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風一樣 - 邵國。陰謀

清香飄逸，檀木棋盤放在桌上。

殿上公子暗紫長衣，執著黑子，細長的鳳眼一眨，便緩緩落了一子。「怎麼樣？」他抬目看向一邊的幕僚，唇角勾了起來。「我們太子殿下，審出結果了？」

三天前，七月半遊湖刺殺，皇庭震怒，所幸傷亡不重。國君下令太子在三日後交代調查結果，剛才早朝已結。幕僚低首一笑：「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一環一環緊扣，都咬著五皇子不放。國君已將其貶為庶民，逐出皇室。」

秦渚琛涼涼一笑，左手執了白子，吃了三顆黑子。「真好。又少了個。」

幕僚有點憂心，道：「殿下，太子殿下不會覺得，此事查得太過容易了點？他很容易疑心到我們頭上來。」

秦渚琛擺了擺手：「太子殿下現在正要忙呢。」他側目，從椅上走了下來，拂開簾幕，從一邊的櫃子裡取出兩三個卷宗。他掃閱著那一個個太子黨官員的名字。「戶部右侍郎，良州貪墨案。工部尚書之子，青樓殺人案……」一條條罪狀，一個個把柄。他嘖嘖一聲笑：「我們邵國，真是病入膏肓。找個人交給太子，讓他管管手下人吧。」

隨從接了退下，室中只剩下二人。幕僚這才道：「殿下，暮國那邊開始準備秋初退兵了。他們與殿下說，做完樣子，記得要把好處給上。」秦渚琛坐回棋盤前，又落了下黑子。

「得了，不是要咱的一個港口麼？待我登位那日讓給他們就是。」整個中原，暮國占西南，邵國占東南，二國差不多大，為了一個南邊港口爭了好多年。秦渚琛托著下巴想了會兒，下了白子。

「寧國那邊，接合到了麼？」

幕僚垂首應是。「三十萬兵，已經從寧國出發半路，預計走到邊關，與我們私兵接合，再繞回來，要三個多月。將帥是寧王心腹，不會出問題。」

秦渚琛點了點頭，語音微拉長。「太子也是真傻，為了阻止我們與寧王接洽，外通寧國丞相慕聞良，連我九弟都敢殺。幸好寧王也算機智，安了人防住。」幕僚一歎。「只是待殿下成王，我國每年都得給他們十萬兵，以助他們抵禦北狄，這買賣也太虧了。」

「虧這一時半會兒。」他那雙挑著的眼角微瞼，唇角挑了挑。「往後，不都得拿回來。這做人嘛，眼光都得放長遠點。」

「國君那邊……」

「也要三四個月，手腳要做得乾淨，就得時日。不過此事好辦，母妃看著呢。」

他伸手一撥，把棋都收了回去。「倒是這九弟，滑不溜手，得留個神。」

「殿下是說，九殿下有反心？」

秦渚琛一笑。「那倒不至於。」他摩挲著下巴，把那板指取下來，拿到燈火之前觀摩了片刻，道：「天下有才之人，要是突然有了志氣野心，卻是容易殺人個措手不及的。」

他把板指扔到油燈裡。

「不過倒不必恐慌。以我對這九弟的認知，抵多是……降不了就殺掉吧。」

幕僚點點頭。

「對了殿下，剛才人回報說，已經把邊境將帥處理好，換上咱們的人了。」

萬事俱備，只候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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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止漓，你在看甚麼啊？」秋小琰提著兩包吃食，從牆上翻了下來，一身紅衣若火，笑得開懷。秦止漓一身墨衣，午後的陽光打落他蒼白俊俏的側臉，照到他手上挺拔的字跡。他抬頭瞥她一眼，淡淡笑了，將新字帖收到抽屜裡。

「一點小生意。」他看向她手中的油紙包：「今天買了甚麼？」

秋小琰一雙眼眸「騰」一聲亮了。

「你不知道啊，街角開了家灼魚鋪子，聽說老闆是個武林高手，每天早上往海裡撈啊往爐裡丟啊，工序那是叫一個乾脆俐落，十分鮮美，特意帶回來給你嘗嘗呢。」

話說回來，她當了兩三天護衛，覺得有莫語寸步不離，秦止漓整天貓在宅裡真出不了事兒，便自個兒去玩了。

她打開油包，又急匆匆去灶房取了碟盤，列了開來：「快吃快吃，都要涼了。」秦止漓輕笑接了筷子，夾到她碗裡。秋小琰嘗了口，雙目一瞪，都快要冒出淚來。

秦止漓一邊給她挑魚刺，一邊問：「不是說去買酒？」秋小琰一拍桌子：「對了說起這事！」她把挑好的魚肉放到秦止漓碗裡：「你說得對，你們這兒的酒真不怎麼樣。我不是說味道哦，那清涼勁兒，我倒是欣賞。只是，喝完之後，總覺得差那麼一點。酒不但不烈，而且也太寒啦，喝起來，讓人覺得孤苦伶仃的。」

秦止漓覺得好笑，禁不住給她倒茶。「還有這道理。」

秋小琰嘿嘿直笑：「不過賣魚的老闆說了，要是我跟他過兩招，打贏他，他就把壓箱底的好烈酒送我。」秦止漓微微一笑，挑了魚刺，順便打開另一個油包。原來那是點清新的甜糕。

「那你去嗎？」

「那是自然。他送那酒本來打算嫁女兒時用的，誰知道年四十了連個妻子都沒有，他也知道用不上啦。還不如送我算了。」秋小琰嘿嘿直笑：「等我打勝了，就拿著酒回來跟你喝！」

秦止漓笑了。

「好。」他朝她的衣袖側了側頭：「怎麼回事？」

秋小琰低頭一看，發現袖子撕破了一大道口子。她想了想：「可能是翻進來時弄的吧。」秦止漓沒回答，見她大口大口地吞了魚，又灌了幾口茶。

他無奈一笑。

「吃完帶你去買衣裳吧。」

秋小琰愣了愣：「買、買衣裳？那怎麼行啊？」秦止漓有點好笑，挑挑眉：「怎麼不行？」

「不是。你是殿下呀，是個君子。不能進衣裳鋪子的。你看嗱，你們邵國這裡人民挺傳統的，那些人看我穿個紅衣整天飛來飛去已經有所不滿了，再看見你這風雅高貴的九皇子陪著……那可就大事不妙啦。」

秦止漓語塞。

他的原意是，他陪她去，他候在馬車裡。

「想太多了。」他說。

「在這邵國，沒多少人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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