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門人，外出時小心不知名物種 - 02/

儘管同樣是直升機墜落，但這艘並非黑鷹，沒有列尼史葛導演電影《黑鷹十五小時》的墜機場面，也沒有林超賢拍攝的飛虎隊游繩至天台反恐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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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論如何，那確是一艘政府飛行服務隊的直升機，因為在那白色機身上，印有「政府飛行服務隊」及「GOVERNMENT FLYING SERVICE」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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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橫躺路中。引擎發出「啪啪」聲響，機頂的螺旋槳損毀得七零八落，橙色機尾殘缺，在那印有香港區徽旁邊，也有英文字母，部份字因毀爛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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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煙不斷從機底霧出，機首部份多格玻璃窗佈滿血跡，馬路上留有一度三四十米長痕跡，由錦華花園A座，一路伸展至時代廣場B座，隱約還可以看到，地上有一度似是由螺旋槳刮打而成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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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馬路中心，左顧右盼，希望有一個半個人出來，至少，我不知現在該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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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冒險地走近機首，實在也害怕隨時爆炸，在接近機底朝天的機身，我小心奕奕地蹲下，用手機的電筒功能，窺探機艙情況，不過，我很快便站起來。機艙很遼闊，但是一眼看畢，就只有兩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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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不是醫護人員，但是此刻也相信絕對有資格，去判斷機艙內兩個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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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首有部份玻璃窗破穿，一名從身形看估計是男性，身穿墨綠色連身制服的人，其頸項正以非自然的角度向後屈折，耳朶幾近和背脊貼著，死狀恐怖。而另一名怕且是女機師，身形較纖細，同樣身穿墨綠色連身制服，只是，她的頭顱穿破玻璃窗，和地下相連，血肉模糊，根本稱不上頭型。一灘似是腦漿等又紅又白的糊狀物，斷斷續續遺留在地上，伸延至十米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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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聲仍然持續，黑煙開始由機艙霧出，我很擔心會發生爆炸，所以連滾帶跑地跑到距離直升機較為遠的市廣場二座，躱進入口處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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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自然地左手從外套側袋取出手機，仍然期望有網絡訊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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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抽了一口氣，再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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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門停電、居民消失、政府飛行服務隊直升機墜落，究竟，我應該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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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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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自己是被遺忘的一個，而現在，我也要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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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開眼睛，左右看看，正盤算走那條路回家，但在眼前，就在錦華花園A座對開空地，有一個人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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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走近，心跳再次加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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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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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遠處那艘直升機仍然發出「隆隆隆隆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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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近那人，他是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上身穿上一件藍色外衣，背後印有「警察 PLOICE」，而下身是一條藍色扯布束腳褲，一雙黑色皮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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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能是俗稱「藍帽子」的「機動部隊」，又名「PTU」的警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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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用手拍打他肩膀：「喂！阿SlR，你見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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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PTU警員沒有反應（暫且這樣稱呼他），從他身處位置及週邊雜物推算，他是與飛行服務隊一夥的，是被那艘直升機墜落時拋出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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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右手托起他右邊肩膀，左手推他腰間，希望把他反轉過來，但是可能他身體太重，不成功。於是我轉用雙手拉扯他腰部衣服，雙膝頂著他腰背，這一拉總算把他翻身過來，但是，我臉色一變，視點落在他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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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左腹，被硬物劏開了，露出可能是腸臟的器官，他那件淺藍色襯衣，也滿是鮮血，血跡染滿地上，但是，他的胸口，還有些輕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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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有死！他還有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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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外套拉鏈一拉到底，脫了下來，再把短袖T恤脫下，摺成一個四方形，把它當作紗布也好，救傷包也好，此刻，我只想為PTU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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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奕奕把摺好的T恤輕輕放在PTU左腹，一下子，T恤已染上血跡；我嘗試輕力的壓下他傷口，他立刻進一步抽搐起來，口唇顫抖，發出「格格」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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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U的口唇左右移動，舌頭上下郁動，發出輕微「㗳㗳」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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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抬起，我本能地傾前身子，以右手接過他左手，他在顫抖之下，說出一句話：「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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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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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PTU口唇顫抖加速，呼吸聲比之前沉重，胸口起伏更甚之下，突然PTU吐出大量血液來，染滿頸項，同時，原本他還有輕微力量的左手，在他吐血之際，已經開始放鬆，把原本還屬於他的體重，轉移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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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左手輕輕放下，再在他手腕脈搏處把探一會，期間血液沒有在他嘔吐中停過，之後我站起身來，我已知道，PTU已在血泊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