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斯餐廳 - 第四章─────刻意刁難

我接過打掃工具後，那三個服務生就被古斯娃小姐趕了出去。古斯娃小姐告訴我在一個小時內打掃完她的辦公室後，還得把外面的那一條走廊擦乾淨了。為什麼我得做這些，這應該不屬於我的工作範圍吧？但是古斯娃小姐難得看起來怒氣那麼大，雖然她平時也沒少給我好臉色。為了不要掃到颱風尾，我還是仔細的擦了起來，順便觀察觀察古斯娃辦公室裡的擺設和資料，應該還是會有些參考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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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用撢子輕拂過她桌面上那些物品的細塵，古斯娃小姐掃了我一眼就甩門而出了。她的桌面上很簡單了擺了一個黑鐵的小型書架，書架挺精美的，旁邊的圖案是鏤空的浣熊圖形，這讓我瞬間理解了什麼，這樣想起來古斯娃小姐倒真的蠻像一隻浣熊的，打掃完之後再去向杜德先生打聽吧，順便關心一下他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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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將旁邊擺著的三層木櫃用水擦乾淨。說也奇怪，將髒到爆炸的抹布放進水桶，只搓揉了幾下就跟新的一樣，更奇怪的是水桶裡的水並沒有變灰。我又再次意識到，這裡真的不是人類世界了。是說古斯娃小姐的辦公室是多久沒有打掃過了，怎麼可以這麼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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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打掃完了辦公室內部，我又環繞了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參考的資料或是書籍，可惜大部分都跟我昨天拿到的差不多，看來杜德先生給我的資料挺詳細的，不過說到整理，其實應該也是古斯娃小姐的功勞，畢竟這些資料應該是她保管和整理的，她的能力絕對是值得認可的，今天就當是幫她一個忙吧。但我實在想不明白，那三個服務生是真的很不會打掃嗎？否則古斯娃小姐為什麼這麼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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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邊想邊提著水桶走出門外，正準備清洗拖把的時候，艾爾斯板著一張臉朝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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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擠出笑容朝艾爾斯打招呼，他開口就說道：「妳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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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掃啊。」這是什麼問題，他難道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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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交代給妳的資料整理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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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他不會是說那疊厚重的資料吧？我是仔細的看過一遍了，我還以為是要先熟悉呢？所以，但是要整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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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解地望著艾爾斯，他繼續說：「那些資料的確是齊全的，但年份是亂的，妳如果看過難道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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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糟糕了，我昨天確實是看過了，但忙著做筆記和吸收資訊，這點確實沒有注意……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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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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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斯看起來好像真的生氣了。這點確實是我的疏失，但我是真的不知道要這麼做啊？杜德先生並沒有轉告我這件事，他甚至笑著說慢慢看就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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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一個服務生跑了過來，問道有什麼吩咐，艾爾斯只是附上他的耳朵說了一些話，然後服務生立刻接手我的打掃用具，飛也似的消失在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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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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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斯只丟下這句話就走了，我無奈地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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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辦公室內，艾爾斯望向窗外，從他的窗邊可以隱約的看見那個屬於他的私人花園。他一直沒有轉向我，半晌他才開口：「為什麼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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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想著幫古斯娃小姐一個忙也不是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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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忽視了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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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知道那是一項工作，杜德先生並沒有轉告我，不過這件事的確是我思慮不周，也是我不夠仔細，我願意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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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斯又沉默了許久，才轉向我，他的紫眸直視我的雙眼，我下意識地想轉開視線，但卻覺得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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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妳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呃，會計部的工作，還有做與人類客人溝通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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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妳卻去做了一件不屬於自己範疇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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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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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找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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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想找藉口，所以我說了甘願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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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能讓妳記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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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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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下頭，不再直視艾爾斯。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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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給妳一次機會，為什麼去做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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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想幫古斯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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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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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是我的上司，我總不能一開始就拒絕上司交代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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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說出來了，我並不是想幫那幾個服務生解圍，就只是單純的因為這個原因，因為自己的自私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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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艾爾斯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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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艾爾斯又繼續說道：「妳的上司是誰妳分不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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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句話，我抬起頭看向艾爾斯，他的眼神如同冰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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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古斯娃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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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口說出這句話後才察覺不對，我偷偷的觀察著艾爾斯表情的細微變化，但並沒有什麼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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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古斯娃的上司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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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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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艾爾斯想聽的是這個。