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染 - 16.　白色和紅色的花瓣

「故事就講到這裡，請所有人起立。」

說故事的人吹熄了蠟燭，整個場館也暗了下來。

原來，這已經是最後一個故事了。

易星辰三人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但也沒有膽小到非要靠在一起，倒是坐在周不染身邊的林瑜罄緊緊抓著他的手，周不染怎麼甩都甩不開。

「你就當作我害怕，保護我一下，可以嗎？」

「你以為你是甚麼幼稚園的蘿莉小正妹嗎？」

聽到周不染這麼說，林瑜罄笑了笑。

「可是我會怕。」周不染一臉不信，林瑜罄又追了一句。

「真的，我真的會怕。」

周不染轉過頭沒搭理他，但也沒再掙脫他握住自己的手。

林瑜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但他看到周不染的耳根有點紅，感覺著他手心傳過來的溫度，自己莫名的有些安心。

一片黑暗的場館至此鴉雀無聲，此時從空中傳來了一個冰冰冷冷的聲音。

「七個故事至此完結，但故事並沒有結束，就像歷史總是不斷重複。」

林瑜罄覺得自己好像在那裡聽過這個聲音，但他記不清了。而另外三人卻是沉下了眼，就連田堤堰此刻也是一臉嚴肅。

就在聲音停止那刻，片片白色的花瓣從空中落下，像是一顆顆從夜空中緩緩墜落的流星。看著眾人向空中的花瓣伸手，他們也用手掌盛了幾片，就是林瑜罄一旁的周不染一動也不動的，他看了有些奇怪。

「你不拿嗎？」

「你拿吧，不用多，三瓣就好了。告訴他們，不要一瓣都不拿。」看著從黑暗落下的白色花瓣，周不染有些頹喪地說。

「那你呢？」

「那東西對我沒用。」一邊說，林瑜罄發現周不染緊握著拳頭。

高空中的人一樣發現了這裡不尋常的動靜，低頭向身邊的人詢問。

「他怎麼來了？警衛怎麼沒攔住他？」

他身邊的人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倒是一旁的石境東開了口。

「大人見了也不會敢攔他的。今天已經有太多的變數了，先把儀式流程走完要緊。」

「是，知道了。」

就連說故事的學長姐們都在搶奪著花瓣，沒多少人注意到這段對話的不尋常。撒下的花瓣並不夠多，幾人也注意到了，落在地上的花瓣會在轉瞬間變為鮮艷的紅色，而紅色的花瓣也沒有人會再去撿拾。

見他們臉上疑惑，幾個學長姐講了幾句。

「落在地上的紅花瓣是沒有用的，只有白色的才有效。」

「至少要拿到一瓣。」

「如果沒拿夠，明年的試膽夜再來就好了，千萬不要爭搶。」

「為甚麼？」田堤諺看著空空的兩手說。

聽他這麼問，那學姊聲音小了不少。

「要是爭搶，會發生大事的，不管怎麼樣，每個人都要有一瓣。」說完，人便匆匆的離去。那學姊向自己的夥伴說了幾句，有些驚恐的往田堤諺的方向瞧了一眼，讓他有點毛毛的。

「幹甚麼啊？不就問了她一個問題。」

「可能，她以為你要搶她的？你不是一片也沒有嗎？」

「可以轉讓？」易星辰問著，一邊將自己手中多餘的花瓣放到田堤諺的手裡，可奇怪的事就這麼發生了，白色的花瓣一接觸到田堤諺的手，便化成了煙灰消失不見。

殷嘉麟看著手機皺起眉。

「他傳訊息說，那個人也說至少要拿到一瓣。」

易星辰和殷嘉麟齊齊看向田堤諺，只見他笑嘻嘻地從褲子口袋裡拿出幾瓣白色的花瓣。

「你們在擔心我嗎？」

「我們只是怕被你連累。」

殷嘉麟白了他一眼，易星辰直接就不回話了。

他看向空中那聲音的來向，不發一語。

花瓣緩緩散落，他好像在哪裡看過這樣的景色，可是易星辰看過的風景太多，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易星辰伸手，又握住一片花瓣，白色的花瓣在手掌中顯著微微的光芒。

他一向不信這些，但一想到這跟那個少年有關，心就不自覺抽了一下。

整個儀式結束之後，林瑜罄帶著周不染跟幾個人會合。

對於周不染的出現，石境東顯然很不解，但他也沒多問甚麼，只是向來接他們的趙行淵說了幾句話，卻又被趙行淵輕輕帶過。

周不染本來打算自己回家的，但在趙行淵的堅持下，還是坐上了副駕駛座。

也因此，只有趙行淵和一直望著他的林瑜罄看到，周不染手中的紅色花瓣。

在車上的時間很快就過去。

趙行淵先開到了周家門口，周不染很快下車，連招呼也來不及打。

「周叔叔……」

一進門，周不染便看見坐在客廳等他的周雨豐。

周雨豐端著早已冷去的茶，輕啜了一口。

周不染意外的有些心虛。

「周叔叔，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周雨豐給了他一個眼神，本想說些甚麼，而後嘆了口氣。

「算了，能全鬚全尾的回來就好。」

拍了拍他的肩，周雨豐走回自己的房間，留下周不染一個人在客廳，他看著掌心坐了很久很久。

回到房間的周雨豐並沒有馬上躺下休息，而是拿出手機放在桌上又等了一陣子。時間差不多，他才剛轉頭，手機也正好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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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我知道你們今天會有很多問題想問。」

一把將自己甩進柔軟的沙發，固然早就習慣趙行淵這樣的動作，但易星辰還是覺得這跟他很不搭。

「這根本不是甚麼試膽活動吧？」看著手上的花瓣，易星辰毅然決然開了口。

「與其說是試膽，倒不如說更像傳承儀式，淵哥，今天這場到底是甚麼？這些花瓣又是怎麼回事？」殷嘉麟也問到。

看了看幾人，除了已經開口的兩人之外，田堤諺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林瑜罄倒是低頭不語，看著手上的花瓣不知道在想甚麼，他們幾人，無一放下手中的白色瓣片，像是下意識的知道這東西的重要一般，小心的握在手中。

「那個啊……你們就當作是護身符吧，一瓣可以保佑你們在這個地方一年的平安。」

「趙哥，這都甚麼年代了，你想耍我們也換個有說服力一點的說法。」田堤諺不屑的說到，身邊的幾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有些憐憫。

只見趙行淵捏起他的下巴，對著他的眼睛淡淡的說。

「你們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場傳承的儀式，而每種儀式的存在都有它的必然之處，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不也都把這些『花瓣』帶回來了嗎？」

「淵哥……」

「歷史是不懂得悔過的人們最後的倔強，明明知道會重蹈覆轍，卻在記錄下一切之後又重現景況，這場儀式，不只是讓你們知道雨城跟你們原本在的地方不同，也是讓你們知道，這裡有這裡的規矩。」

「這裡的規矩就是要犧牲他嗎？」林瑜罄看著趙行淵問。

趙行淵在客廳的茶几上坐下。

「你搞錯了。」他想，這些孩子的確是挺有天分的，可惜不是那麼的聰明。

「這裡的規矩，是要避免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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