

　　咻！咻！咻！接二連三地飛出！像是在拼湊拼圖一般！等到漩渦消失之時，仁沁的周圍早已變成一間僅倚靠著窗外陽光來照明的陰暗教室。

「你到底怎麼闖進來的！你這變態！」教室另一端，一位穿著制服的紫髮少女激動地用手指著另一頭的仁沁。

「好吧，我就答應你吧…但我這裡可不是托兒所。」然而，仁沁並未理會她。

「你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什麼！」

「哦，你好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還問我有什麼事…不是你先亂闖進來的嗎！」她氣急敗壞地對他吼道。

「沒辦法啊……」仁沁聳了聳肩接續說道：「我本來是打算不讓你知道的，但沒想到你竟然能察覺到我。」

「你這變態…到底為什麼可以隨意進入別人心裡！」她氣得咬牙切齒。

「嗯～我就告訴你吧…我其實是『能力者』哦。」

　　片刻間，那三個字沉重地敲在少女的心上，使她忍不住驚嘆：「啊……」

「我的能力是能夠窺探別人的心靈，就像現在這樣……」話說到一半，仁沁就將目光投向她：「那妳呢？」

「咦？我…我嗎？你在說什麼…啊…我是正常人類啊…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能力呀～哈哈～」她結結巴巴的回應，與顫抖的身體，仁沁都看在眼裡，並為她捏了把冷汗。

「唉…我都主動說出來了，你還是不招啊……」

「我…我就說過了！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她不自覺地拉高音調。

「嗯～沒辦法了…你抬頭看一下天上吧。」仁沁無奈地用手指著天花板。

　　而少女在遲疑了一會才緩慢抬起頭，看向上方，只見本來應該是安裝著數條日光燈管的天花板，現在卻變成鑲著一面碩大鏡子在中央的樣子。

　　不僅如此，鏡子內部還正撥放著少女過去的畫面，令她被嚇得不禁張開口驚呼道：「這是什麼……」

「這是妳的記憶…我的能力可以通過這面鏡子讀取妳的過去。」仁沁朝著鏡子彈了一聲響指後，鏡中立刻轉變為稍早少女逃避他的驚險畫面。

「這個能力也太變態了吧……」她不可置信地望著鏡中的自己，並深感絕望。

　　然而，此時仁沁卻眉頭一皺，不悅地扶著額頭說道：「妳也太失禮了吧…一直說我變態……」

「可是這真的很變態啊……」

「……」他無法反駁，只能轉過背對著她：「但是我並沒有要透過鏡子調查妳的過去……因為我對妳的事很感興趣，所以我打算親身體驗一次。」話說完，仁沁便將手中緊握的可樂轉開，並豪邁灌進肚裡……

不過半晌，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眼皮漸漸闔上……

雙腳，也失去了平衡……

最終，只剩下少女的聲音迴盪在漆黑的視線之中：「喂！你怎麼了！喂！喂！快點醒來！快……」

……

……黑暗中，前方隱約有一道微弱的光線。我耗盡全身的力氣拖著宛如鉛塊沉重的身體走向那道光，然而，光線卻離我越來越遠，彷彿正逃避著我一樣。

　　最後，我還是倒在了這個什麼都沒有的黑暗之中，自己獨自一人道別這個世界……

「那道光究竟是什麼呢？」不對，這並不是我的聲音──

「媽媽！爸爸！妹妹的樣子好奇怪啊！」一道青澀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哪裡！我看一下！」睜開雙眼，一位女子正扶著自己的肩膀，而在她身後則站著一位男子，以憂心的眼神看著自己：「毓安，你妹妹怎麼了嗎？」

「我看她從剛剛就一直閉著眼睛！還一直講很奇怪的話！」那名男孩說道。

「嗯？媽媽…爸爸…我的肚子餓餓了。」我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

「啊！原來只是肚子餓而已呀，你等著哦～媽媽去弄吃的給你呀～」女子用慈祥的眼神看著我，並將我擁入懷中。

「幸好只是肚子餓啊～」而男子則用溫暖的手掌撫摸著我的頭。

　　沒錯，這股懷念的氣味與熟悉的溫度，正這是父親與母親，總是不辭辛勞呵護著我的爸爸和媽媽。

「她怎麼這麼會吃呀～她才剛吃過飯呢～」男孩調皮地說道。

　　而這名男孩便是我的兄長，是個看起來傻裡傻氣，並且跟我相差九歲的哥哥。

「這是當然的囉～她正在長呢～你那個時候也還不是這樣！」母親笑著回應。

「咦！真的嗎？」兄長張著大大的嘴巴望著母親。

「媽媽說的是真的哦！你那時候還更會吃呢～」父親臉上同樣掛著笑容。

「真的假的啊！」他震驚地抱著自己的頭，惹得父母親倆笑了出來。

「哈哈！」

　　歡樂的氛圍隨即傳遍室內各個角落，而笑聲就有如一首溫馨動人的交響曲，使人內心充滿溫暖。像這樣子的場面……還真是懷念。

　　同年，我便開始在幼稚園就讀，初次接觸外人的我，感到十分害怕，尤其是在面對多數同齡的時候。那種感覺仿佛有人將一把刀子架在自己脆弱的脖子上，因而呼吸變得急促，頭腦變得腫脹。