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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看到三具屍體，而且死狀恐怖，確實使我害怕，再加上那些警察封鎖帶隨風飄揚，「啪啪」作響之聲，這條屯順街，真是他媽的死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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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心一橫，我一轉身，正想離開回家，但見到不遠處有一個公共電話亭，我想了一想，就嘗試多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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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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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電話亭，右手執起電話，靠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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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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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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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眉一皺，隨手把聽筒撞到主機上，用力地，狠狠地，將聽筒不停敲打直至破裂，之後再在電話亭外，不停用腳踢向那些藍藍黑黑的纖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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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像瘋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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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嘭！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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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整個電話亭被我破壞得體無完膚為止，我所做的，亦類似羅拔迪尼路在電影《盗亦有道》中，從電話中得知祖柏西被黑手黨所殺，把憤怒發洩在電話亭上，直至電話亭被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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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瘋了後，地上撒滿電話亭被毀的碎片、殘骸，我額上滿是汗，從褲袋取出數張紙巾，抹去臉上及一頭短髮的汗水。之後穿回外套，頭也不回，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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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跨過欄杆，穿越屯門公路，再次去到油站，接著火速奔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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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是今天短短數小時之內第二次走上九樓，我真的氣搐連連，拿門匙的手顫抖起來，入屋之後，門也不關，脫掉外套，走進浴缸。這時候竟然想起笠原中女，但一瞬即逝，我開了花灑，打算沖洗一下，但禍不單行，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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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頂！又冇電又冇水，想點樣呀！」我怒怒的叫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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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勁掉下花灑頭，走出浴缸，拿了毛巾掉在洗手盤，再走進廚房，隨手拿起冷水瓶，把水倒在毛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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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過臉及身體之後，我穿上一件白色T恤及黑色連帽外套，取出平時去攝影用的背包，找到了護照，再隨手放了些東西進背包，包括兩件T恤、內褲、平板電腦、手機充電器、行動電池、個人衛生用品（基本上是我之前住醫院的物品）及之前在油站買的食物等等。之後又走進家人房間，取了些認為重要的東西，接著又返回自己房間，在書架上取了一本書便把背包拉鏈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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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門前，我在玄關小桌上取了手電筒及一支瓶裝水，分別放在背包兩旁，接著把所有窗子關上，便鎖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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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下樓梯時，我心裏反而平靜起來，我在想應該要去那兒？去朋友家？去住酒店？還是離開香港？接著我想起父母，似乎父母的家才是都好的選擇，父親老早也預計我會去作客的，何必要麻煩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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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會，我已走到地下大堂，正當我打算直出大門時，住客信箱處站著兩個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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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大堂本來已是黑漆漆的，但是在漆黑中，就是有人影在動，才引起我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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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已經走到門口，兩個人影所在之處，就在距離我大約五米轉彎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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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想到之前在栢麗廣場的人影，我不是很想找到他們嗎？我在安定邨走到屯順街，而遇上直升機墜機，再看見PTU死在我面前，我之所以遇到上述事件，全因為是要找尋栢麗廣場的兩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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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突然又有些膽刦，瞬間緊張起來，或許我在青海圍開始已是這個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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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地轉身，視線由望向青山公路轉移至地下大堂，雖然沒有街燈，但是外面光線必定比大堂較為光亮。一下子由光入暗，機能上產生短暫的視盲，視盲時間雖短，但事物已經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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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轉身後，視覺適應了環境後，面前就已經站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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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嘩嘩⋯⋯」尖叫聲配上動作，我全身抖震，嚇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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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唔住⋯⋯」說話是個黑黑瘦瘦的男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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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俾你嚇死呀！」我有些不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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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冇心架⋯⋯」另一位戴上眼鏡的男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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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量他們，二人穿上運動衫褲，均穿上白色波鞋，約140厘米高，似乎是小學生來。看見他們身體濕透，不知是汗水或是雨水，黑瘦男童前頭髮尖還水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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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哋住喺度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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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表演得很緊張，走前一步道：「唔係呀，我哋走失咗呀，本來諗住搭輕鐵，但係冇晒車呀，又見唔到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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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鼻子紅紅，兩滴淚水隨著眨眼而落下，他口唇顫抖，鼻子一酸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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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唔該你帶埋我哋走啦，當我求你啦⋯⋯」另一個四眼男童亦以右手輕輕拉扯我衣袖，雖然沒有哭，但聲線已經告知，他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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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叔叔？