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風一樣 - 邵國。把柄

「皇兄，你要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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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洛遇站了起來：「暮國只是派儲君前來，要是君上親至，難免落了我國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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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秦止漓臉色沉着。「與他們打的那一仗，是本君領的兵，本君贏的一役。他們是來議和，我邵國沒必要因為他們改變策略而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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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遇不說話了。他想起了這麼多年來，秦止漓都是傲然不群的性子，雖重禮，卻不喜歡這些世俗的衡量。轉念一想，邵國確實不必受制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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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舒眉一笑：「君上說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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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這便擬旨，準備待會早朝時與眾臣相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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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忽道：「你的人應當打不過那走火入魔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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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一頓，回過頭來：「你可有甚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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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江湖朋友。」她說。「她武功在我之上，人比我細心。此事交給她辦，一定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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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頷首。「我再讓莫語跟着，給她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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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神人許多。秋小琰既然說那人武功比她更上一層樓，那該當是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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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聊了這麼一會，已是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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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早就在門外候着。秦清芙與洛遇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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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這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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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亮透了，她那個徒弟好像在等她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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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曲冰才十四歲，第一次來京城，人生路不熟的，讓自己半夜丟在了山頭。這……要是出甚麼事那就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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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我忽然想起一件急事，我先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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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知道她事兒特別多，興許又爽了哪路江湖朋友的約，剛剛才想起。他嘆息一聲，從椅子邊拎起她那把大刀，遞給她。「過兩天，我再讓人把打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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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站了起來，聞言笑着把刀拔了出來。「噌」的一聲，銀光四散，刀口鋒利如薄紙，散發着些許血腥氣。「你看，上回這把還未用鈍，刀口好比神兵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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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認認真真看了，還在桌邊試了試。刀過之處，大理石桌面立時破開一道痕跡。「果然還是削鐵如泥的樣子。」他這才把刀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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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笑了出聲，推開了窗：「你早朝這麼辛苦，回頭我給你帶點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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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公子輕輕地應了聲。她托開窗，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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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殿內顯得分外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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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陽錯，她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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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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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許多許多次分別的時候，他總是目送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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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回頭，他明顯愣了愣，眸中揚開了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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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唇，終是回過身，小跑着過去，抱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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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拿你怎麼辦啊，秦止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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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目送我的目光如此安然平靜，如此放心，我還是覺得，你是希望我回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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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甚麼都不說，我還是覺得，你是準備了千言萬語，待我停下來認認真真看着你的眸子，你才會一不小心全都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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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錯愕地接住她，被她撞得往後仰了仰，耳邊傳來她無奈的低語。「秦止漓，你是不是有話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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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嗓音微啞，溫和如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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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難得接着說：「小琰，我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與你說。所以，我會一直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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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小琰唇邊破開了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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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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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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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覺得自己這輩子真是黑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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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是路過想投店，怎麼就恰恰遇到了別有用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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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他初來乍到，便被人連蒙帶騙地關這家官驛上好的房間裏，屋裏坐了兩個一胖一瘦的漢子，說要跟他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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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背着把厚重的大刀，生了鏽的刀口血跡斑斑，甚是可怖。瘦子兩手空空，但雖坐在眼前，說話的聲音卻忽遠忽近，顯然是個內功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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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苦着臉接過酒杯，慘兮兮地望着那混濁的酒水。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將這東西喝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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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吸一口氣，學着師父的語氣，強裝鎮靜：「兩位大哥，這、這——還是不了吧。你們把我關這兒是圖個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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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大笑：「這你別問我倆。我們只是領了銀子來盡興的。」瘦子接口：「喂你小子，不會是怕我倆下毒吧？這種下三濫的技倆，我們是不屑用的。你再不喝，就是鐵了心要壞我們的酒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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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最後，臉上登時湧上了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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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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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一開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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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讓你們看着他，沒許你們把他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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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一襲月白絲衣，外罩了件天青色華紋錦袍，腰間別了塊玉佩。他雖面容蒼白，身形纖弱，但眼神平和，步姿有力，嗓音雖暗啞卻不失魄力，自帶着不容侵犯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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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度，這姿態，必是皇族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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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自小便見過形形式式的人，一眼掃過去，頓時便猜到了這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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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國現在皇室凋零，那位邵國君主雖冷酷無情，但聽聞他俊俏不凡，不會是眼前人這般模樣。然後，更不會是那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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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邵國，也只有師父每日追查的暮國使團，才有這樣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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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國儲君，五皇子周攸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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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還真沒想到，出來遊歷還能撞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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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誠坐了下來，為他添了杯茶，曲冰才發現胖瘦二人不知何時已收拾乾淨，退守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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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沉默，曲冰才反應過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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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誠淡淡看他一眼：「想當初，孤還以為曲鋒脾氣那麼古怪，絕不會有後人。即便是有，也定是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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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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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鋒？他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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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抬着眼看他一眼，周攸誠臉上立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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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馬上把頭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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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子說笑，小的、我不知道您說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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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開口，已是本色出演。一口純正的寧國口音，語氣極像客棧裏的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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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誠一笑。「孤與你說甚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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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公子沉默時溫吞得無害，笑起來卻有種猶帶刀片的銳利。這種人最是刻薄，曲冰當年見得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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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持緘默，周攸誠卻不想在跟他耗，直接說了一大篇：「曲峰是父君的心腹，他可說是看着孤長大。小曲，口音可以改，性格可以變，但你的相貌神情，與曲鋒一模一樣。當初父君派他來行刺邵國君主，他隱姓埋名這麼多年，卻終未成事。孤只問你一句，他死前可有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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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句句都是陷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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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父親有關係的，準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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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這公子純粹是覺得他與父親長得像，那他打死不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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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抖得更厲害了。「小、小的真不知公子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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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誠臉色不豫，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件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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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冰心下一顫，好像猜到了這個公子的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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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父親留下了這位公子的甚麼把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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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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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子將茶杯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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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胖子道：「老胡，試試他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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