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盡頭之處 - Liar 02.

佇立街道兩旁的路燈照耀著夜晚的人群。

位於百貨公司四樓的鐵板燒門外，幾個小時前，剛從泰國回來的語璃和澄宇，跟修杰約好要來這間鐵板燒。

澄宇為了感謝修杰在語璃半年前受傷時有好好幫她，因此說好要請修杰的。

一直到今年二月他們才有時間能吃這頓飯。

原本修杰不好意思讓自己喜歡的澄宇哥破費，但語璃他們要他不要在意，本來就想請他吃飯他才答應。

離預約時間還有半小時，語璃在餐廳門外的長椅上靠著澄宇肩。澄宇摟著語璃腰的手提著紙袋，裡面裝的是要給修杰的泰奶茶葉、牛乳片、各種系列的水果乾。

兩人套著同款黑色風衣外套，看著澄宇手機。今年美國超級盃中場秀是他們都很喜歡的嘻哈歌手Kendrick lamar，於是他們一起重溫2022年他和其他嘻哈歌手的演出。

語璃隱約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是其他顧客在看昨天泰國槍擊案的新聞報導。

她看著澄宇手機的表演畫面，思緒回到昨天在泰國目睹的槍擊案……

昨天和澄宇從市區離開後回到飯店，她看到即時新聞報導，確認是她所想的那個人。

當下看到他被行刑式槍決的屍體，回到飯店看到新聞速報的那刻，大概是她對那個人已經沒有任何想法，心情一直很平靜。

不知道她被送進育幼院後那個人是怎麼過日子的，他曾持有槍械闖進超商、到銀樓搶劫，也曾涉犯過失傷害未到案，以及販毒、詐欺等案未到庭，遭發布通緝後逃到泰國。他身上共計扛六條通。

——「六條通……不想被關就不要犯罪啊。」

——「就是。想到第一次看到妳臉上淡掉的瘀青……後來聽妳說還沒來桐青前，他是怎麼打妳……就，有一點生氣。」

——「只有一點生氣？」

澄宇唇角露燦爛的笑容。

——「不只一點，是非常。這麼漂亮又溫暖的璃璃，他怎麼捨得打？怎麼可以這樣打我的璃璃。」

——語璃莞爾，「雖然桐青表面是好的育幼院，暗地裡是兒童性販賣的垃圾育幼院……但那個人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家暴女兒，讓人家能在那裡遇到你……」

這是她看到新聞後和澄宇的對話，也是她對那個人，她的父親的想法。

而她很慶幸那刻身邊的是澄宇，如果不懂她，沒有類似經歷的人，一定會覺得她冷血。會覺得她冷血的人，絕對不會知道這世上不是每個父母都是孩子的避風港。

有像澄宇的父母，要帶著小孩一起自殺。也有像她父親，把老婆的罪怪到小孩身上，每天酗酒辱罵、毒打孩子。

「澄宇哥，對不起。你們等很久了吧？」

修杰一身素色長袖寬上衣、牛仔寬褲、黑色帆布鞋的身影映入語璃眸底。

「對啊，等超——久。」語璃用戲弄的語氣說。

澄宇笑出聲，把手機放進自己風衣口袋。見修杰像是又準備回些害璃璃會生氣的話，他趕緊把紙袋遞給修杰。

「拿去。」

修杰打開紙袋，瞥到有他愛喝的泰奶茶包，整個人都開心起來。

「謝謝澄宇哥。」語璃無奈的笑出來。

她本來想學修杰語氣，但想想還是算了。她怕修杰又要開始講些她會覺得煩躁的話。

每次看修杰對澄宇的態度，她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除了澄宇借筆記讓他和他朋友，也就是澄宇的直屬，順利通過困難科目的期中期末之外，她不知道澄宇到底還對他們做了什麼。他們曾經一起吃飯過，語璃感覺的出來他們兩個都超喜歡澄宇。當年都是新聞系畢業的他們，只剩澄宇還待在新聞界。

她和澄宇手交握著，聽澄宇聊起他們那名朋友的近況走進店裡。對話聽起來像是那名朋友和女友以論及婚嫁，但最近抓到女友劈腿，他正猶豫該不該攤牌……

澄宇在櫃檯和接待人員確認身份，帶他們進到能容納四到七人的包廂。他們點完餐後，鐵板燒師傅便開始在鐵板上烹飪他們的餐點。

幾分鐘後，他們點的紅酒與餐前歐式麵包同時送上來，澄宇確認修杰不是開車來的後，將紅酒倒進語璃及他的高腳杯。

「……我有叫他直接問女友，自己在那邊想也沒用。如果不問清楚，懷疑越來越深，不是更不好？要是真的劈腿……就下一個會更好？」澄宇自嘲地笑了笑，「不過，不是自己遇到，才能講那麼輕鬆吧。」

「他有偷偷跟我說，羨慕你跟宋語璃可以那麼久。」

語璃吃著麵包，啜口紅酒，饒有興味地等著聽澄宇會怎麼回修杰。澄宇感受到語璃的視線，露出笑容。

兩人赫然想起過去擔心彼此受傷而吵架的時候。

那段期間不只澄宇擔心語璃抓犯人時受傷，語璃也會擔心澄宇揭發政治人物貪污後，被那些政治人物烙人圍毆……對他們來說，那是人生中最糟糕的記憶之一。

「這是互相努力的成果啊。我完全沒辦法想像沒有璃璃的日子……而且，不要看我們現在這樣，璃璃剛調到南星分局的前兩年，我們很常吵架。怕她又受傷，我都逼她辭職或調內勤……雖然那段時間我爆料議員貪污結果被圍毆，她也有怕我又受傷要我辭職，但……都是我強迫她比較多……幹，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對不起璃璃——璃璃，對不起……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在幹嘛，明明就只是擔心妳，結果……」

