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槍 - #6 說謊

半個小時後，普卡光著上身，坐在工作室中。幾片白色的心電電極片貼在他身上，透過電線連接到牆邊的精密儀器和數據表上。

這是亞契帕特地為他而設的。為免普卡生病和忽然死掉，每次他完成任務的前後都要量度一次身體指標，確保一切都在正常的數值之內。量度的範圍很廣，有心跳率、肌肉的發達程度、骨骼的強硬度、身體的柔軟度……

什至連精神指標也有！太誇張了！普卡邊想邊摸著太陽穴上的心電電極片，微弱的電流令他的手指產生一種麻痺感。該不會是亞契帕怕普卡有自殺傾向，有一天想不開跑去自殺呢？普卡有點納悶地想。

這時，琉璃冷不提防地從一堆儀器中冒出來，嚇了他一跳。

「琉、琉璃，你來了嗎？」

琉璃沒有搭話，只是看著自已的傑作。普卡受傷的位置仔細地綁上繃帶，手臂裡的子彈已經取出。

儀器傳來代表數据讀取完畢的聲音。琉璃把心電電極片採下來，然後從口袋抽出兩副眼鏡型顯示器和條碼。「好了，現在來看看今天老師教了什麼。」

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為免被琥珀識穿自己根本沒去上學，普卡在工作完後都會補回堂上教過的東西，當然質素不太好。

兩人戴上眼鏡型顯示器，閱讀裡頭的資料。看到整整一頁的圓形，普卡快要哭出來。

「為、為什麼又是數學？已經一個月了，全都是數學！」

「什麼叫已經一個月了？你至少有二十九日翹了數學的課。」琉璃不滿地嚷道：「我不管，你快點給我讀完！」

「普卡不要啦！」

這時，亞契帕走過來，揉揉普卡的頭說：「快點回去，不然你姐姐會擔心的。」11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F63BKQS8
「爸，你不能寵他。」琉璃皺起眉頭說，但被亞契帕擺擺手打斷了。

「只不過是些小事罷了。」

「才不是小事。」她小聲地抱怨，看到普卡慌張地縮起肩頭。「你怎樣了？」

「普卡不能回家，姐姐看到普卡受傷，會識穿普卡的。」

「你偷偷打工的事遲早會被識穿。你姐姐不看新聞的嗎？」

「普卡沒有告訴姐姐他就是卡通企鵝，對不對？」亞契帕說，普卡使勁地點點頭。

「其實你為什麼不告訴她？」琉璃好奇地問：「她有權知道的。」

「姐姐為了養大普卡，每天都在努力工作。」普卡低聲地說，越說越小聲。「普卡想幫她，但她只希望普卡好好讀書，所以……」

「所以你瞞著她休學打工？」亞契帕替他接過話，普卡再次使勁地點點頭。「真是個好孩子。」

「怎麼辦才好？」他急得快要哭出來。「現在回去一定會穿幫，但普卡又想幫姐姐賺錢！」

琉璃忽然有點哭笑不得。面對殺傷力強大的非人，普卡都可以勇往直前。而區區一個姐姐，他竟然怕成這樣？

「那你就騙她說，你在學校弄傷了。」琉璃笑著說。

「但普卡還是很怕啊！而且普卡從沒試過騙人。」

不是吧！琉璃難以置信地揚了揚眉。「你說真的？」

普卡認真地想了一下。「嗯。」

她當場有種想跳樓的衝動，這傢伙是初生嬰兒嗎？

「好了好了，」在一旁的亞契帕終於忍不住插話。「不如琉璃你送普卡回家，順道替他撒個謊。」

「不行！」琉璃不假思索地拒絕。「說謊是不對的，我不能做。」

但某人又不想想剛剛是自己提議要撒謊的。

「琉璃，」普卡可憐巴巴地拉低聲說。對他來說，琉璃是最後的希望。「求求你。」

甩不過普卡的請求，琉璃打從心底裡嘆了一口氣。

下班後，琥珀拿著希羅做的料理步行回家。希羅知道她不會做飯，連泡麵也會燒焦，所以便自告奮勇地幫她一把。

琥珀想成為一個出色的廚師，不過這也是沒辨法的事情。她的廚藝爛到極點，即使學也學不會，還曾把廚藝學院的廚房燒了。如此不堪的回憶令她對做飯完全死心，於是便過著厚著臉皮吃別人的飲別人的生活。恐怕琥珀欠下的飯錢一世都還不完，真是令人擔心的債務危機。

琥珀平常從粉紅櫻花回家時，都會經過一條小巷。今天也不例外。然而彷彿和平常有什麼不同似的，某種東西在小巷中徘徊。

於是，她望向小巷。

起初，琥珀什麼也看不到。

然後，藉著街燈的照射下，她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

她看到「他」。

「普卡，」琥珀叫出「他」的名字，走向小巷。「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沒有回答，猛然往後退。

「普卡？」

「姐姐？」同一時間，琥珀身後傳來少年的聲音。她回頭，看到普卡好端端地站在身後。

「呃？」琥珀遲疑地看向小巷，那裡已經沒有任何人影。

難道是我看錯了？她再度回頭，注意到普卡從學生制服中露出來的胳膊。

「你的手怎樣了？」

「他在學校不小心弄傷手，不過已經包札好了，所以請你不要擔心。」旁邊的黑髮少女替普卡答話。

「你是……」

「這是普卡的同學琉璃。」普卡插話道，然後如餓狼般盯著琥珀手上的料理。「那是希羅姐為我們做的嗎？」

「嗯。」琥珀點頭致意，打量起他的同學。基本上她是不管他的學業的，反正只要能順利拿到學歷證明書便好了。學校方面又沒傳來什麼消息，應該沒什麼好擔心。

女孩看起來很清純，直覺告訴琥珀她是一個會在週末窩在家中溫習的乖乖女，搞得琥珀不禁正色地說：「我家的普卡一直麻煩你了，真的很抱歉。」

「才不麻煩呢！普卡也幫了我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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