他們最多得十一、二歲，我又真是做得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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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安慰二人：「你哋唔好喊先，全身濕晒⋯⋯你哋跟我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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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兩名男童離開住所，左看右看，結果還是走到油站，我在貨架上找到一款用透明膠盒包裝的毛巾，那是標榜吸水力強抹車專用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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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遞給他們：「你哋抹下個頭先啦，肚唔肚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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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男童：「都有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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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我哋只係食咗早餐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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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哋想食咩隨便攞啦，我請啦。」接著自己在冰箱取出一支能量飲品，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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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都冇人喺度，乜仲要俾錢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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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唔知發生咩事冇晒人，但如果人哋事後發覺俾人偷嘢而報警，你咪做咗通緝犯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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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陡然瞪大眼睛：「吓？通緝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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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係啦，話攞就攞呀？你估真係免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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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擦乾了頭髮，把毛巾伸入衣服內擦身，二人儍儍的又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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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喂，你哋叫咩名？幾多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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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看來是較主動的一個，他道：「我叫張家志，佢叫吳德安，我十一歲，佢十歲，我哋原本都係讀緊六年級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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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原本？乜你哋而家又讀返五年級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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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男童被我說話逗了一笑，黑瘦男童搖頭：「唔係，我哋而家都係六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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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收銀桌坐了上去，用手拍打四眼男童肩膀問：「你哋讀邊間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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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男童答：「我哋喺青山寺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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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青山寺？嗰邊得裘記同仁濟二中咋喎？你哋唔係讀小學嘅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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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黑瘦男童立刻接上口：「唔係，我哋係青山寺對落嗰度，係龍門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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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啊！係咪基督教何福堂呀？係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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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連忙點頭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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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𡃁仔，你哋都九唔搭八，講下你哋點解喺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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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由黑瘦男童道出他們走失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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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哋本身返緊學，喺第一節小息之後，一返到課室，中文老師已經宣布話我哋將會走，咁啲同學就係度嘈，又大聲傾偈，咁中文老師就搵咗阿Sir嚟，阿Sir就捉咗嗰啲曳嘅人罰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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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都冇上中文堂，我哋成班人都係喺課室等，跟住，有兩個人嘅阿爸阿媽好似想接走佢哋，但阿Sir唔批，話學校會用車載我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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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等到⋯⋯我諗下畫，有人話肚餓，阿Sir拎咗啲杯麪比我哋食，但唔夠分，因為好多班太多人，所以我哋冇食，讓咗個杯麫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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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都唔知幾點，有啲人伏咗喺枱度瞓覺，突然舍監⋯⋯唔係⋯⋯係訓導主任，佢突然入嚟課室話要立即疏散，我哋逐個逐個上咗旅遊巴，之後去到青雲路個輕鐵站附近，又要係車上等，我哋前面仲有架旅遊巴，見到其他人落車行去輕鐵站搭輕鐵，其實嗰陣兩面路軌都係輕鐵，一路去到蝴蝶邨嗰便都係輕鐵，一架接一架咁，馬路又好多車好多人，一面行車，另一面行人，向住山景嗰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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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到我哋兩班人落車，行上輕鐵站，但因為吳德安（指着四眼男童）之前同我商量過，話我哋唔洗跟大隊，可以自己走，咁我哋就趁上到輕鐵月台，立即跑去便另一面出口，阿Sir立刻叫住我哋及追上嚟，但因為人多，我哋走甩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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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我哋去咗青山寺上面玩，玩玩下落大雨，我哋匿埋咗喺寺入面，等到天開始黑，又停咗雨，又肚餓，所以就過咗去山景邨個商場，諗住問路人借錢買嘢食，但四週圍都冇人，啲舖頭又冇開，跟住行去西鐵站，但西鐵站閂咗閘，連輕鐵都冇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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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我哋去咗青海圍，諗住同小巴司機講，求佢俾我哋坐車出返荃灣，但個小巴站根本冇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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