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手握方向盤，一言不發。 沙耶看到了她眼角的淚水，想要安慰，卻不知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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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茉莉才開口：「每次見到心儀姐心裡我都十分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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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耶輕輕點了點頭，她能理解茉莉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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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儀姐最愛漂亮了，就連出門扔垃圾，也要精心打扮一番。 那時候，不管她走到哪裡，總能吸引眾人的目光。 常常有人跟我說，你表姐好美，簡直就像電影明星。 可你看心儀姐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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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儀剛出事的時候，家人總是在身邊細心照料。 心儀有一頭漂亮的長髮，媽媽每天都要精心梳理一番。 後來，心儀家開始請護工幫忙，為了維護女兒的尊嚴，心儀的爸媽在找護工時特別要求必須是女性。 如今，照顧心儀的護工都是男的，不僅因為心儀越來越重，女護工照顧有些吃力，更主要的還是因為現在的心儀面容浮腫，全身都是褥瘡，半張的嘴裏不停的留著口水，根本不會有男人對她產生非分之想。 甚至就連她那頭長髮，也為了護理方便，被媽媽用剪刀隨隨便便的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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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如果心儀姐自己能做出選擇，她一定不願意死後還以這樣的面目面對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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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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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茉莉解釋道：「我問過很多醫生，像心儀姐這種情況，還能好起來嗎？ 他們無一例外的告訴我腦死亡就等於死亡，永遠無法逆轉。 心儀姐現在完全依靠呼吸機進行的呼吸，在醫學上被稱為『換氣』，根本不是真正的呼吸。 她的身體其實早就喪失了生存的基本功能，換句話說，心儀姐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只是舅舅和舅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才讓她一直在ICU里，靠著儀器維持著她還活著的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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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沙耶嘆了口氣，「要接受自己女兒死了這件事，的確是一件非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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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是我的話，我一定會讓自己的女兒體面的離開這個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後都不得安寧。 況且......」茉莉的表情忽然變的凝重起來，「心儀姐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願意把所有能用的器官捐獻出去，説明更多的人。 她是個善良的女生，如果知道有很多因她而死，一定會非常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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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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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媒體經常會爆出各因為ICU床位緊缺而導致病人死亡的新聞。 其實ICU裡有三分之一的床位都是被沒有救治意義的病人長期佔據，除了心儀姐，還有很多近百歲的退休官員，家屬們甚至都不去探望，只是把他們常年放在醫院裡，靠儀器和藥物維持生命體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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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都不探望，家屬們圖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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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常年住在ICU裡的人都是退休官員，醫療免費，退休金豐厚，所以只要法律上還『活著』，就能一直領取退休金。 他們當然是沒辦法花，錢自然就落入了家屬們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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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滿足自己，不顧別人死活。 人果然都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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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話題讓兩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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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出了市區，沿著一條筆直的高速公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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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忽然問道：「你覺得張護士告訴我們的和我們要找的是同一個西山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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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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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一件事情我挺在意的，無論心儀姐還是修車工徐強提到西山寺的時候都是滿臉的恐懼。 可張護士提起西山寺時卻沒有任何的不自然，彷彿那只是一座普通的寺廟。 這不是很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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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護士對西山寺十分靈驗這件事卻是深信不疑。 她為女兒許的『考上醫科大學』的願望都實現了，這不是和心儀姐說的『有求必應』正好符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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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所不知，張護士的老公和心儀姐的公公，也就是陳飛的爸爸是大學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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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這麼說，她的老公也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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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點了點頭：「對。 醫科大學雖然是萬里挑一，但是一個醫生的孩子考進醫大，並不能算是天方夜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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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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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茉莉指了指車上的導航，「你看我們現在正往哪兒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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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11號國道......」沙耶在導航上比劃著，「沿著十一號國道走，往平裕方向行駛...張護士就是這麼說的啊，我們現在正在往平裕方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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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寫著N，代表北，這邊是S，代表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我們出了市區后，一直在往東邊行駛」茉莉緊接著拋出了一個問題，「如果西山寺的位置是在城東的話，為什麼會叫「西山」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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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哎，不要想了，反正一會兒我們到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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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和沙耶根據張護士提供的路線，來到了一座小山，爬到山頂后，匾額上寫著「西山寺」的小寺廟果然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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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時，茉莉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 這裡景色優美，雖然偏僻，但並不算人跡罕至，零星能看到郊遊、登山的人，還有人在這裡取景拍攝婚紗照。 而西山寺本身看上去也就是個普通的小廟宇，毫無特別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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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茉莉卻覺得這裡似曾相識，開始努力在大腦里追溯這種感覺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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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寺果然在這裡！」 沙耶小跑到寺門口，看到茉莉仍然站在原地，催促道：「來呀，我們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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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茉莉被叫的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跟著沙耶走進了西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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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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