　　所以，我總喜歡獨自一人在座位上畫著天馬行空的塗鴉；喜歡一個人在遊戲區裡堆著五顏六色的積木；偶時也喜歡一個人在教室的一處，靜靜聽著其他同學的談話。

　　還記得有一回假日，因為父母都忙著上班，所以由哥哥照顧我。

　　那一天下午，哥哥的同學找了他一起去公園遊玩，但是礙於照顧我的原因，他不得不拒絕他們。

　　然而，這時候我卻要求他帶著我一起到公園：「我想去盪鞦韆。」

　　老實說，我在那之前都沒有盪過鞦韆，只是從幼稚園那裡聽來這是一項很有趣的活動。

「你真的要去嗎？」他似乎很意外。

「嗯！」

　　於是我們便來到公園。初次坐上鞦韆的我，並不知道如何開始，只是呆愣愣地坐在上面，以為這便是「盪鞦韆」，但接下來──

「你要抓緊喔！」哥哥突然大喊，隨即從後面推了我一把。

　　咻！一股力量使我向前盪起，整個人彷彿要飛出一般：「啊啊啊！」隨之而來的向後衝擊使我放聲大叫。

「咦？」但是，在經過幾次的循環後，我竟然漸漸喜歡上這種感覺。

「我先去和朋友玩，你乖乖在這裡玩哦！」

「嗯。」

　　爾後，我連續盪了一陣子的鞦韆，直到……

「喂！你們看！有人佔著我們的位置欸！」三個比我高大一點的男生朝著這裡走來。

「唔……」查覺到對方的惡意後，我立刻停下動作，起身將鞦韆的位置讓出並加速離開。

「喂！有人說你可以走了嗎？」後方有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啊！」好痛。

「連道歉也不會，還想走啊！」下一秒，一個力道將我往一旁跩，使我尚未反應過來就摔在地上。

　　當下，我的右腳因此扭傷，而衣物則是沾上了沙塵。真的好痛……只要稍微活動右腳，就會感受到一股由內而外的疼痛：「嗚……」止不住眼淚流下。

「她哭了誒！」

「真的欸！」

「愛哭鬼！愛哭鬼！」

　　三人開始自顧自地嘲諷，宛如在傷口上灑鹽一般。就在我即將放聲大哭之際，一道身影從我後方跑來，大聲喊著：「你們在幹什麼！」

「啊！欸快跑啊！」

「啊！！」他們嚇得落荒而逃。

「你們有種就別跑啊！」抬起頭後，才發現原來是哥哥。

「你有沒有怎樣！」他急忙確認我的傷勢，而話音剛落，我下意識地倒在他的懷中哭泣：「嗚──嗚──」

「好了，不哭喔～我們回家吧！」他像是父親一樣，用溫暖的手掌撫摸著我的頭，試圖安撫我的情緒。

「唔…唉！」點頭之後，我試圖爬起身來，但卻被扭傷的痛覺給折服。

「我揹你吧。」他蹲低身姿，背對著我。

「嗯。」

　　正當我用小小的手臂搭在他肩上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原來兄長的後背式這麼的寬廣，雖然比起父親差了一大截，但是那種安心的感覺是一樣的，並且還散發著與母親相同的溫柔。

　　回家的路上，我心血來潮地問了他：「哥哥。」

「嗯？怎麼了？」他轉頭看向後方。

「要是再碰上他們怎麼辦？」

「嗯～我就會…再把他們趕走！」

「真的嗎？」

「真的喔！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的！」他自信地笑著。

「嗯！」

　　也許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我變得很黏著哥哥，依賴著他。不管他做什麼事情，總想一起參與其中。

　　隔年，哥哥升上了國中，父母親買了一台桌上型電腦給他使用。每當他使用電腦時，我都會坐在一旁，看著他操作著螢幕中的白色箭頭，點開通往「網路世界」的大門。

　　有時，他也會打開各式各樣的遊戲，從益智到動作、角色扮演類型，包羅萬象。而其中，我最喜歡看著他玩著角色扮演類型的遊戲，因為他總會耐心地一字一句將螢幕上的文字當作故事書唸給我聽，甚至還會時不時地分享他的感想。

　　那段時光可以算是我童年之中最為珍貴的寶藏，就連現在我也時不時會夢見那個場景重現在眼前……

　　時光荏苒，我已從幼稚園畢業，轉往就讀小學。而哥哥則是即將升上高中，在這段期間內，他因為電腦的關係，架上了一副厚重的眼鏡。除此之外，他還迷上了觀星，並加入學校的天文社。

　　有一次夜晚，我跟著他來到了附近的木山上面。那裡造有著一座觀景台，視野非常良好，向下眺望，就能將整個木山區盡收眼底。

「還沒好嗎？」我向正忙於架設望遠鏡的哥哥問道。

「還沒呢～再等一下喔！」

　　趁著等待的空檔，我抬頭望向了夜空──寂靜，但卻是如此熱鬧；渺小，但卻是如此耀眼；明明近在眼前，卻無法伸手抓住。

　　正當我沉浸於飄渺之時，一道的湛藍色的光線從天邊墜落，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彷彿劈開天頂的軌跡，頓時，一股詫異的美感在腦中膨脹炸開。