「張澄宇，你幹嘛啦。都過去了嘛，你後來對人家也超好。而且，人家跟你求婚也沒拒絕。」

語璃腦中赫然浮現兩年前澄宇生日，在飯店裡的那天——

她想給澄宇驚喜，那陣子他們也時常聊到結婚的話題，他們都只想過兩人世界。

當年告白被澄宇搶先，這次她絕對不能再讓他先說。而她想要有讓澄宇難以忘記的求婚，因此想到角色扮演。

要出遊的前幾天，她從衣櫃裡找出還在派出所時穿的制服，以及現在有需要才會穿上的刑警外套，在他從浴室出來時，把他當作嫌犯，銬上手銬，侃侃而談了專屬澄宇的米蘭達警告並向他求婚。事後，她才知道澄宇也打算在那天向她求婚。

那天，澄宇不到五秒的回應，她彷彿等了漫長的時間。

——「我願意。璃璃，我們結婚吧。我想被關在名為宋語璃的監獄裡，哪裡都不去。幫我戴戒指。」

「我怎麼可能拒絕。我有說過吧？原本我也想求婚的……」

語璃莞爾，「之前告白都你先了，不能讓求婚也被你先說嘛。都被你說走這樣不公平。」

修杰雙眼圓睜，「都沒聽你們說過求婚的事。妳怎麼向澄宇哥求婚的？」

「這我跟張澄宇的秘密，才不要告訴你。」澄宇忍俊不禁，噗哧一笑。

修杰露出認輸似的模樣，「不過……我以為你們都沒在吵架。」

「哪可能！不好好大吵一架，不溝通，就沒辦法維持那麼久啦。」

聽到語璃這段話，修杰想起自己和前女友的相處，一直以來他以為她能體諒他不固定的休假時間，交往的那段期間他們從來不曾為了什麼事吵架……但沒想到某天錯過約會的他，無預警的收到前女友要分手的訊息……當下，他也只說聲好，結果惹得前女友更生氣……唯一一次吵架，就是直接分手……

忽然，手機響起的訊息通知聲，打斷他的思緒，是他和語璃的工作群組傳來的訊息。

語璃看到她和修杰的工作群組跳出的通知，是余建良傳來的新訊息，不禁皺起雙眉。

：泰國槍擊案的其中一名嫌犯搭機遣逃回國後行蹤不明。檢方指派我們設立專責小組，明天八點到會議室開會。

「趙修杰，」語璃將手機螢幕蓋到桌上望著修杰，「你看到余隊傳的訊息了？」

「希望不會又是麻煩的案子。」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

語璃腦中浮現頭部中三彈，倒在大麻店前的那名男子……她不想承認和她有血緣關係的那個人……

「我跟張澄宇昨天在泰國目擊到槍擊案。」

澄宇和語璃對上視線的那刻瞬間明白她說的，他點了點頭。

他相信她不是在逞強，她是真的不在乎她爸爸。因為他在某個瞬間，當想起帶他一起自殺的父母，也不再有任何感覺。

待過育幼院的他們都明白……不是每個父母都能成為孩子的後盾、孩子的避風港。

「嗯，我們昨天有看到。」

「靠，出去玩還要看到那些……妳該不會有內建柯南體質？柯南是東京死神，妳是南星死神，是妳把死神帶過去的。」

「趙修杰，你是不是太久沒被揍了，很想被揍？」

「不想。澄宇哥，你看宋語璃……有夠兇。」

「你不要讓璃璃生氣就好啦。」澄宇嘴角上揚的說。

「聽到沒有！不要讓我生氣就好！而且……」語璃翻了白眼，「哇，天啊，誰他媽給你的勇氣啦？有我耶，我耶，居然想要張澄宇幫你說話？」

修杰噘起嘴，「……是，我錯了。如果選項中不能有妳，澄宇哥應該就會站在我這邊吧？」他露出無辜的眼神望澄宇，「澄宇哥，你……會吧？」

語璃望澄宇露出要捉弄人的笑容，她便知道澄宇要故意鬧修杰，同時澄宇給修杰否定的回答，並提到他們共同好友的名字。

修杰抿著唇，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下一秒，澄宇笑出聲給修杰想要的回答，還向他保證如果選項中不能有語璃，他絕對站他這邊。修杰便破涕為笑。

語璃見狀不客氣地大笑，看修杰又開始撇嘴，便要澄宇繼續他們那名共同好友的話題。語璃吃著送上來的餐點，聽他們聊天偶爾插上幾句，在修杰面前和澄宇放閃，直到他們離開鐵板燒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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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想打髒話的時候，都很猶豫XD

但這幾天在Threads滑到不少文說寫作時把髒話打馬賽克很雷之類的，看到這些討論決定不藏了。還因為這樣，把前面的馬賽克全拿掉～

畢竟，髒話也是生活的一部份。（誤）有時候當語助詞的時候，或被老闆、同事搞得太生氣，真的會不小心講出來(*´艸`*)

然後，覺得單單只有一個「靠」字不算髒話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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