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我哋又行，行咗去文娛廣場，跟住見到馬路有架直升機，又見到你踢電話亭，同埋⋯⋯個警察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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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住就跟住你跑，去到頭先嗰度大堂，但見唔到你，跟住⋯⋯跟住我同吳德安就喺度等，睇下你會唔會再落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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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一口氣道出始末，雖然有些不清楚，但大概也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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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點解有家長嚟接都唔俾走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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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道：「係唔俾走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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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乜你間學校咁怪嘅，你哋住荃灣㗎？乜而家仲會跨區返學嘅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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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道：「唔係⋯⋯咁因為學校話疏散，所以諗住去遠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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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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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我今天在家換衣服打算外出的時候，正正聽到電視新聞說什麼疏散，當時也不知是什麼電視台，那位女主播說的那句話是「政府宣布疏散受影響居民，並已開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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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新聞說的便是疏散屯門居民？我起初還以為是什麼大廈火警或大廈出現裂縫之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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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出門去油站的時候大約是下午一點鐘，若果真的是指屯門區疏散，那我不是錯過了最後離開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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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這等重要的事，居然沒有人通知我的呢？那個偷懶背人午睡的保安員，怎麼能夠自私地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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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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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正當我看小說的時候，可能是因為內容太緊湊，司馬爺爺文筆太生動，我直情代入了主角的遭遇，在山頭一帶，被巫師死纏，就在這時候，走廊有人拍門，其實也不只一次，記憶中，至少有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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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隔壁住著一個頑童，他每逢美術堂後，便會四處向鄰居展示那些古裡古怪的兒童畫（畫人時肚子下便到雙腳，沒有下體那三角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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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也有細心觀看，但後來發覺越看越無聊，故此若非出門剛好遇到他，我才不會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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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今早有人拍門，我便主觀地以為又是他，而事實可能是其他住戶叫我離開，可能是笠原中女，可能是偷懶保安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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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件事，可能是一連串巧合的開端，因為，在電視新聞聽了那一句「疏散」之後大廈便停電，亦因為停電，可能影響電訊商的流動電話基站運作，而使我收不到訊息，令其他人不能通知我。更巧合是，父親以為我在上班，他此刻肯定想不到，那台爛鬼鈴木會打不着引擎，而使我被遺留在家，白白錯失了疏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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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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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再遙遙頭，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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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我想到另一個問題，故向二人問：「屯門警署呢，你哋有冇去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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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嗰度呢⋯⋯都冇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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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你有冇入去搵呀，可能報案室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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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嗰邊俾啲車塞死晒，行唔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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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男童補充：「我哋只係企咗喺天后路嗰面過唔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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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係呀，嗰度仲有啲大廈爛晒，好似有啲仲冧咗定係外牆剝落，幾面都過唔到去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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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揚眉道：「冧樓？咁大鑊？有冇咁誇張呀？唔通曾經地震過？但我真係Feel唔到⋯⋯如果真係曾經地震，政府可能會怕餘震做成傷亡，所以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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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後看著二人，二人連忙搖頭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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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兩個男童談話後，我看看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半，我作了一個決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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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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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時候撤退了，我們三人是被遺忘的（至少我是），不論二人是頑皮之過或什麼原因而留在這裏，也應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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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估計徒步走出屯門也需要一段頗長的時間，故我在油站取了兩個背心膠袋分給二人，把能量飲品及瓶裝水及一些蛋糕（又是朱古力那種）放進袋內，而自己也再取了支能量飲品放進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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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取出一百元放在油站收銀處，雖然此刻不付款也沒有人看見，但是，做人就是應該奉公守法，說到底兩位青年仔在場，之前還擺長輩架子說教的我，總不能拍拍屁股不付款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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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替兩男童添了些補給之後，我們離開油站，正在盤算沿青山公路出荃灣或是向元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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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初步目的地是深水埗，只要能給我截上任何的士，至少能到達荃灣地鐵站，而兩男童似乎也想出荃灣，雖然我對他倆跨區上學感到懷疑，但這是他們的選擇。