「哥哥！那裡！」我嚇得用手指著天上並大喊著。

「誒？」他一抬頭，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懾：「啊！這個是…是流星！」

「流星！」聽到這兩個字後，我瞬間回憶起之前聽聞流星可以實現願望的傳說，接下來，我便開始在心中默默許下願望：希望永遠不用上學！──這真的是我當年的夢想。

　　不久後，那顆流星便消逝在廣大的夜空之中，留下人們幻想著它背後的故事。

「妳許了什麼願呢？」哥哥看著若有所思的我，笑著問道。

「我許了我希望永遠不用上學！」我挺起胸膛驕傲地說道。

「呵呵～不錯呢～」

「哥哥你呢？」

「嗯…我希望有更多流星可以看！因為這樣就能許更多願望！」

「對欸！我怎麼沒想到啊！而且還能再看到這麼美麗的流星！」說話的同時，我在腦海裡回想著稍早令人流連忘返的場景。

「美麗的流星啊…我也很想再看見呢！」語畢後，他笑著仰望星空。

──

　　寒假中的某個夜晚，母親跟著父親去參加公司的尾牙，留下了我與哥哥看家。那時哥哥正忙著準備會考，只要有時間就會窩在自己房裡鑽研苦讀。

　　而我則一如既往，用完晚飯後，就自己去洗澡、刷牙，接著便在客廳裡隨手用蠟筆畫了幾張圖。

「好無聊。」結束繪畫的我，懶洋洋地趴在沙發上。

　　也許是平時這個時間都有人陪著的關係，就算打開電視看了幾分鐘，還是覺得索然無味。忽然間，我靈機一動，快步走到哥哥的房間。

叩叩──

「哥哥。」過了一會，門緩緩打開：「嗯？怎麼了嗎？」

「自己一個人好無聊！」

「嗯……」他在瞅了一眼後方的書桌後回應道：「好吧！你想玩什麼呢？」

「我想看你玩電腦遊戲！」

「好啊！」

　　於是我便開始坐在他旁邊，跟著他有說有笑地看著螢幕內的遊戲。不久後，窗外下起傾盆大雨，使得哥哥感到有些震驚，因為此地區在冬天下大雨的機率極低，就算要下也是小雨霏霏。

「我去關個窗戶喔。」哥哥雖然內心有不祥的預感，但暫且還是當作偶然，繼續回到位置上陪著我玩。

　　然而，雨勢不減反增，嘩啦嘩啦──如同子彈的雨點不停打落在窗邊。

「哥哥…爸爸媽媽還沒回來嗎？」我不安地問道。

「我去打電話問問看……」哥哥的動作變得倉促。

　　我顫抖地走到哥哥身旁，等待他撥打電話。

嘟──嘟──他手中的手機正在撥打中……

……

……您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嗶──

「哥哥……」

「沒事啦…可能他們現在開車吧。」──

鈴──鈴──

鈴──刺耳的鈴聲從客廳傳來。

「應該是他們打來的！」他立刻飛奔到電話旁。

　　等到我走到客廳時，只見話筒冰冷地掉在地上，而哥哥此時的面孔早已愣住。

　　我當時也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父母因為車禍雙亡了……葬禮上，我試圖阻止腦中回憶著父母的面孔，與昔日他們陪伴著我的點點滴滴……一想到未來再也見不到他們，我便放聲痛哭。

　　世界彷彿脫序一般，萬物失去了色彩，人群失去了神色，天空變得不再遼闊，地面變得不再寬廣，而我……

　　回過神來，我已經躺在主臥室的床上，而被單上則留下了兩行濕潤的痕跡。光是站起身子，就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力量正掐著心臟……

　　打從那天算起，已經過了一個禮拜，我依然沉溺於悲傷之中，無法自拔。而哥哥則是已經重新回到了生活軌道上，依然規律地準備著眼前的大考。

　　為什麼？哥哥能夠這麼坦然地接受呢？明明死掉的是雙親……

「唔？你起來了呀，我去買了便當放在桌上。」他露出了微笑。「那我先去準備考試了哦～你吃完放在桌上就好了。」他依然微笑著。

「我不要！」當下的我忍不住對他發了脾氣。

「咦？你不喜歡吃便當嗎？你要吃什麼我去買給你！」

「我才不要！我想吃媽媽煮的飯！」

「唔……」他懊惱地垂下頭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笑得出來！爸爸媽媽都已經……」話還沒有說完，淚水就已經落下。

「對不起……」他留下這句話後便離開了客廳，回到他的房間。

　　就剩我一人留在孤伶伶的客廳中，吃著早已冷掉的便當……從那天起，我就把自己關在父母親的房間裡，沒日沒夜地繪畫。試圖把過往的美好回憶用畫記錄下來，但卻無法……不管再怎麼勾勒，最終出來的皆是一幅幅扭曲又駭人的畫作。

「不是……」我憤怒地揮手將一疊紙張給打散。

叩叩──

「我把飯放在門口。」是哥哥的聲音。

　　從那天起，我們兩兄妹就各自將自己關在房內，就算在房外碰到彼此，也會裝作沒有看見。因此只有在用餐時間，才能聽到哥哥的聲音……

　　冷靜下來幾天後，我開始感到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當初要那樣子罵他；為什麼當下會說出那樣的話。看著自己手中毫無生氣的畫作，一邊自問道：「為什麼？」

