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斯娜 - Chapter 22 重回正軌

蒂斯雷看著閉目的洛凱米，又看了看死去的西西米，微微沉默。

耳邊盡是海水流動的聲音，急促狂暴，同時夾雜著銀魂鬼魚的慘叫。

亂透了，蒂斯雷心想。

【嗚——！躲開！！！】

阿納斯娜忽然警惕地鳴叫起來，離開了洞口，蒂斯雷一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洛凱米一把抱住了她和西西米，如飛魚一般猛地往上方閃避！

「轟隆隆！」

壓抑的氣場從下方一閃而過，大片的銀色令人眼花，原先的洞穴，被撞碎成石塊。

蒂斯雷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那隻放大版的銀魂鬼魚！

阿納斯娜敏捷地在海中轉了個彎，如幽靈般沖向了這條銀魂鬼魚，撞得牠痛苦地張嘴吼叫。黑白與銀色互相纏鬥在一起，附近的海流被攪動得混亂不堪。

「鬼魚王？他娘的，這東西不受海嘯影響！」洛凱米臉色難看。

「我說，西西米怎麼辦？帶在身邊也不安全！」蒂斯雷緊緊地抓住洛凱米的手。

「我也不知道！」

洛凱米一邊分神控制著海水的流動讓阿納斯娜佔得上風，一邊還要製造海嘯，胡亂回了一句，看向西西米微微鼓起的肚子時，愣了一下，下一刻渾身彷彿冒出了冷汗。

「……蒂斯雷，把西西米放走！他留不了！」

「什麼？就這麼放手？那不是會被捲走？？」

「快點！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先放手！等下給你解釋！」

蒂斯雷雖然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放了手，心中對西西米暗道一聲抱歉。

西西米的屍體被捲走的同時，幾聲怪異的尖叫傳了出來，數道銀光從他的肚子裡撞破而出！

洛凱米手上的動作比牠們更快，揮了幾次短刀，將這三條鬼魚盡數殺死。

蒂斯雷看著這一幕，同樣直冒冷汗，再遲一步，這幾條藏在裡面的銀魂鬼魚恐怕會直接和她來個親密接觸，令她瞬間斃命！

「我就奇怪西西米為什麼要自殺。」洛凱米聲音沙啞，「銀魂鬼魚一旦入侵牠們選上的宿主，便能控制宿主進行殺戳。宿主死了，會將內臟全數吃完，再逃出來，尋找下一個目標。」

再觀不遠處的搏鬥，阿納斯娜已經死死咬住了鬼魚王的尾巴，用力地左右甩動，鬼魚王不停扭動掙扎，傷口緩緩流出了暗紅色的血，染紅了附近的水域，也吸引了無數精英銀魂鬼魚。牠們還沒敢動手，但都貪婪地圍著血水打轉。

在牠們眼裡，弱肉強食是鐵則，弱者只會被吃掉，強者才是正道。鬼魚王又如何，死了之後不還是一具沒用的屍體！或者說，鬼魚王死了，牠的屍體就是最好的強化養分！

「咔嚓！」

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阿納斯娜將鬼魚王直接咬成兩半，明顯是想速戰速決。

「不要分一半！會分裂成兩隻——」蒂斯雷發現時還是遲了一步。

「會分裂？」洛凱米臉色一變，「孩子，走！不要耗了，殺不死這些變異銀魂鬼魚！」

阿納斯娜瞬間掉轉方向，洛凱米一手拉著蒂斯雷，一手穩穩抓住了阿納斯娜的背鰭，隨著牠往深海游去。

洛凱米突然喃喃地對阿納斯娜說了什麼，阿納斯娜猛地停了下來，冷冷地望著他。

【……】

「怎麼了？」蒂斯雷有些奇怪。

洛凱米微微一笑，舉起了手。

「我愛你。」

蒂斯雷只覺後頸一痛，意識便陷入了黑暗……

不——！

【……回不來了？】

阿納斯娜看著接住已經昏迷的蒂斯雷的洛凱米，淡淡地問。

「對。這一次不是封印，我要的是徹底把這個毒瘤殺死，雅拉星才有救。放心吧，三神在1000年後，會重新出現的。」

洛凱米摸了摸阿納斯娜的頭，繼續輕聲道，「對不起，我沒有盡到我的責任。」

【1000年後的三神，不會是你們吧。】

「當然不會。雅拉星自主察覺到沒有三神在，自身會慢慢生成新的三神，繼續管理這個星球，生成的時間要1000年而已。」

【那她怎麼辦？】

「……保護好她。就說我處理了這些外來生物後……長眠了。叫她不用找我。海靈，歸她了。」

【……去吧。我會做好你給的任務，海之神。】

阿納斯娜沒有做任何的挽留，輕咬著蒂斯雷，帶著她迅速前往更深的海底。這一次，洛凱米沒有跟上，而是往牠相反的方向離去。

周圍的聲音漸漸嘈雜起來，洛凱米重新回到了淺水區，從海面探出頭來。果不其然，銀魂鬼母就在他頭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洛凱米平靜地和她對視，「銀魂鬼母，又見面了。你的禮物，我代雅拉領受了。現在該到我了吧？禮尚往來。」

銀魂鬼母不屑地笑了出來，「好啊。我倒要看看，螻蟻要怎麼反抗？嗯？」

她的笑容僵住了。

一陣冰涼穿透了她的胸膛，寒意滲透了她的軀體，周圍的環境變成了白色。

低頭一看，是一把匕首。而且，下雪了。

洛凱米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銀魂鬼母的身後，左心口率先開始凍結，右手緊緊地握著匕首，左手則緊緊地抱緊銀魂鬼母，不讓她掙脫。

銀魂鬼母尖叫起來，洛凱米吐了一口血，沒有鬆手，先是右手開始凍結、然後是左手、小腿，連著銀魂鬼母一起凍結。

海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整個雅拉星刮起了暴風雪，所有的一切，都被凍結成冰雕，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真冷。

洛凱米嘴角牽了牽，腦袋漸漸一片空白。體內的力量被徹底爆發，瘋狂肆虐，摧毀著他的身體、記憶、意識。

記憶破碎成了碎片，越來越模糊。

希拉雅、西西米、阿納斯娜、蒂斯雷。

他努力地從即將消失的碎片中拾起這四個名字，但仍然不受控制地，忘得越來越多。

希……西……阿納斯娜……蒂斯雷……

阿……斯娜……蒂斯……雷……

娜……斯……雷？

四個身影在腦海中閃過。

他們是誰？

……記不清了……

我是誰？

完全凍結前，洛凱米眼中露出了迷茫。冰雕在暴風雪中碎裂，化為冰粉四散開來。

雅拉星，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但，除了極深處的海底，仍有一部分區域，處於溫暖的溫度，那是神靈僅有的溫柔。

失衡的生態，再度重整。

失衡的規則，再度恢復。

……

蒂斯雷緩緩睜開眼睛。

她猛地坐了起來，環顧四周，便看到阿納斯娜歪著頭，看著黑暗的上方。

「洛凱米呢？他在哪裡？」

阿納斯娜收回目光，望了她一眼。

【他死了。】

牠沒有按照洛凱米說的要謊稱洛凱米長眠。

遲早都會被發現的，還不如早點讓蒂斯雷面對。很殘忍，可這是事實。牠不擅長撒謊。

蒂斯雷呆滯地望著阿納斯娜。

「為什麼？」

【走，我帶妳去看看上面發生了什麼。你看了就知道了。前提是，你必須跟著我。不過分吧？】

阿納斯娜不理蒂斯雷的反應，咬著她的衣服，拉著她升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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