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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有了死忠的一號讀者、讓他把我寫文的事情在他一小部分親友中宣傳後，我開始注意到這個兩難情境。
正好最近有位朋友留了言、生活上又恰逢或許能以文字工作的機會，就順便紀錄一下一路以來的想法，雖然相似的文字在幾頁前的〈夢的警訊〉與短篇小說《好餓，這飢餓伴隨而來的焦慮完全淹沒了我所有的思緒》中也有提及，但希望未來的我能讀到現在的這個心境，另一方面也算是想拋磚引玉地提出討論吧。
內文會有很多自我的想法整理，也就是一堆「我我我……」、邏輯亦會繞來繞去的，如果看煩了先在這邊道歉XD
我最一開始寫文，是幼稚園或是小學安親班時期有過短期說故事的課程，那時我創了個角色小兔子綿綿當冒險故事裡的女主角，因為還不太會寫字，很多概念甚至是用畫的；在同一段時期，老師會安排一小段時間讓我們自由講故事，那時還記得我會講寶可夢的同人故事，但每次都只會跳針同一段XDD
就這麼抱著想成為作家、寫小說的夢想，亂七八糟地讀了各種兒童小說上了國中，開始遇到用筆記本寫故事的朋友，也開始試著在部落格寫一些不完整的故事，而後在升學念書與「假欣賞之名行偷懶之實」的過程中，慢慢混到了現在。
想故事、寫故事的執筆年齡，也至少有十年了，卻依然沒什麼作品可言，也沒經營出人氣，沒有趁著可被稱為早慧的年紀拚命寫作、如張愛玲所言的「趁早出名」、寫文速度過慢，這是一號讀者對我最沉痛也是最核心的評論。
然而我卻覺得這或許是命中註定的幸運。
被人挖掘、拚命讚賞、捧高、要求，以我的個性，或許一下子就被市場風向帶偏了想法和思考，只能迎合著大眾目光寫些東西吧。
雖然我同樣認為，沒有定下心來認真筆耕，確實流失了我在學生時期的許多亂七八糟卻真摯的想法就是了。
按時間序再來說說故事和想法背後、生活之中遇到的契機轉折。
比較明顯地意識到「寫自己的東西」與「市場化」兩難，是遇到真的出過書、文字工作者的前輩們。
他們畢竟要以文字維生，寫的東西修修改改，必須在自己想傳達的和觀眾想看的內容之間做平衡取捨，甚至回過頭來，才發現年輕的自己不顧他人眼光所寫的文章寫得特別好。
這讓我有些震撼，雖然我一開始就知道只有極少數人能夠靠寫東西過活，而非常胸無大志地把目標設定在做其他工作之餘再來寫文、讓寫文不受經濟壓力影響，但或多或少，寫的東西要有人氣、有點閱數、按讚留言分享訂閱……此類所有創作工作者的慾望，仍然是我的死門。
從他們的言談中，我更確定自己的方向。
不要太在意市場性，開心寫作品比較重要。
反正這年頭自費出版也算是出書，想完成我的夢想，其實只要累積到一定的字數、稍作編排，就能印刷成冊拿來毒害親友的眼睛、成為他們書架上、泡麵碗上的一點累贅。一號讀者也說，許多人出書，不知道賺不賺錢，自己反而先買了一堆拿來送人，當作高級版名片，想來也挺好的。
我不知道這究竟算不算一種樂觀的放棄，但那時在寫文上海闊天空了不少。
前陣子，則是去上了有關創作的課，受到了人生中少數長篇而銳利的評論。
由於是專業人士的眼光，其中有個關鍵因素同樣繞在這個問題上：讀者的閱讀體驗，這是我原來不算在意的事情。
如果說作品如其人，有親和性高與親和性低之分，我的作品一直以來應該都屬於小眾，從敘述的筆法上，縱使寫文這項技能是我從兒童文學時代累積、摹寫出來的，但我總覺得自己的文字和別人的不太一樣（如果沒有請告訴我，讓我早些打破自我中心的階段），也許是我習慣將許多概念濃縮在同一句話之中，造成讀者閱讀困難。
因此，當上課的老師說，我的作品讓人讀起來很累、寫起來也很累的時候，其實我還滿不意外的。
因為……我還真不知道，讓讀者「休息」的語句要怎麼寫。在生活上，除非熟到一定程度的人，我也不知道要怎麼「閒聊」；從小習慣在心中自言自語的我，甚至常常說話需要被重複解讀，他人才能理解我的想法（個人認為這種復述有部分也是最近年代的溝通現象，許多人老是喜歡重複確認來確保溝通無誤）。
雖然在讀文章的時候，我習慣跳很快；遇到同樣需要細讀的文章，也會覺得讀起來很煩很累，但這個缺點或特色，即使是在上課後，又進一步體認到配合市場有其重要性，我還是覺得不一定要改過來。
可能和最初那個跳針講寶可夢故事的小鬼一樣，我喜歡的，僅僅是把自己的所思所想發表出來。
最後是作品標籤的事件，這兩天剛好發現文章久違地被留了言！感謝！
在留言之前，也是這幾周在發《蟲女》的時候，再次體認到自己……真的很不擅長寫簡介、上標籤。
不確定有沒有人有過讀完文章後，才發現自己讀的和預期中有落差的經驗——我前幾年玩赤燭《返校》的時候老實說就有點落差感——標籤和簡介，對讀者而言能夠很精確而迅速地找到喜歡的類型、想讀的文章，但對作者（尤其是不太懂行銷學、沒把目標族群抓出來、喜歡亂寫跨領域的那種作者譬如我）而言，給自己的作品貼標籤分類、定調，實在是件難事！
當然有些人會選擇用大量的標籤來涵蓋自己表達的所有內容，也許他們的IG、臉書上也是玩得這麼溜，甚至他們就是小編本人；但有些人可能對於標籤特別保守（因為不想要有前述的落差感），或單純是不喜歡文章被定義。
我想可能有許多人出書拉人來寫推薦序，或是許多人做料理卻吃不出自己做得好壞，也都是和貼標籤有異曲同工之妙吧（是說我也是這種人，只好拿料理來荼毒親友）。
雖然很多事情有心就可以學習、練習，但我不知道學著行銷自己是不是也算在這個範疇內，換個角度來說，是有必要學習的嗎？
既然目標都設定在讓自己開心寫，學會行銷自己，可能只是不需要請人幫忙分類文體、會有比以前多一些人來看文章而已；如果效果太強，會不會反過來迷失自我，壓縮到靜心寫文的時間？
話雖如此，在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漂亮話、為自己開拖了這麼久以後，我想我還是會學著為文章做些分類和標籤，而不是選擇逃避挑戰、繼續蜷縮在自己的小天地裡。
或許行銷，就是人人都可提筆寫文章、說故事的璀璨時代中，每個創作者在力爭上游時，都需要面臨的問題和磨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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