　　如果可以，自己很想要向他道歉，但是自己跟他已經存在疙瘩，開口道歉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於是這樣的情況又持續了一陣子……在這幾天的深夜時，門外偶爾會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儘管這個聲音讓我感到些許害怕，但我依然不敢獨自開門查看。

　　又過了幾天……終於，龐大的壓力與鬱悶使我負荷不了，因此，我選擇敞開房門──

「這次終於成功了！」哥哥的聲音與一股香氣從廚房傳來。

「哥哥？」

「啊！剛好！我們來吃飯吧！」

　　隨後，他將一鍋料理端上餐桌，並幫我盛了一碗白飯。而那鍋料理其實只是一道非常普通的家常滷肉，但是卻不停散發著熟悉的味道。

「這個是媽媽的！」我驚訝地叫了出來。

「沒錯！趕快吃吃看吧～」他快速地將滷肉放到了我的碗裡。

　　剛咬下去的瞬間，一股醬油的鹹香立刻遍佈舌尖，緊接著軟嫩的肥肉搭配著結實的瘦肉化開在嘴中，接連迸發出美妙的滋味。咀嚼幾口後，一口吞下……這真的是媽媽料理的味道。

　　但是！突然之間，整個舌頭傳來了陣陣刺痛，彷彿被人拿著火炬焚燒一般──

「好吃嗎！」

「好！」本來想大喊「辣」字的我，在看見他興奮的表情和手上貼滿的ok蹦後，改口說出：「好吃！」

「真的嗎！我還在想說我會不會放太多辣椒了呢～哈哈～」

「那個哥哥！咳！嘶──」真的好辣！

「誒？」

「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乖乖念書！乖乖吃飯！乖乖睡覺！乖乖畫畫的！所以可以原諒我嗎……」

「……」一道溫暖從頭頂傳來：「我已經原諒妳了喔！」話音剛落，我便整個人倒在他懷裡：「真的嗎！耶！」

「嗯？是真的喔～」

　　就此，我們兄妹倆開始相互扶持著生活，隨然沒有任何一個親戚願意收養我們，但靠著父母親留下的遺產及保險，我們足以衣食無缺地長大。

　　轉眼間，六年的時光過去了……我即將升上國中，而這段期間，哥哥順利考上木山的高中，並以名列前茅的成績進入了高雄市排行第一的大學。雖然以他的成績可以到其他城市中更好的大學就讀，但是礙於照顧我的關係，他最終選擇了當地的大學。

　　此外，為了能夠盡量打平支出，他在附近的餐廳打起了工，並且也交到一個與他同齡的女朋友，叫做林芊穎……起初我其實並不認同她，但是她只要有空閒時間，便會抽空過來找我，給予我生活上的陪伴；就像是多了一位姐姐的感覺。

　　至於我呢？我算是順遂地度過了小學時光，有著不錯的成績，和一些知心的好友，甚至還在許多大大小小不同的繪畫比賽中屢次得獎。

　　然而，正當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下去的時候，命運又再次給我開了個玩笑……

　　小學畢業後的暑假午後，我一個人待在客廳，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吹著電風扇吹出的涼風，喝著一杯酸甜的冰飲──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

　　平靜的午後時光使我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近傍晚的時候。

鈴──鈴──家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嗯…是誰啊？」剛醒來的我有些不耐煩地走去電話前。

　　接起後的第一句話，就使我整個人驚醒，他說：你的哥哥出了嚴重的車禍，現在正在急診室搶救中……我毫無猶豫就倉促地衝出家門趕往醫院。

「呼──呼──」得快點才行！

　　當抵達醫院時，才發現林芊穎早已在急診室門外的長椅上等待著手術的結果。當下，她的面容憔悴不堪，與她原本充滿活力的神色形成對比。

「芊穎姐！」我立刻跑到她面前，握住她的雙手。

「毓慈！」她顫抖的雙手反過來將我抓住。

「哥哥他是怎麼了！」

「他…好像是在回家的途中被酒駕的轎車撞到……」

「怎麼會……」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們煎熬地等待著急診室門開啟的那一刻。緊緊握住著雙手，內心不斷向上天祈禱一切都能好起來。那怕雙手早已傳來陣陣刺痛，我也不會停下……因為我真的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在經過大約五個小時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被緩緩推開。只見幾位醫療人員從中走出，而其中一位便走到了我們的面前開口問道：「請問是潘毓安先生的家屬嗎？」

「我是他妹妹！請問哥哥的狀況怎麼了！」我搶先開口回應他。

「放心吧～手術很成功，他撿回了一條命。」他笑著說道。

「真的嗎！」芊穎驚訝地叫道並將我擁入懷中。

「太好了……」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出。

「嗯…但是他的意識還沒有回復，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子。」

　　雖然哥哥依舊處在昏迷之中，但是能保住性命真的是太好了……不用再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現在看來，我當下的想法著實可笑……一個月的時光過去，哥哥依舊沒有醒來，還被冠上了「植物人」的稱號。

