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斯娜 - Chapter 8 疑惑

「……」西西米垂下眼眸，「洛凱米……你變了。」

「變了什麼？」

洛凱米收回望向大海的目光，問。

「你沒有笑容了。」西西米嘟了嘟嘴，「以前你光是看著大海就會不由自主地微笑啊。」

「看到現在的海誰會笑？」洛凱米淡漠地回應，「或許我不該相信人類的自律。看吧，一覺醒來，所有的東西都沒了。你呢，怎麼回事？」

「嘛……問題和你差不多吧？好多堆填區，好多樹木都被砍掉，空出來的地拿來放垃圾。每天都好臭……而且也很多動物都因為誤食人類的垃圾死掉了。他們明明都是乖孩子……」

西西米頓了頓，又道：「天空之神希拉雅之前也有來找我，她的情況也不太好，鳥類有很多死亡情況。我說我也沒辦法呀，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呢，實在是給不了什麼幫助。」

「……」洛凱米微微沉默。

「哎，不說這些了。話說你最後一個孩子是什麼呀？」

「虎鯨，不太聽話。」

「哇，好酷，竟然是虎鯨。不過不太聽話是什麼意思？」

「以我現在的神力我有資格讓她聽話嗎？」

「唔……的確沒有……是開始變殘暴了？」

「正是如此。」

「人類所致？」

「沒錯。」

「喲，難怪你沒有阻止多少。你醒來的時候神力應該不會消耗那麼快吧？用在孩子身上了？」

「是。畢竟不這樣做，最後的孩子都會死掉。」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忽然瞧見遠處的天空，緩緩形成了一個龍捲風。

「……希拉雅動真格了。」西西米輕聲道，「我們三個就屬她脾氣最暴躁。」

「遲早不會只有一個龍捲風那麼簡單。」洛凱米眼中沒有任何憐憫。

「嘿，要是你我都動真格，恐怕就世界末日啦！哪有這樣的。」

「若是人類持續這樣下去，說不定真的會。」

「哇，你好恐怖啊。如果你的孩子死掉那是不是會有超大海嘯？」

「應該會吧。」

「我的地方可是會遭殃的欸。就像現在希拉雅這樣，唉，苦惱喲……肯定很多東西都被她吹上天了。」西西米略微委屈地控訴著，「搞不好我也會發脾氣，來一個乾旱或者大地震喲。」

「很正常。」洛凱米依舊保持著淡漠的語氣。

「哎，那我先走了，我的一些孩子肯定受到波及。下次再來看你，有機會的話也看看你的孩子。」

西西米招招手，身影便消失不見，風風火火地趕去收拾殘局了。

洛凱米默默地望著那個龍捲風，片刻後轉身，回到研究所內。

……

「啊哈哈哈哈哈！恐懼吧！尖叫吧！叫你們去偷獵！叫你們去亂扔垃圾！全都給我去死！老娘的孩子們全都被你們害慘了！」

龍捲風內部，背後有著一對羽翼的少女瘋狂笑著，黑色羽翼大大地張開扇動，風速頓時越加強勁。

「哎喲，天空之神，希拉雅小姐姐，手下留情嘛。姐姐你越搞越大的話，我這塊地方可得被你害慘啦……」

西西米好不容易鑽入龍捲風裡面來到希拉雅面前，無奈勸告。

希拉雅止住了笑聲，瘋狂的瞳孔微微冷靜下來，「西西米？」

「對呀，是我。」

「……唉。也罷，也罷。」

希拉雅收回羽翼，身影消失，過了若干分鐘，龍捲風的規模漸漸變小，最後徹底消散。

西西米看著地面的狼藉和人類的叫喊聲，原先臉上的笑意消失無影，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嘲諷以及一聲輕屑的冷笑。

「呵。」

若是再來個地震乾旱之類的災難……恐怕會更精彩吧。

嗯……要不要都來一個呢？

｛容忍，總會有個限度。｝

……

這裡是……深海？

蒂斯雷疑惑地打量四周，周圍一片昏暗，混濁的海水呈奇怪的灰藍色。

很安靜。

自己來潛水了？？

蒂斯雷抬頭，連海面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見少量光芒。

她是怎麼憑凡人之軀潛那麼深的？水壓這種東西可不是開玩笑。

忽然，餘光瞥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蒂斯雷微微一驚，連忙看了過去，但什麼都沒有。

好快！

正思索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卻出現一片黑色，同樣一閃而過，把蒂斯雷嚇了一跳，呼吸急促。環顧四周，卻依舊沒有任何活物。

剛才那模糊的輪廓，分明就是一隻虎鯨。

阿納斯娜？

黑影時而游過，時而又不見蹤影，模糊的黑白色形成殘影，蒂斯雷越來越不安，指尖發冷。

恐懼，絕望，還有慌亂。

她要上去離開這個鬼地方……！

一股巨力把蒂斯雷拉了下去，不斷下潛，四周越來越黑暗，上方微弱的光芒，也逐漸消失。

救救我！

蒂斯雷無法開口呼救，只能在心中無力地吶喊。

「——！」蒂斯雷猛然驚醒，桌上的筆記本和筆也被甩到地下，發出巨響，蒂斯雷尖叫一聲彈跳起身，被嚇了第二次。

一旁在看書喝咖啡的洛凱米：……

原來人類醒來的時候都這樣嗎？

似乎和他的認知有點不一樣……

「你幹嘛？」洛凱米覺得他有必要問一下。

「啊啊啊——！」

蒂斯雷完全沒想到研究室還有人，還沒從剛才的噩夢緩過來的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

「怎麼了怎麼了？」葉鯉欽聞聲趕來，看到兩人後表情甚為精彩，轉身裝作無事地道：「啊哈哈，我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說完就腳底抹油般走人了，比平時趕去追劇還要快。

洛凱米：……

蒂斯雷：……

兩人大眼瞪小眼，蒂斯雷頗感尷尬，默默無言地收拾掉落地上的物品放回桌上。

「你……進來幹嘛？」收拾完畢，蒂斯雷有些不自然地問。

「咖啡。」洛凱米指了指茶几上仍然冒著熱氣的白咖啡。

「哦……」蒂斯雷隨便應了一句，忽覺不對，一把扯下身上不屬於自己的外套，「誰的？」

「……我的。冷氣開得那麼大，你是生怕自己不會感冒？先說一句，我可不會幫你去找醫生看病。」

「……」

蒂斯雷被嗆得說不出話，賭氣般把外套扔在對方身上。片刻後，才弱弱地反駁了一句：「誰要你管了，我感冒就感冒，醫生我自己看去……」

洛凱米沒有回答，只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把外套穿回身上。

「對了，想問一下。」

蒂斯雷喝了一口咖啡，想起什麼似的向正在看書的洛凱米問，「你為什麼可以在水中……說話？而且阿納斯娜好像聽得懂你說的話。」

她之前透過垃圾的空隙看到洛凱米似是向阿納斯娜說了什麼，阿納斯娜就潛入海裡去了，對此她一直都有個疑惑，如今她不問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洛凱米放下書本，挑了挑眉，「你猜？」

「或許你不是正常人？」蒂斯雷還真猜了。

「那你認為我是什麼人？」洛凱米神情沒有變化，繼續問。

蒂斯雷這次沒有回答，研究室內只有冷氣機運作的呼呼聲，和外面葉鯉欽與林飛聊天時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良久，她緩緩吐出了一個字。

「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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