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孤獨 - PART 15 玻璃心

「鈴鈴鈴……」

朦朧間，一陣鬧鈴聲在耳邊響起。

「糟糕，要遲到了！」

我頓時如條件反射般從床上彈起來，正準備起身穿衣服時，卻突然想起已經托小王請過假了。

於是我便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重又一屁股坐在床上。

「真是的，昨天陪鄧筠喝酒喝那麽晚，又一路扛著這只醉貓徒步回來……話又說回來了，真沒想到鄧筠平時看著小巧玲瓏的，居然會這麽重……」

想到這兒，突然發覺有些異樣。

平時不管什麽時候，鄧筠都是很早起來然後叫我起床的，怎麽今天早上沒動靜了？

莫非，她還宿醉未醒？

我趕緊穿上衣服，然後走到鄧筠的房間，敲了敲緊閉著的房門。

「鄧筠，起床啦，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

可奇怪的是，一連敲了好幾下門，裏面還是毫無反應。

「應該是去上班了吧？」

在胡思亂想了一陣後，我突然發覺自己似乎有些想得太多了。

「唉，我幹嘛這麽關心她？我又不是她什麽人，有什麽權利去操這份心？」

想到這裏，我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自嘲似笑了笑，然後慢慢的踱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百無聊賴之際，我打開了電視，然後對著不知在播些啥的屏幕發楞。

說起來，來這座城市生活了一段時間，到現在連到了星期天裏我居然都找不到一個人來消磨時間，想想還真是挺寂寞的。

只不過，以前的我總是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是完全脫離的，而現在，是鄧筠的出現才使我重又感覺到與現實的世界連接在一起。

但是，我跟鄧筠又是什麽關系？

或者，鄧筠自己對我又是什麽一種感覺呢？

「飛刀男友……」

我突然又想起了上次陪鄧筠吃飯時餐刀不慎脫手，嚇得鄧筠公司的那個部門經理屁滾尿流的情景。

嚴格來說，那次只是去幫鄧筠一個忙而已，假裝鄧筠的男朋友幫她擋掉一個男人的無理追求。

只是經過這件事之後，我發誓以後絕對不帶朋友去吃西餐。

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人的人身安全著想。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到時是不是會再次發生不慎餐刀脫手的意外，以致「誤傷」別人或者自己被別人「誤傷」。

話又說回來，對於假裝男朋友這件事，我還是會多少感到有些郁悶。

我如果真的是鄧筠的男友就好了……

雖然，我知道自己想的似乎有些不切實際。

鄧筠曾經受過頗深的感情創傷，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

就像她所說的：「我現在還沒做好準備，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不過，她肯叫我去幫忙，願意對我掏心裏話，這本身就是對我的一種信任。

或者說，她已經開始把我當成一個知己，這樣就夠了。

至少，比起我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而言，這樣反而是最好的。

「我真的是在期待一段感情的到來，仰或只是為了填補自己內心的那份孤寂？」

我閉上眼睛，反復的問著內心深處另一個自己。

就在這時，褲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我掏出一看，是鄧筠發來的短消息。

「姚雲，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爬山？」

爬山？晚上去爬山？？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在仔細的看了好一會兒，我才滿懷疑惑的回了短信。

「鄧筠，你沒搞錯吧？要爬山當然要在清晨時爬才好，為什麽非要挑晚上爬呢？」

「去不去？不去我一個人去好了！」

不一會兒，短信MAIL過來了。

看樣子鄧筠似乎有些不耐煩。

為了避免鄧筠發飆，我只好同意赴約：「既然如此，小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叫你去陪我爬山，又不是叫你上刑場，什麽舍命陪君子？」

這次是鄧筠直接打電話來了。

聽起來她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善。

「喂，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裏治安又不是很好，晚上去爬山很容易遭搶耶，萬一碰上強盜，我不是要舍命保護你？」

「說實在的，你這個笑話還真夠冷的……」

在沈默了一會兒，鄧筠只說了句便立馬掛了電話。

聽到鄧筠的這句話，我突然想起最近同事小王對我的感慨：「姚雲，我怎麽發覺最近你講冷笑話的功底越來越深厚呢？雖然現在是盛夏，可我還是能感覺得到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