　　然而，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卻不是這件事，而是林芊穎，在得知哥哥成為植物人後，我唯一能寄託的對象便是她。

　　起初，她盡心盡力地幫助我走出悲傷，讓我知道自己並非獨自一人。但就在我完全信任於她的時候，她選擇背叛了我……

　　不懂何謂金錢觀又一心只想著依賴人的我，將大部分的財產託付給她保管，而她也就這麼輕易地奪去父母親留下的遺產以及哥哥車禍的賠償金。

　　現在的我，只能一個人絕望地看著醫院的帳單，把自己縮在家中一處角落，靜靜等待腐敗……

　　為什麼這些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呢？那又為什麼不會發生在我身上呢？越是思考，越是毫無意義。

「肚子餓了……」忍不住飢餓的我走去廚房覓食，但想當然的，只有泡麵可以吃。

　　在等待水煮滾的途中，我下意識地來到哥哥的房間，並不自覺地回憶起往事……突然之間，我注意到了桌上的筆記型電腦。那是他為了大學課程所需才購買的。

　　抱持著一絲好奇心的我，選擇打開了它，但是卻立刻被「輸入密碼」的介面給擋下。

　　生日日期、身份證字號、電話號碼等等全都試過，但依然沒用。正當我想著這台電腦會不會永遠都解不開的同時，廚房內的熱水壺發出了嗤嗤的聲音。

「水滾了！」我迅速走下樓替泡麵澆上熱水。

　　隨即又回到房間內，繼續嘗試破解它，但不過半分鐘我便不耐煩地敲著桌子：「為什麼被鎖上了！」

「是因為輸入錯誤太多次嗎…算了，不管了！我就慢慢等你解鎖！我今天一定要破解你！」

「啊！這是什麼啊！」突然間，一個不明的發光物體從額頭中間竄出！並飛往電腦。

　　正眼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散發著紫色光芒的星形結晶，咻！下一秒，它直接穿入電腦內部。而瞬間，彷彿有數個強大力量匯聚成漩渦，將我整個人吸了進去──

「這裡是哪裡？」睜開眼睛後，只見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往前走了幾步後，依然是一片漆黑，但最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沒有任何恐懼、慌張的感覺，甚至覺得有些安心。

　　深吸一口氣後，我閉上雙眼，心理思考著現在的狀況。然而，不過一會，我感知到前方似乎有著某些變化，於是我便張開眼睛：「這是什麼？」

　　眼前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出現了一座散發著燈光的石牆，並且最上方刻著一個數字「10」，而在下它方則是數多個方塊格子構成的方形。

　　出於好奇的我向前用手指按了其中一格方格子──

「啊！」

　　瞬間，那塊格子與它周圍的其他方塊都彷彿被削去一般，留下平滑的石牆，並且，那些在格子旁邊的石牆部分還顯現出了數字。

「這該不會是……」腦中不自覺回想起小時候看著哥哥遊玩電腦的畫面：「踩地雷。」

「那……」我抬起頭看向上方，並對著其中一個方塊隔空畫了一支旗幟──忽然間，方塊像是被烙上一個紅色的小旗幟，而對著旗幟擺出握住的手勢又能將旗幟收回。

　　沒有太多猶豫，我便開始挑戰起「踩地雷」。憑藉著昔日的記憶與當下奇妙的清晰感，我沒有花過多時間就戰勝了它。

「幸好這個難度並不高……」我鬆了一口氣。

　　當所有的地雷都畫上標記後，石牆開始緩慢消失，而在它消失後，前方出現了一扇用著兩片碩大綠色晶片所構成的大門，不僅如此，上方還浮現著數個不斷在「0」與「1」之間跳動的數字。

　　當我走向門前時，那扇門隨即自動敞開，彷彿正歡迎著我……一腳踏入門後，身旁的空間隨之轉變──眨眼間，腳底變成了高空，而我正因為踩空而從高空墜落！

「啊啊啊啊啊！！」急速下墜的心悸感與往下一瞥的恐懼使我的意識差點就昏了過去──啪！整個身體打在堅硬的地面上，但卻沒有粉身碎骨？

「歡迎回來，使用者，請下達指令。」那是一個沒有展露出任何情緒的聲音。

「唔……」緩緩睜開眼後，一台類似電視機的東西以飛行的姿態出現在面前，並且上面還顯示著由像素組成的面部表情。

「你你…你！是什麼東西！」我立刻被嚇得撐起身子，也在此時我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摔在地面上，而是在一塊柔軟的墊子上。

「我是控制這台電腦的系統本身，使用者要是有什麼需求都可以向我下達指令。」他話說完，螢幕上便露出笑臉的圖案。

　　雖然他的話我都有聽進去，但面對突如其來的各種衝擊，我已經沒辦法正常思考。於是我開始觀望四周，只見遼闊的藍天邊有著數多座隆起的山丘，並且每個都各自有著不同顏色的地衣，整體看上去顯得有些繽紛。

　　而除了山丘以外，這片大地上還有著少數從未見過的動物與植物……簡直就像來到外星一樣。

「這裡到底是……」我不自覺地驚嘆道。

「請問有何吩咐呢？」那台電視機頭上的螺旋槳正高速運轉著。

「那個……請問這裡到底是哪？」

「這裡是」──剎那間，一道身影從遙遠的山丘上急速飛向這裡！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它就衝到面前不到十公尺的距離！

