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夢主 - 第三章獸潮將至

　　「那不是早上的少年嗎？」

　　「怎麼，他活著回來了？」

　　「不……不只是回來了，他背上的可是閃雷豬的皮啊！」

　　城外的聚集地，許多人聞訊而來，一雙雙眼睛如同見了鬼般，驚異地注視那名獨臂的少年。

　　閃雷豬的兇名，他們這些住在城外的人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即使是最老練的獵人遇上，也沒有生還的可能。

　　而那個手無寸鐵、身材瘦弱的少年，竟然獲得了閃雷豬的皮毛？

　　「我看，那傢伙只是撿了漏。」一名肥頭大耳的男子，用不懷好意的視線掃視著少年，在看到他左側空蕩蕩的衣袖後，目光更是一亮：「每次都有走了大運的拾荒者，老大，要不……？」

　　胖子的身邊，一個手持匕首的壯碩男子搖了搖頭，向他說道：「發現得太晚，那小鬼已經靠近哨站，這時候動手騎士不可能坐視不管。」

　　「不過……這次他運氣好，嚐到甜頭，之後他若再次出城，我們就有機會了。」他轉動著匕首，嘴角露出貪婪的笑容。

　　他們兩人在人群之後，一棟木房的陰影下，密謀殺人越貨的勾當。而被他們視作目標的肖恩，此刻正背著閃雷豬一身的戰利品，走在回城的道路上。

　　眾人對肖恩感到訝異，而他自己同樣如此。

　　「不可思議……我竟然能聽到他們說的話。」肖恩心頭一顫。

　　自從在洞穴中凝聚命種後，他現在的身體簡直好的不像話，即使背上掛著幾十斤的重物，依然能健步如飛。

　　而附近人們的議論聲，他更是聽的清清楚楚。

　　「這就是命種，超凡的力量。」肖恩不由得心生慶幸。大難不死後的他，簡直脫胎換骨，眼前的陰霾一掃而空，原先彎下的背也不自覺的挺立起來。

　　「我的收穫引起了他們的覬覦，若是以後還要出城，那得小心一些了。」先前那兩人密謀暗害自己的過程，肖恩聽得一清二楚。

　　已經暴露的陰謀，不足為懼，對現在的他來說更是如此。

　　思來想去，他再次來到了哨所，敲擊玻璃窗，與早上一樣，一臉不耐的騎士向自己伸出了手，索取出城時的木片。

　　「木片給我，然後滾吧。」那騎士如此說道。

　　肖恩點點頭，但他剛想伸手拿木片，卻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左手，只得放下右手提著的皮毛，從懷裡掏出那塊木片來。

　　這一耽擱，騎士便皺起眉頭，將視線投向窗外。

　　「早上的小鬼啊。」沙鷲不屑道，但當他撇過地上那片完整的閃雷豬皮毛後，卻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沙鷲拉開窗戶，如同見到寶藏般向肖恩問道：「你那皮是從哪裡來的？」

　　肖恩心頭一跳，他硬著頭皮回應：「騎士大人，我在森林中找到一頭豬的屍體，從上頭扒下來的。」

　　「你小子真是走狗屎運了。」沙鷲大笑幾聲，眼神直勾勾盯著毛皮，不懷好意。

　　肖恩隱瞞了自己凝聚命種，從閃雷豬的攻擊下保住小命的事，因為他知道，如此離譜的遭遇，他人必不可能相信。

　　事實也是如此，沙鷲對他的回應深信不疑。

　　「你這皮我買了，五十銀。」沙鷲指著閃雷豬皮，向肖恩說道。

　　異獸身體部位價格不菲，平均價碼都在一枚金幣以上，即使肖恩不是商人，也多多少少聽過這方面的說法。

　　眼前的騎士正仗著身分，打算把這毛皮強買下來，肖恩心中猶如明鏡，對他的企圖一清二楚。

　　「大人我……。」肖恩剛想出口爭辯，哪知對方根本不給他回應的機會，直接走出哨所，將一袋銀幣丟了過來。

　　「別說我欺負你，再加十銀吧，六十銀在裡面了。」沙鷲心裡樂開了花，一邊將閃雷豬皮搶了過來，一邊假惺惺地說道：「在其他地方可賣不出這種價格啊，小鬼，你還得感謝我。」

　　「是啊，其他地方可賣不出這麼低的價格。」肖恩將這句話憋在心裡。

　　這簡直就是明搶，而他卻沒有任何反抗的方式，雖然他現在也凝聚了命種，但和騎士這種有著身份的超凡者不同，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社會地位皆是如此。

　　他當然能表明自己已經凝聚命種，如此一來，眼前的騎士態度恐怕會大大轉彎，但出於種種原因，他暫時不想這麼做。

　　首先，他凝聚命種的方式，不同於常人。再者，他下意識的覺得，那洞穴裡發生的事，絕對不能讓外人知曉。

　　於是，他只能忍氣吞聲，默默將這筆帳記在心裡，向騎士道謝：「謝謝大人，那我先離開了。」

　　見肖恩如此識時務，沙鷲也是笑的開懷。

　　……

　　六十銀，說實話不少了，夠普通的三口之家生活兩個月。有了這筆錢，肖恩不僅可以買上藥品，甚至能和母親吃上幾頓飽飯。

　　更何況，他的收穫可不只那片毛皮……。

　　離開哨所，肖恩走在熱鬧的大街上。

　　「幸好，這塊尖牙沒被他發現。」肖恩摸了摸褲袋裡的硬物，那是閃雷豬的尖牙，雖然碎成了幾塊，但也因此更方便隱藏。

　　弱小即是原罪，在艱苦環境中成長的肖恩深知此點。

　　因此，在返回哨所前，他便預料到了騎士將會覬覦自己的收獲，將明顯的毛皮大搖大擺地背著，而這些尖牙則偷偷藏在口袋裡。

　　只是，那騎士的吃相太過難看，讓肖恩都心生怒意。

　　「不過沒關係，現在湊到了錢，母親的病情就能改善。」

　　「而且，我凝聚了命種，只要通過考核便可以成為騎士。到時候，一切都會變好。」肖恩思考著將來的方向，心生嚮往。

　　而他體內的命種，也不自覺地顫動起來。

　　……

　　同時，距離聖原城數十公里處的山坡上，一場盛大的遷徙正在上演。如潮水般在山崖旁奔馳的異獸群，名為「山螺羊」，身軀覆蓋灰白色的蓬鬆毛髮，頭頂螺旋狀的尖角，蹄上纏繞著陣陣疾風。

　　牠們在陡峭的山坡上奔跑，偶有山螺羊不慎失足，其蹄上的氣流便會催動起來，讓牠們能短暫踏空而行。

　　山螺羊如此大範圍的異獸遷徙，每五年發生一次，牠們會從東嶺的裂齒山脈出發，目標前往南域。

　　只是這次，山螺羊的遷徙時間提早了半年，並且路線和之前相比也有偏移。

　　為了探查其中緣由，聖原城抽調了一部分哨所騎士，來到此處觀察情況。可事態似乎比想像中的嚴重，許多騎士一去不返，失去蹤跡。

　　而唯一回到聖原城的騎士，卻是身受重傷，只留下最後一句話，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獸潮，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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