但我還是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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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不需要我告訴妳，誰才是這裡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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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時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就只能僵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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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記好了，我，才是這裡的店長，妳唯一的上司，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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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的點了點頭，真的沒想到艾爾斯居然還會有這一面，又或者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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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又沉默了好一會，艾爾斯突然開口說道：「我比較喜歡留長髮的女孩。」艾爾斯毫無理由的說出這句話，眼神直盯著我瞧，我只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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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仔細思考艾爾斯說出這句話的意義，「隨便你，反正短髮適合我。」我嘟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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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遍，說大聲點。」艾爾斯的表情忽地變得更加嚴肅，語氣冰冷的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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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幹嘛？　艾爾斯的情緒我真的捉摸不透。我照著他說的話又提高音量說了一遍。「隨便你！反正短髮適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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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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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這又是在搞什麼名堂，我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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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斯似是看出我困惑的表情，接著說道：「我請妳來這裡工作，是看中妳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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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聽懂艾爾斯話中之話，但一股悶感卻壟罩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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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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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斯這才恢復他一貫的冷靜笑容，他說還有事情要忙，讓我趕緊把他交代的工作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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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艾爾斯的辦公室，我停留在了門口好長一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能清楚聽見艾爾斯翻閱資料的沙沙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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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整理好資料後，我覺得走走伸展筋骨，首先得去探望杜德先生，並跟他打聽一些古斯娃小姐的事才行。我先去找了希米，跟她確認了杜德先生的位置，接著便舉步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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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算敲門，卻看見門只是半掩著，並沒有完全關上，我側目望向房間裡，但看不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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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鈴小姐吧，請進，綠綠已經有告訴我妳要來拜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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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傳來杜德先生虛弱的聲音，綠綠就是那隻黃綠色的小鳥，他的工作是負責傳遞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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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聲打擾了就進到房中，入眼就是一條和成年男子的手臂一樣粗的大蛇蜷縮著，我估計他伸直應該也跟成年男子一樣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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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杜德先生的原型吧，雖然早知道他並不是人類，但心裡還是多少有一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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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受到我身周的氛圍不對，杜德先生讓我到外面等一會，再次進來的時候已經是平常的杜德先生。他的小臂上纏滿了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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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說已經不要緊了，但我覺得肯定很痛，畢竟繃帶上還能隱約地看見一絲絲血痕。他並沒有回答我他是怎麼受傷的，我也沒有追問下去，反正他不說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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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德先生的眼睛又變回了我第一次見他時的黃綠色，此時我從裡面看見了溫暖和一絲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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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說古斯娃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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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他沉思了一會才說道：「古斯娃已經結婚十五年了，查司對她一心一意。但是古斯娃一點也不理解查司的用心，至於他們之間有什麼心結存在，我就不清楚了。」

聽杜德先生說這位查司先生是一位非常英俊的狸類動物，正確來說是他變幻的人形很出眾，我在想這也許就是癥結點的存在。因為杜德先生對古斯娃小姐的理解也並不是很多，畢竟就他而言，古斯娃小姐的個性很孤僻。而聽起來杜德先生卻好像跟查司先生是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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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沒有全面了解事情的情況下，我最好就是做好自己份內的工作就好，其他的事就別管太多了。反正我現在的上司就只有艾爾斯『一個人』，再加上其實在這裡我最熟悉的人就是他了，除了信任他我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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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和杜德先生聊了一兩個小時，我告別他，在關上門之前杜德先生就睡著了，小心翼翼的關好門，我回到了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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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廊盡頭的轉角處，我似乎看見了艾爾斯的身影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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