「等一下！」眼看它完全沒有要停下的樣子，我立刻動起身子想往後逃離。

「不需要擔心，這只是彈跳」──

「咦？」回過神來，我已經在原來的位置坐著並面對著電腦螢幕。

「唔…我該不會是產生幻覺了吧……」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嗯？」

　　原本螢幕上需要輸入密碼的畫面，現在竟然已經被解鎖了。疑惑之餘，我立刻操作著滑鼠，嘗試確認它有沒有出現問題。

　　然而就在此時，我的肚子突然響起咕嚕咕嚕的聲音，連忙讓我想起依然放置在樓下的泡麵。

「麵要泡爛了啦！」我抱著頭著急地奔跑下樓。

　　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撕開泡麵蓋子後，只見麵體像是剛泡幾分鐘一樣，還充滿著韌性與光澤。

「好燙！」而湯也依然保持著高溫。

　　剛才應該已經過了很久，可是外面的時間就如同靜止一般。

　　用完餐後，我重新回到哥哥的房間內，並繼續查看那台筆記型電腦。偶然之際，我在檔案中找到一個特別標記的資料夾，檔名為：要陪妹妹玩的遊戲。

「……」

檔案存取的時間是一個月前……仔細回想哥哥因為大學的課業與打工，已經很久沒有陪我一起玩遊戲了。

「要是沒有那樣的話…現在應該是在陪我玩吧……」

　　我趴在冰冷的桌子上，看著螢幕裡的遊戲，幻想著在一旁看著他的畫面……在歷經這麼多的悲歡離合後，我的心早已麻痺，毫無波瀾可言，但是……卻依然無法阻止眼淚從眼角流出。

　　之後，我獨自一人打開這款遊戲，並日以繼夜地玩著它，直到通關為止。

「結束了……」看著空虛的通關畫面，我輕聲自語道。

　　遊戲整體給人的感覺很棒，劇情十分精采，人物的性格也刻畫得非常好，但是卻遠遠不及以前那些粗糙的遊戲。

　　因為已經沒有人能在我身邊替我唸出畫面中的文字了──

　　從那天起，我反而不再自暴自棄，而是想辦法認真地活下去，也許這就是種成長吧……我靠著自己平時的存款，買下人生第一台電繪板，並開始在網路平台上接受別人的委託。

　　從一開始畫幾張簡單的插圖、封面，到最後變成繪製精美圖案、徽章、logo等等都有……

　　除此之外，我還在摸索電腦的同時，發現之前的幻覺並不是假的，而是一種特殊能力。

　　簡單來說，它可以通過遊玩「特定遊戲」來取得電子裝置的使用權，並且在那個意識空間之中，外頭的時間會趨近於靜止。

　　憑藉這個能力，我開始兼職駭客的工作。同樣的，接受他人的委託，想盡辦法完成它，得到報酬。並且為了能夠方便「客戶」稱呼我，我選擇以「奼影」這兩字當作代號。

　　雖然截至目前為止，賺到的錢都只夠與生活費和醫療費用打平。但是不管如何，我還是會繼續堅持下去，直到他醒來的那一天……

……

　　最近幾天，我在學校專用的管道接受到一則十分特別的委託。內容是拜託我想辦法去抹黑木山區的校園糾察隊。

　　雖然我跟他們並沒有深仇大恨，也不清楚為什麼他們會成為目標，但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會比掙錢來的重要。

　　可是最重要的問題是對方根本沒有提供任何線索！就要我去造謠抹黑！

「怎麼辦啊…要推掉嗎？可是這個月畫圖的訂單少的可憐……」我坐在電腦桌前低著頭不停用雙手輕搥著頭部。

「誒？等一下…我上次好像在哪看到他們……」

　　記得是今年的某日，我從附近的公園經過，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高中生正拉著另一名高中生的衣領，並且在一旁還有些人拿著攝影機拍攝著他們。

　　印象當中，他們似乎是某所高中的戲劇社，所以他們應該只是在演戲而已……

「這樣子說不定…行的通。」

　　隔日下午，我同樣走到附近的公園，也同樣看見原來的高中生正排演著戲劇。

「Hack！」

　　我運用能力駭入那名拿著攝影機的人的手機裡，並在隨後利用他的手機將病毒傳入到他的電腦裡，成功獲得當時的片段。

　　在我將影片經過細微剪輯上傳至網路上的隔天，我接獲到一項繪製徽章的委託。但是對方擺明就是個奧客，不斷利用情緒勒索向別人殺價，還會時不時冒出幾句難聽的話。

　　因此，我決定把他當成跳板，將上傳影片的那隻帳號改成由他的電腦上傳！這樣到時候警方追查就會先找上他！藉此也能教訓一下這個無恥之徒！

「唔？上新聞了…稍微炒個熱度好了……」我用自己的「巴哈姆特」帳號在場外版上發布了對於這則新聞的看法。

「那這樣只要在找一個片段就能完成委託了吧……唉，明天還要去學校拿上次委託的錢。」我看著螢幕說道。

　　隔天一大早，我便出門前往學校。那裡的一座地下室被我當作委託金的放置處，雖然平日那裡基本上不會有人在，但保險起見還是挑清晨的時候去比較好。

　　但就在路途中，我遇見了穿著漆黑色制服的兩個人。我當機立斷，迅速向後尋找掩體，最後躲在變電箱後方，

「我現在就來揭曉到底是哪個臭小子只會躲在電腦後面！」

　　臭小子？躲在電腦後？這會是誰呢？話說為什麼我要像是犯人一樣躲起來呢？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誰上傳了那支影片吧……

