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悖論 - 失控

萬凌玲與懷喪年齡相仿，同為世界的管理者，出身卻相當不同。世界確實是卡了個大bug，原本好端端的每一次都只選擇一個管理者，這次選了兩個性格天差地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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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的「意識」已經老到失智，那這個雙生的世界基本上也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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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應該要跟懷喪爭權的女人此刻正很接地氣地在狹小的廚房裡煮泡麵，懷喪和謝湘儒好歹也有個靈氣纏身，她看起來就好像隔壁鄰居大姊姊，還是很帥很颯很漂亮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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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美很難形容，長得跟聶無歇是同一條路線，容易讓人墜入情網，不過比起聶無歇空洞的眼神，萬凌玲感覺生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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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說她情感豐富，只是在普通人周圍待久了，自然有點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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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帥哥長得就很主流，帥的沒話說，不過講起話來顏質掉半，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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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樣的相處模式，平淡又令人嚮往，對某些長年與社會脫節的存在而言，簡直是度假般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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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就走唄，反正也閒著發慌。」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萬凌玲想都沒想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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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若伏還在跟聶無歇敘舊，雖然他們只有在幾年前短暫的交流過，但雙方也算是知根知底，未有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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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年洪家滅門，洪若伏身為私生子，沒有遺傳到洪氏宗親獨有的容貌，僥倖躲過一劫。不過像這種仙門世家的骨子裡刻有術法，長生不衰老，他倒是繼承了一些，如今也算是百歲老人，只是長得有點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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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清只有在旁邊吸溜泡麵的份，一邊把玩聶無歇大衣一角，一邊生無可戀地聽著各種進度過快的資訊交流，高效溝通也不是這麼個溝通法吧?這根本是職業間諜們交換情報，他先是嘴巴當機，在後來乾脆連cpu都燒了，腦袋跟不上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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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百般聊賴地開始玩起聶無歇節股分明的大手，順著指節一點一滴往上摸索著，細細摩娑練武落下的繭與傷疤，不僅不慢地按壓搓揉，鹹豬手甚至已經伸進袖口，肆無忌憚地轉著腕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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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清心中只剩下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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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草，這簡直是手控的天菜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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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無歇也很配合地隨盞清的動作將手心手背翻來覆去，最後兩隻手都被徵用了，乖乖攤著給盞清研究掌紋。相較之下，盞清的爪子就不這麼雅致了，短短的像貓掌，用力伸展開還是一個小球，可可愛愛，白白淨淨，短短的指甲刮上手心有點癢，武力值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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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無歇要不是在夢空間待太久，感官情緒變得格外遲鈍，內心應該也會掀起滔天猛浪，止不住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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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終究只是在說話間隙稍微留意少年的舉動，沒有更多的表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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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事情都還要再找原因，神不會隨著時間老化，即使是半神也不會老化得如此快速。」聶無歇對萬凌玲道，「妳和另一位管理者都是一樣的，目前最大的可能是因為世界本身沒有感受到已經『改朝換代』了，它仍然認為是前代神在管理夢與這個雙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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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萬凌玲有點煩躁的抓著頭髮，「齊聚一堂就能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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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無歇搖搖頭，「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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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半晌，萬凌玲向洪若伏開口，「你留著吧。替我照顧照顧我媽和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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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若伏點點頭，揚起大大的笑容，「放心，我寶刀未老。」他指指自己年輕貌美的面容，又比劃比劃身上的肌肉，末了不忘賞自己一個拇指，一臉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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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凌玲翻了個白眼，「你再不給自己畫個皺紋，樓下的大媽要開始大驚小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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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突然響了，洪若伏一個翻身輕巧地走向玄關，盯著貓眼頓了頓，回頭：「你們誰叫的烏鴉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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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外送?盞清困惑抬頭，剛好看見上門打開後橫衝直撞飛進來的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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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還有人，金髮金眼，一身雍容華貴，一看就知道是謝家來的。男人跟謝平藝長得很像，眉宇間卻透出冷冽冰氣，仔細看還能看見他腳下地面結出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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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幾乎是瞬間貼上聶無歇，以至於盞清來不及看清到底是聶無歇先倒下，還是男人先扶住聶無歇寬大的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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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洪若伏先出聲：「謝平辭！」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試圖成群結隊飛進來的烏鴉用厚重鐵門堵回去，「抓住那隻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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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很有目的性地朝盞清猛撞而來，盞清反射性閉眼，卻沒等到尖銳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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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睜眼時，聶無歇的手已經滑落，手指結處有幾條漆黑的裂縫，像空殼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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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鴉將盞清的雙肩抓起，萬凌玲的刀從烏鴉翅膀旁飛過，釘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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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刻，整場凌亂彷彿被消了音，盞清頭暈腦脹，肩上鋒利的爪子撕破衣服，又一次，他聽見某處的風鈴發出清脆笑聲，空靈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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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一抖，驀然想起那間花店。其實他不只一次懷疑花店的主人並非懷喪，原以為那只是無心的想法，不料卻是忘卻多時的真實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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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時空與夢境淹沒的童年如潮水般湧來，偶爾能在某些地方出現的白色花店……花店?怎麼會以為是花店呢?明明是純白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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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脫離方才所待的空間，在清澈無邊的蔚藍水中懸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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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再次被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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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靈，自由，另一種神的界域。鯨魚在水中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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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一吹即散的溫柔嗓音從遙遠的距離外傳來。「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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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盞清閉上眼，「你是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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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生笑了，如春風拂面，「如何?驚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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盞清有點哀怨，「最近太多令人驚訝的事情了，你最好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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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手捧起髮小的臉，「燁生，為什麼把我送到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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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生輕輕牽起盞清，「一言難盡。來吧，難得可以進來這裡，不騎個鯨魚再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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