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車 - 第4章我們逃吧

在家的第六天。

前一天喝太多，宿醉的我迷迷糊糊覺得頭疼厲害。

可卻聽見猛烈的敲擊聲。

我半睜開眼，發現房間的窗戶似乎被什麼遮住了大半，就連半點陽光都透不進來。

我以為自己看錯，完全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確實沒有看錯。

有人用鐵板、木板等等的板子從窗戶外頭封住窗戶。

這樣一來，傑希就沒辦法帶我從那邊逃走了。

這時，媽媽推開房門走進來。

她坐在我床邊，手裡捧著一碗熱湯。

「媽媽這是怎麼了？」

她像是沒有聼見我説話，只是專注攪拌著手裏的熱湯。

「乖，喝湯。」

「媽媽，你爲什麽要這麽做？是你做的對吧？爲什麽？」

我不甘心再次問她。

「你閙夠了沒有？！」

她奮力一甩將熱湯弄翻，眼神犀利望著我。

我們注視彼此，再也沒有説過一句話。

這股寂靜的空氣，令人感到窒息。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而我再次醒來時，發現枕頭都濕透大半。

我發現床尾坐著一個人，她緩緩起身坐到我身邊，伸手替我抹去臉上的淚痕。

也許是不想讓我太難過，傑希一直都是戴著微笑的。

可我越是看見她的笑容，就越是覺得難受。

我低下頭，將臉埋進她的懷中。

人心都死了，又為什麼還要流淚呢？她不是一直都那樣對我的嗎？

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

「傑希，我們逃吧。」

但是這一次，我決定為自己而活。

傑希緊緊握住我的手，我知道她會是我最後的後盾。

午夜時分，我早早收拾了行李，只待時機從媽媽的房間偷出鑰匙，然後與傑希在後門會合。

我躡手躡脚來到後門，輕輕打開旁邊的小窗，微微踮脚就看見傑希。

我將背包一點一點往下放，她順利接過，朝我打手勢，我也回復她一個手勢，隨後關上窗。

我走到媽媽的門前，望著那扇門。

我看了許久，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樣一走，下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再見了。

我掏出手機，點開手電筒，悄悄推開房門。

媽媽的房門很久之前就壞了，她卻一直沒修，所以我很輕易就能進來。

熟悉的一切。

床頭櫃上的夜燈映著媽媽熟睡的臉龐。

我凑近一看，意外發現她連在睡夢裏都是皺著眉頭的。

我是個不合格的女兒。

我默默低下頭，不敢再看她。

我專注尋找鑰匙，首先推開衣櫃，以我對媽媽的瞭解，她估計會將鑰匙放在這裏。

我把衣櫃上面都摸索一遍，都只有媽媽的衣物。

我照亮衣櫃下面，發現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紙箱。

欸。

我有些疑慮，媽媽向來是最愛乾净的，怎麽會堆了那麽多東西在這裏。

在好奇心的趨勢下，我打開第一個小箱子。

找到了！

我非常幸運找到鑰匙，看樣子媽媽是把家裏大大小小的鑰匙都收在這裏。

可一個別樣的疑惑再次升起——她為什麼都放在這裏？

但與其說是放，更像是藏。

明明之前這些東西，都是放在我房間的。

我一頭霧水，但爲了不耽誤時間我打算退出房間。

離開之際，我的餘光瞥見一樣東西。

那似乎是個色彩繽紛的東西，就在另一頭的箱子下面，從箱子口隱約透出來一點點。

靈光一閃，我拿光凑近它，這樣一看更清晰了。

紅色、藍、綠......

腦海裏不斷在想象與拼湊，伴隨著我將蓋在上面的箱子都取下，它顯露出真面目。

我將它握在手心，一臉不可置信。

怎麽會在這裏......

燈光亮起！

我猛然回頭，看向了她。

「這個。爲什麽會在這裏？」

我這樣一問，媽媽的臉色變得慌亂無比。

我站了起來，將它伸到媽媽面前。

「媽，我問你，你不是告訴我傑希送我的風車丟了嗎？那這個是什麽？」

「不，那個不是，那個不是她送給你的那個，不......」

「你撒謊！」我打斷她說話，將風車手柄下對著她：「這還留有她的署名！」

媽媽望著我，漸漸淚流滿面：「對不起......」

「爲什麽？你爲什麽要騙我？你爲什麽就是不喜歡傑希？」

她走到我面前，還想著分辨：「梅，你聽媽媽説，只要你願意，我們母女倆還能回到從前的，啊？你是媽媽的乖女兒對吧？你是我的驕傲啊。小梅啊，你醒醒吧。」

我的淚水早已經流盡。

因爲她，讓我更加堅定離開的念頭。

「你要去哪裏？！」

我甩開她的手，跑出房間向後門奔去。

「去哪裏都好，只要跟傑希在一起哪裏都好！」

她還一直扯著我攔著我，而我不管她的阻攔，瘋狂轉動鑰匙。

她奮力扯過我的手臂。

「啪！」

一個火辣辣的耳光響亮扇在我的臉上。

「你清醒一點！哪裏還有什麽傑......你不要鬧了！」

如火燒的巴掌，我停下轉動鑰匙，怔怔望著她。

原來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不想承認我與傑希的關係。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傑希學習成績不好？還是根本就是因為我丟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臉面。

心灰意冷，我算是真正體會到這話的含義。

我再也不管她的阻攔，轉動鑰匙推開門，可門後卻空無一人。

「傑希？你在哪裏？」

我掃看四周都沒發現傑希，但一眼就看見我剛扔給她的包袱。

包袱落在溝渠，一邊被水弄濕一大半。

怎麽會？

媽媽衝了出來，一把抓著我的手。

我只覺得手上像被蜜蜂扎了一下，疼得迅速甩開她。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是你把傑希趕走的！」

那是我長到那麼大，第一次對媽媽說那麼重的話。

「梅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正常一點？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傑希！放開！」

媽媽緊緊扯著我的手，我們爭執期間，她突然説出我從未聽過的那些話。

我聽見她咆哮——

「傑希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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