「等一下…應該是我看錯了吧…再看一下。」

　　他們是出了什麼狀況嗎？而且他們到底在看什麼東西？

「這不就是我們家地址嗎！」其中一人突然大叫，使得我的身子抖了一下。

　　你們家地址到底怎麼了！到底是什麼事情需要在大街上叫這麼大聲啦！

「被當成跳板了。」

　　跳板？等一下……他們難不成是去查了那隻帳號的位置，然後發現地點是在他們家。這就表示……

「什麼意思……」

「那個駭客已經入侵我們的電腦了。」

　　他們就是昨天那個奧客！冷靜下來……說到底，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所以我只要像一般人抬頭挺胸地經過他們就可以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輕聲地為自己打氣，並在隨在踏出第一腳──

「等一下！幽！」

　　咚！一聲巨響從骨頭傳來……

　　重新睜開雙眼，我發現我倒在地面上，而前方站著一名小孩子向我伸出小手：「妳沒事吧？」

　　她也是糾察隊員吧……是她不小心撞到我的嗎？還是她已經發現我就是那個駭客了嗎！

「……嗯。」冷靜下來，我的真實身份是不可能曝光的，這時候只要照平常心來一定沒問題的……

　　緩慢站起身子……低著頭……

　　慢慢離開這裡……接著在距離一段距離後……加速逃跑！

　　在跑了一陣子後，我轉身見他們沒有追上來的樣子，便撐著膝蓋鬆口氣：「呼──看來是成功逃過一劫了……對了！要趕快去學校啊！」

　　下午放學後，我回到家中，開始執行駭入監視系統的工作。在經過三番兩次的搜索，我從龐大的影像資料中篩出了一些片段，而這些片段無疑可以成為抹黑他們的道具，但是這與其說是抹黑，不如說是曝光。

　　這些影片完全不用經過任何手腳，本身就已經足夠成為汙點。

「這些人真的是糾察隊的嗎……」我困惑地自語道。「算了，反正這樣也好，我就直接上傳就好了……」

　　當他們的新聞再次出現後，我又去社群平台發文，但是這一次我卻踢到鐵板──

「這是誰啊！」螢幕上，一位名為「晚餐吃什麼？」的用戶正對著我的文章大肆批評。

　　感受到自己在大庭廣眾下被羞辱後，我立刻激動地向對方反擊回去。爭論一陣子後，我發現對方似乎只是單純來洗刷他們的罪名，因為他會對許多合理的地方提出吹毛求疵的疑問，而且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突然說出「鐵板麵」這三個字。

　　直到他提出我上傳的第一部影片時，我才開始警戒起來。真的要說的話，那部影片算是破綻百出，只要仔細一看就能辨識出來。但一般的吃瓜群眾並不會花時間去管事情的真實性，他們在乎的只有事件鬧大的有趣程度。

「這下要怎麼回他啊……」

　　我急躁地請他列出所有疑點。而果不其然，他立刻就給出了所有我知道的可疑之處。

「……只能承認了嗎？」但是如果承認的話，不就代表我投降了嗎？

　　如果學他硬是講過去的話呢……不行不行！這樣會營造出我也是受他人之託來抹黑糾察隊的人，但事實確實是如此。

「嘖……」

　　不對啊……我就算承認也不代表我「全盤」認輸，至少前面的部分他是找不出任何疑點的……

　　經過深思熟慮後，我決定放下身段，打出一串兼具知性與理性的文字：「嘿…這樣子…嗯…傳送！」

　　然而，幾分鐘後，我沒有收到他的回覆，但卻收到他的私訊。

　　難道他是來跟我道歉的嗎？我抱著些許期待點開訊息：

晚餐吃什麼？：駭客遊戲好玩嗎？把別人當成跳板好玩嗎？你知道我正看著你嗎？這世上可不是只有你一個駭客的喔……

你的表情不用這麼驚恐──

「啊！！他怎麼知道！」我嚇得立刻將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檢查一遍，並直接將他給封鎖。

「都沒異狀啊……還是這只是他在虛張聲勢而已？」我看著電腦螢幕，冒出冷汗。

　　後天，我在清晨前往學校，準備將這次的委託畫下句點。

「終於可以結束了。」我看著藏匿金錢的桌子，欣慰地說道。

　　當手伸進抽屜裡後，摸到了兩張長方形的紙張，但……好像有一個橢圓形的物品跟著放在上面？而且仔細一摸還有一條一條的紋路？抽出手後……

「啊啊啊啊啊！！！！！」鈔票上面黏著一隻大型蟑螂！！──

「蛤！！原來你跟那個賣家是同一個人！」這是仁沁從心靈世界回來後的第一句話。

　　而此時此刻，原本停下的世界萬物早已開始流動，他們終歸逃不了摔成肉泥的命運：「死定了……」仁沁淡定地說道。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與地面衝擊之時，一道漆黑的身影從一處鑽出並跳起！宛如鯉躍龍門一般華麗地穿過仁沁與少女的中間。