我所在的城市並不是山城。

嚴格來說，應該是沿海城市。

所以，這座小城唯一可堪稱之為「山」的，就是海拔不足500米的清源山。

其實，若是按照平常來講，爬這座山花不了半個小時。

只是，我錯誤的估計了一件事。

那就是，本來以為晚上爬山的人不多，但現在看起來是我錯了。

因為當我和鄧筠開始爬的時候，卻發現已經有不少人在我們的前面了。

大概是由於晚上爬山會比較浪漫吧？我發現爬山的仿佛情侶居多。

我看了看前面親昵的手著牽手的一對對情侶，然後又看了看身旁的鄧筠，突然感覺到有些臉紅耳赤外加心跳加速。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夜晚光線不足，以致路面看不太清楚的緣故，我突然一不留神的滑了一跤。

「你怎麽了？」

鄧筠趕緊伸出手來拉住我。

就在兩只手握住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怎麽說呢？那是種既像觸電，又很溫暖柔和的感覺。

我擡頭看了看鄧筠，鄧筠卻似乎若無其事般的拉著我的手繼續向前走。

只不過，速度緩慢了些。

就這樣，我們倆一句話也沒說，手牽著手默默的順著山路往上爬。

我忽然有些希望這段山路永遠也爬不完。

可是，希望終究是希望，現實中的山路還是會走完的。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倆終於爬到了山頂。

與在山腰的熱鬧相比，這裏似乎冷清了許多。

也許那些情侶們認為山腰處的茂密的樹林可以提供給他們足夠的私人親密的空間吧？

和我們一起爬到山頂的並沒有多少人。

鄧筠走到山頂邊上的欄桿處，突然張開雙臂向著天邊的一輪明月仰頭輕籲了一口氣。

一陣輕風拂過，帶起她身上的薄衫衣擺輕微飄動著。

我突然發覺，她不正像是傳說中的嫦娥嗎？輕靈脫俗。

甚至還帶有那麽一絲似乎久居月宮般的孤寂。

那麽，我是誰？

默默陪伴嫦娥左右的吳剛嗎？想到這裏，我不禁自嘲般的笑了笑。

「姚雲，你不覺得現在這種感覺很好嗎？」

鄧筠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我笑了笑。

「是啊，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當然好。」

我走到她的身旁，靠在欄桿上，看著天邊明月輕笑著。

「喂，我不是說這個。」

鄧筠只是有些發呆的看著月亮。

「呵呵，月夜美景，好是好，可是，就是顯得有些孤寂罷了。」

我轉過頭來看著鄧筠。

「不同的是，我的孤寂是性格使然——而你，卻是自我強製封閉。」

「哦？」

鄧筠也轉過頭來看著我，似乎顯得有些詫異。

「我知道你內心深處所受過的創傷，也知道這種傷痛只能依靠時間慢慢撫平。但，這不能成為把自己封閉在自我內心世界的理由。」

我像是自語般的喃喃道。

「姚雲，你知道嗎？一個人的感情可能可以付出一次兩次，但絕對不可能一直這樣毫無保留的不停付出……這對於我而言，更是如此。」

鄧筠看著我，一字一句的認真道：「人的心，就好比玻璃一樣——一旦經受一到兩次的感情撞擊，就會碎了一地。」

「是嗎？可是我仍感覺到，你的心還在。」

說完，我輕笑著用手指在鄧筠面前虛劃了一個心型。

「也許吧，我只是想盡力保護著自己脆弱的心不再被撞的粉碎而已……」

鄧筠低著頭喃喃道。

「那你應該慶幸……」

「慶幸什麽？」

「至少還有我，可以充當你內心的緩沖墊啊！」

說完，我誇張似的比了比自己的手臂道。

「就你？」

鄧筠突然輕推了我一把，然後咯咯笑了起來。

「你太瘦了！」

「喂，這跟瘦不瘦有什麽關系？心的護墊當然得由心來擔當啊！」

我有些不服氣的拍了拍胸口道。

「是嗎？可是我怕，兩顆心當中肯定會有一顆心會碎掉……」

鄧筠像是自語般的喃喃道。

「如果是心甘情願的，哪怕是碎的連渣都不剩也無妨……」

聽到這句話時，鄧筠突然回頭看了我一會兒，然後重又擡起頭望著天邊的明月。

我突然發現，黑夜裏鄧筠臉龐上綻放的笑迥，比皎潔的月光更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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