往元朗方向似乎是近一些，只要能坐到西鐵，便可去所有地方，但是若果沒有西鐵，就算我坐上綠的，也不能出九龍，結果也是荃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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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和兩男童也可說是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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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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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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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身問兩男童：「頭先你哋有冇行過栢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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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栢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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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揚手指著天橋：「屯興路呀，嗰條橋呀！乜你哋去完青海圍等小巴，等唔到之後，唔係穿過柏麗去文娛廣場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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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瘦男童：「唔係，我哋喺青海圍行兆安苑條天橋，再穿過橋底去到政府合署，再上文娛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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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了眼，兩男童有些刦，我立刻道：「冇嘢，我可能睇錯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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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按照黑瘦男童之說法，他們是穿越穚底過，那麼，走在橋上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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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還有兩個人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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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橋上兩人影便是這兩名濕頭小學生，但是原來一廂情願的誤會，唉⋯⋯算了，我不再想了，應堅持剛才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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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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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跨過屯門公路去到了屯門市廣場第一座，盡量避免再看到那位PTU陳屍地點，之後再穿過杯渡路橋底，當經過德政圍時，看到一隻小狗困在一部豐田HIACE客貨車內。我在路邊拾起一部手推鐵車，用力把鐵車拋起，試圖撞碰客貨車玻璃。經過一次失敗之後，第三次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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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入內打開車門，這才讓小狗離開，小狗一著地，便不斷吠叫，並快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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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男童看著我不語，我道：「啲人真係過份，唔帶埋隻狗走都放生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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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四眼男童道：「叔叔，何福堂嗰便好多寵物店，啲狗仔貓仔會唔會都困咗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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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了他一眼，當然，我又不好意思拒絕，接著我們穿過新墟街市，向青山公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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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在行人天橋時，看到青山公路方向天色變亮了，應該說，那兒的天空，都要比其他地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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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漸漸走近，一種熟悉的聲音又來了，但這比之前的聲音較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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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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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種聲音，是在市廣場的時候，那艘直升機引擎所傳出來的一種。而現在，夾雜在「隆隆」聲之中，額外多了兩種聲音，第一種，是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噗！噗噗！」；而另一種，則是「啪嘞啪嘞啪嘞啪嘞」，那是一種像昔日鄉村農民燒柴做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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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麒麟徑的時候，我看儍了眼，一向是熱炒宵夜好去處的麒麟徑，現在已面目全非，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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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徑原本是兩邊食肆，變成了一邊有四個綠色帳篷，是充氣式的，從半掩的出入口可看到，內裏物件不一，有枱及椅，有醫療用品，甚至有散滿一地的警察封鎖帶。而最令我感到驚訝的，是設置在另一邊7-11便利店旁的一個藍色帳篷，接近十五米長，帳篷外滿是滅火筒、水喉，以及又紅又螢光色的連身保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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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令我覺得驚訝的是，那藍色帳篷出入口，有個黃色反光牌竪立，上面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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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沖身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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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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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了一口涼氣，正當我頭痛欲裂之際，那種「啪嘞啪嘞啪嘞啪嘞」之聲音愈趨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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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嘞！啪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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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響一下正配合上我的心跳，一下一下的，侵入了我身體，我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地走到青山公路，所謂「啪嘞」之聲，源自於眼前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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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輕鐵路軌上的，是一輛接一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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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被火舌吞噬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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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軍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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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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