　　下一秒，躂！那道身影完美降落在前方的空地，並且雙臂各接住了仁沁與少女：「嗯咪，成功降落。」

「呼……我還以為這次真的要完了。」仁沁站起身子說道。

「仁沁。」

「嗯？」

「她昏過去了。」幽稍微搖晃她的身子，發現她毫無反應。

「喂喂，明明這麼常體驗還會昏過去……是說，幽你怎麼會知道我們掉下來了？」仁沁從幽手中揹起少女。

「我剛才到樓下的時候，有一個男孩模樣的靈體告訴我的。」

「男孩？在哪裡啊？」

「嗯咪……」幽閉上了雙眼接續說道：「我已經感受不到他的氣息…他可能已經離開這裡一段時間了。」

「呃……算了，下次遇到他記得幫我跟他道謝。」

「嗯咪，那她要怎麼辦。」幽點了點頭後，看向少女。

「這個嘛……」仁沁露出一抹愜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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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把那個大碗拿來！」

「嗯咪。」

「然後我在把這邊的菜炒完就大功告成了～」

鏗鏘──鏗鏘──感覺到下方不停發出吵鬧的聲音，到底是誰呢？

「唔……」睜開眼睛，爬起身來。

　　我才發現自己在一個昏暗又陌生的房內床上。

「這裡是哪？」

　　恍惚之間，腦內閃過學校頂樓的畫面與從此墜落的瞬間。難道我已經死了嗎？而這裡便是死後的世界？怪不得這麼陌生。

「原來死後的世界跟原來也沒差多少嘛～」我走下床，找到電燈的開關並將它開啟。

　　在燈光的打照下，原本昏暗的房間變成了舒適且再正常不過的房間。

「出去看看吧……」抱著探險的心情，我推開了房門──頓時之間，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同時間，我感受到肚子頻頻傳來的飢餓訊號，不知道死後世界的食物吃起來是怎麼樣的？

「嗯？看起來跟平常的房子沒兩樣嘛。」

　　房門外就是非常一般的居家走廊，沒有任何奇特之處。而正當我轉向樓梯處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出現在那，使我震懾。

　　她全身穿著黑色的衣服，有著一頭灰白色的長髮與如同天使般的面孔，但卻散著一股奇異的端莊感。我不得不在心裡問自己：難道她是死神嗎？

「妳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嗎。」直到她用她那平靜又溫柔的聲音開口，我才想起來她不是死神！而是撞到我的糾察隊員！

「呃…請問現在這裡是哪裡？」看來這裡並不是死後的世界……

「我家。」

「原…原來如此啊…哈…哈……」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下樓吃飯吧，仁沁已經在等了。」她語畢後便走下樓，而我也跟著她走，即便心中還是有許多疑問。

　　仁沁？這是誰啊？當走到飯廳時，答案立刻水落石出──

「喲！恭喜妳撿回了一條命啊！」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驚嚇地後退了一小步。

「這是我家誒……」他無奈地說道。

「……」

「先吃飯吧，我看你從早上暈到現在才醒，應該很餓吧。」他話說完，我便看向窗外……原來已經晚上了啊。

「請坐。」那位小女孩幫我拉了椅子。

「……唔。」

　　等到全部人都坐在椅子上後，那位叫做「仁沁」的男生開口吆喝：

「那我們就開始歡迎潘毓慈加入我們木山區糾察隊吧！啪──啪──」他自顧自地開始拍手，而一旁的女孩也加入了他，只是拍得有氣無力的。

「等一下！我可沒說我要加入啊！！」

「哦～差點就忘了掀開主菜了～」他忽略我的話，並將桌子中間的碗蓋給掀起──嗄的一聲！一股昔日的味道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這是？」我的嘴唇正顫抖著。

「就只是普通的滷肉，要幫我試試味道嗎？」

「嗯。」這個味道實在太像了。

　　當他拿起我的碗替我裝盛的瞬間，我的面前閃過「那一次」的畫面……相似的場景，相似的料理，雖然是不一樣的人，但卻令我的眼窩隱隱掙扎著。

　　直到那個如同穿越時光的辛辣味再次擴散在我的嘴裡時……我再也忍不住了，下一秒，我開始大快朵頤、狼吞虎嚥地吞食飯菜，並且還一邊流著眼淚與鼻涕。

「是因為太難吃所以流眼淚嗎？」他笑著問道。

「嗚…才不是呢！是因為這個太辣了！」

「嗯咪，真的很辣。」女孩喝了一口水後淡定地說道。

「會嗎…我試試……呼！也太辣了吧！！」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並且不停喘氣和咳嗽，甚至也和我一樣流出眼淚，使我不禁意地輕聲笑出──

「笑什麼啊！你也不想想是因為誰！呼！好辣！」

「仁沁，喝水。」

　　最後，這頓晚飯便在眼淚、慘痛與歡笑，還有鼻涕之下圓滿結束……也許，暫時待在這裡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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