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之醉，燈火闌珊淚 - 序章

秋季的陰天，一層厚厚的白霧壟罩在山上。

也許之後雲霧散開，豁然開朗的一片紅會讓您有一種熟悉的明亮又回來的感覺，但顯然現在的狀況暫時不是這樣。

山頭的雲霧讓下方的山區下著傾盆大雨。

大雨裡，灰色石頭鋪成的石階上，紅色的鳥居也暗沉一些。幾步路下方的山路上，人行道上的行人們打著傘沿路走著。一輛一輛經過的車，讓一切背景音變成「唰─唰─」的車道旁。

人行道旁的山坡也有一條往山頂，鋪滿著枯葉的步道，它的入口不仔細看還不容易發現。

即使步道的路面維護得不算難走，但下雨天時可以想見難免會有部分水漥或泥濘，這讓這一條平日就少人在走的步道變得更不會有人去走。

步道的中途與另一步道的交叉口，路口附近有個涼亭。

或許總是有善心人士在維護，這古色古香的咖啡色亭子除了舊以外沒有什麼破損，屋簷跟一旁被秋意染紅的葉緣上的雨，一滴滴從上方滴落。

亭子裡沒有任何人，但附近卻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喊，一聲聲在亭子裡迴盪著。

「不要走。不要走。」安靜小路的岔路上，一名女子在山洞旁邊哭邊緊抱著一名男子。因大雨淋濕的衣衫，因濕轆而散亂貼在額頭跟臉龐的頭髮，因奔向男子而沾上泥濘跟枯葉的褲管，狼狽的模樣讓女孩的悲傷看起來更加淒楚。

「你真的不能不要走嗎？」女子淚眼汪汪地仰頭望著男子，不顧大雨淋在身上。

對女子而言，現在比起讓男子留下，打在身上的傾盆大雨根本不算什麼。

「真的沒辦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可能是寒風的料峭，男子突然打了一個寒顫。

「你會冷嗎？」女子哽咽地喃喃道。她有察覺到男子的身子一顫。

「不會。」男子搖搖頭，回答的聲音平穩且堅定。

「我可以…我可以緊緊抱著你。」但想不到女子將雙臂箍得更緊，整個臉索性貼在男子的背上。

「你看，是不是更溫暖了。」女子側臉貼著男子的背，繼續哭著說道：「在這裡，我可以給你溫暖，我們抱在一起就會溫暖。」

「回去了，冰天雪地裡誰來給你溫暖…誰給你擁抱……」

聽著女子的話，男子沒有作聲。

天地間迎來短暫的沉默，只有那大雨的聲音。

「拜託你，不要離開好不好。」見男子沒有說話，女子拉高音量哽咽道：「你看，留在這裡多好，我們彼此都有溫暖。」

「都有溫暖……」

「都有溫暖……」說到這裡，女子已經泣不成聲。

原本的決絕動搖了。男子慢慢地將女子轉進自己的懷裡，溫柔地摟著她。

「不要這樣。我真的要走了。」

但在女子的耳裡聽來，男子卻是正用著那輕柔的聲音，說出讓女孩覺得最冰冷的文字。

「不要走，拜託，不要走……」埋進男子的懷裡，緊緊抱著的女子像是心頭被這一句冰冷劃上一道傷，痛苦地喊得撕心裂肺。

男子淒苦地笑了笑，仰頭向天空。

雨依舊滂沱，似乎沒有要停的意思，但自己剩下的時間正一點一點流逝。

他深吸一口氣，嘴裡開始念念有詞。

一陣強光突然亮起，幻化成淡藍色的光束。

「不要走，不要走……」女子瘋狂地大喊。她很快地會意過來原本還抱在懷裡的男子正離開她。

那原本懷裡還抱著男子的實在感，一瞬間變成空空蕩蕩的虛無。

但還是遲了一步。

那一道光束很快地一閃穿入一旁厚重石門虛掩的山洞裡。

不要說男子是的身影了，現場連光束的尾韻都沒有再見到。

只有在站在原地的女子身前，飄下了兩三片羽毛。

「為什麼……」蹲下身，女子在一地浸濕的棕色枯葉堆裡，拾起遺落的羽毛。

「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要留下來……」把羽毛捧在雙掌，在這彷彿大雨不會停的秋天傍晚，女子摀著臉，再次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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